第二百九十六章 隔牆有耳，洞悉實情

  傍晚，新橋飯店。

  梁國慶嘴裡叼著煙，滿臉自信的登上二樓，進入了提前定好的包間。

  「小波，你跟剛子約的是幾點？」他見包間裡空無一人，不由得抬起手腕看了下手錶，微微皺眉。

  「國慶哥，約的是六點半，這小子當時答應好好的，也不知道這會兒在搞什麼鬼，說話真特麼跟放屁一樣。」

  跟在他身後的小波有些無奈的解釋道，神色憤懣。

  「哼，區區一個小混混，架子倒是不小！」梁國慶冷哼，自顧自坐了下來，雙手插在褲兜里，翹起二郎腿，把嘴裡的菸頭吐了出去，明顯很是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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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慶哥，要不您在這兒坐會，我到外面去看看？備不住這種土包子沒來過新橋飯店吃飯，找不到門也是有可能的，嘿嘿……」

  小波見梁國慶臉色不耐，便嘿笑著示意道。

  「沒這必要，一個混的時間久點兒的泥腿子罷了，我能請他吃飯，已經是給足了面子，怎麼，還得到門口迎接他？他配麼？！」

  梁國慶不屑冷哼，眼睛微微眯著繼續說道：

  「我跟他合作，那是照顧他，給他白撿錢的機會，如果他不識抬舉，往他嘴裡抹蜜還咬我手指頭，那就別怪我連他一塊兒收拾！」

  他的語氣帶著濃濃的惱意，顯然對於剛子遲遲不肯露面，認為是對他極大的不尊敬。

  小波附和著點頭，眼裡也閃現著狠戾之色。

  「對了，大劉二劉他們事兒辦的怎麼樣？問出鴿子市上那些水果的供貨源頭了麼？」

  梁國慶斜了眼小波，繼續問道：「還有你，準備什麼時候把寒半截子誆到城外去？」

  大劉二劉便是梁國慶的另外兩個得力助手，上次接到命令，正在物色目標逼問鴿子市上水果的供貨源頭。

  見小波搖頭，梁國慶不由得抬高了些聲音，「槽，一點兒小事都辦不了，都特麼一群廢物！

  我的計劃再完美，但你們遲遲不能配合完成，那有個屁用？！」

  「知道了國慶哥，我回頭跟大劉二劉再說一下，其實他們也找了幾個人，但都沒問出什麼，那些在鴿子市上賣貨的對貨源根本不清楚，所以可能得想辦法找個管事兒的，興許就能問出點兒線索了。」

  小波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那你呢？準備什麼時候處理寒半截子？」

  梁國慶斜睨，因為沒等到剛子出現，大有把火氣撒到小波身上的意思，冷聲追問道。

  「我正籌備呢，寒半截子本身也有些勢力，又是個老滑頭，想讓他放下戒心，誆騙出城，還需要等待個好機會，不然……」

  小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梁國慶打斷了，後者抽出香菸夾在手上，點指著小波呵斥道：

  「少說這些沒用的，我派你辦這件事兒就是看重你比大劉二劉他們腦子好使，別跟我說困難多，你多動動腦子不就什麼都有了！」

  說到這裡，他見小波滿臉為難的欲言又止，鄙夷的嘆口氣繼續道：「笨啊你，寒半截子人老成精，戒心是重了點兒，但像他這個年紀的人，也是有軟肋的，你想讓他上套兒，得從他的家人入手，保證他能乖乖的出城！」

  小波聞言不由得眼神一亮，眉頭瞬間舒展開了，恍然道：

  「國慶哥我明白了，你是讓我先綁了他女兒，逼他出城，然後咱們再動手？！」

  他本以為自己說出計劃，梁國慶會點頭同意，甚至還會誇讚他幾句，但實際情況卻截然相反，梁國慶聽完，作勢就要站起來踹他。

  「豬腦袋啊你！瑪德教都教不會，你自個兒找塊豆腐撞死得了！」

  梁國慶都沒心情點菸了，氣的把香菸往桌子上狠狠一扔，恨鐵不成鋼的再次提醒道：

  「寒半截子就那麼一個女兒，那是他的命根子，你綁了他女兒，覺得他還可能會單槍匹馬的去城外麼？不得有多少人帶多少人？那你還有把握收拾得了他麼？！」

  小波聽完一琢磨也是這麼回事兒，不由得露出尷尬訕笑，囁喏著不知說什麼好了。

  「寒半截子老家是農村的，這事兒你不知道？你明兒個立刻打聽清楚他老家的情況，然後隨便找個人給他帶個口信兒，就說他老家的親戚死了，讓他連夜去奔喪，你只管帶人在半路上候著，這事兒不就解決了？！」

  梁國慶一口氣說完，狠狠瞪了眼小波，神色不爽。

  「咳，要不說國慶哥您厲害呢，任何難題到了您這兒，分分鐘就能想出對策，我服！嘿嘿……」

  小波心中豁然開朗，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滿臉討好嘿笑。

  「行了，拍馬屁沒用，我要看到結果，你也別擱這兒坐著了，現在就去找人調查清楚，明天晚上務必把這件事兒搞定，能做到麼？！」

  梁國慶沒好氣的斜睨著喝問道。

  「沒問題，有了國慶哥您的計劃，拾掇寒半截子的事兒包在我身上！」

  小波拍著胸膛站起身，快速朝著包間外面走去。

  「等等！」梁國慶喊住了他，冷聲提醒道：

  「事兒要辦，但買賣也不能停，待會兒晚些時候還會來一批貨，你負責到倉庫盯著點兒，記住，務必別弄出什麼動靜，出了事兒，別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嗯，我知道了國慶哥！」小波鄭重點頭，轉身離開了包間。

  包間裡安靜了下來，梁國慶決定再等十分鐘，如果剛子不出現，那麼他就會離開。

  而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包間的隔壁，姚衛民和剛子早就到了，剛才他和小波的談話，全都聽的一清二楚。

  當姚衛民聽說梁國慶是在新橋飯店跟剛子碰面後，本來是打算讓剛子一個人來，但考慮到梁國慶暗中指使人在鴿子市上耍的那些手段，決定親自前來，看看梁國慶到底憋著什麼壞。

  對於一個偵察兵來說，想提前獲知梁國慶訂的哪個包間是件非常簡單的事兒，只需在前台找個理由看下晚上包間的預訂記錄就能知曉。

  因此他帶著剛子提前訂了隔壁的包間，現在是夏天，包間的窗戶都開著，只要有心，隔壁包間的談話聲音，完全可以聽的很清楚。

  「二哥，梁國慶這孫子找死！」剛子此時臉上帶著怒意，眼中有殺氣浮現。

  「放心，有他倒霉的時候，你現在照常去跟他見面兒，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先穩住他，明天一早來榆錢兒胡同找我！」

  姚衛民神色平靜，低聲吩咐道。

  剛子按捺下內心火氣，無聲的點了點頭。

  「去吧，我還要去處理別的事兒，明天早上碰面！」

  姚衛民低聲示意，目送剛子走出包間後，也快速出門而去。

  梁國慶交代小波晚些時候去庫房盯著卸貨，這是個好機會，可以準確找到梁國慶倒賣水果的倉庫具體地址。

  夏日夜晚，行人如梭。

  小波離開新橋飯店後，騎著自行車漸漸遠去，在他身後遠處，姚衛民不緊不慢的跟著，一前一後皆是消失在了夜色中……

  ……

  此時梁國慶所在的包間內。

  再次看了下手錶，發現都已經等了十多分鐘了，梁國慶不由沒了耐心，正打算掐滅菸頭，起身離開，就看到包間的門被推開了。

  剛子大踏步走了進來。

  「吆，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呵呵……」梁國慶見狀呵呵一笑，再次坐回了椅子上，隨意瞥了眼剛子。

  「東城梁老闆親自邀請，我怎麼能不來呢，只是手頭上有事兒耽擱了下，梁老闆不介意吧？」

  剛子在進門後就快速收拾好了心情，此時臉上帶著淡笑，不咸不淡的解釋道。

  「理解，怎麼會介意呢？哈哈……咱倆雖然是初次見面兒，但以前在這四九城也從來沒對立過，這也算是難得。

  你也別叫我梁老闆了，我這人喜歡交朋友，凡是跟我喝過酒的，都喜歡以兄弟相稱。」

  梁國慶笑著，扔給了剛子一根香菸，繼續說道：

  「怎麼樣剛子，是不是對我突然邀請你吃這頓飯覺得有些意外？」

  他故意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口吻淡淡笑著看向剛子。

  「意外談不上，既然出來混，在我眼裡就沒有意外，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剛子拿起香菸點著，愜意的抽了一口，仰靠在椅背上，淡淡問道。

  「不錯！你能有這份魄力，還愁賺不到錢麼，看來我找你算是找對了！」

  梁國慶顯然很欣賞剛子的態度，身體微微前傾，露出一抹神秘笑意，道：「明人不說暗話，今兒個把你叫來，是想帶你一塊兒發財賺錢，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剛子聞言斜睨，心裡冷笑，神色狐疑。

  「哈哈……別想太多，我可是抱著滿腔誠意找你合作，這事兒對你來說不但能賺到錢，還不用擔一絲的風險。」

  梁國慶說到這裡傲然一笑，倒也沒打算賣關子，索性敞開了說道：

  「我從南方弄了一批水果，打算在四九城找人合作一塊兒售賣，而我打聽一圈兒，你剛子在咱四九城的口碑還是很不錯的，人也比較講信用，所以我打算先找你合作。」

  剛子聽完不置可否，靜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梁國慶很滿意他的反應，繼續說道：「你放心，只要你答應了合作，好處肯定少不了你的，我保證你比現在過的舒服！」

  「為什麼要選擇跟我合作？」剛子平靜問道，不待梁國慶回應又補充了句，「別說那些虛頭巴腦的，我要聽真話。」

  「呵呵……剛子兄弟，你是不相信我說的合作，還是擔心跟我合作賺不到錢？嗯？」

  梁國慶隨意笑著反問道。

  剛子眼神一凝，斜了他一眼，不屑道：「我剛接手了我大哥花大鏈子手下兄弟沒多久，根基不穩，而四九城的頑主那麼多，你覺得我該怎麼相信你呢？」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我也不瞞你。」梁國慶把菸頭掐滅，收斂了笑意，認真道：

  「就因為你接手了花大鏈子的人，所以我才第一時間想著找你合作！

  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就像你說的，根基不穩，勢必就更需要賺到錢，不像其他頑主們在那個位子上坐久了，早就沒了最開始的銳氣，見天兒混日子沒有追求。

  所以，跟你合作，我更省心，只要我讓你賺到錢，你就會替我自發的去做很多事兒，呵呵……剛子兄弟，我這麼說，算是夠有誠意了吧？」

  梁國慶一口氣說了很多，臉上帶著淡笑，神色誠摯。

  「聽著倒像那麼回事兒，但我還是有點兒疑慮。」剛子緩緩點頭，此刻他的腦子裡在快速轉動著。

  對梁國慶的解釋他挑不出什麼毛病，但他心裡盤算的，是如何套出更多的話，以便於明天見到二哥時，匯報的更詳細一些。

  「以後我拿你當兄弟，但說無妨！」

  梁國慶志得意滿，從容淡笑著示意道。

  剛子坦然開口道：「你也知道，我根基不穩，其他頑主們都虎視眈眈，這個時候我突然弄一買賣，照你說的，還挺賺錢，你覺得其他人會不眼紅麼？到時候派人找茬兒怎麼辦？

  哦對了，我最近鴿子市也經常溜達，好像就看到有人故意找茬，把那些買水果的揍的不輕，這後面必定是有個王八蛋在搞鬼，所以難保我以後也會遇到這樣情況。」

  剛子一本正經的分析著，當著梁國慶的面兒罵王八蛋，讓他也算是暗中出了一口氣。

  「咳，你想多了！」梁國慶臉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沉聲道：

  「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只要你同意跟我合作，幫忙售賣水果，你會發現，沒人敢嗆行你的買賣，因為在這之前，我會先打掉一隻出頭鳥兒，來給你立威！」

  「出頭鳥兒？這什麼意思，方便細說嗎？」剛子微微皺眉，帶著滿臉狐疑好奇之色追問道。

  「呵，此事兒目前還在實施之中，像這種事兒我一說，你那麼一聽就行，沒必要打聽太多，該你知道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

  梁國慶心思縝密，初次和剛子見面兒，有些話點到為止，自然不會說的太詳細。

  「等我考慮考慮吧，過幾天給你答覆。」

  他即使不說，剛子也猜到他說的出頭鳥指的是誰，見這孫子要暗中對付自己的老岳父，心裡自然生氣，但明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同樣沉聲回應了句。

  「可以，但不要拖我太久，做買賣嘛，有時候一猶豫，可能好機會就錯過了，哈哈……」

  梁國慶意有所指的提醒了下，再次大笑起來。

  同時他衝著包間外喊了幾聲，叫進來服務員，開始上菜。

  剛子基本上弄清了他的意圖，此時也不著急了，神情淡定，虛與委蛇，同梁國慶一起吃喝起來。

  通過聊天，剛子又獲取了些信息，他內心保持著足夠警惕，不動聲色的在包間裡坐了一個小時左右，吃飽喝足後便告辭離去。

  梁國慶對這次的碰面約談很是滿意，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淡淡自信笑容，深以為剛子只要不是傻瓜，就斷然不會拒絕他提出的合作邀請。

  結完帳，他也志得意滿的離開了新橋飯店。

  ……

  第二天一大早，姚衛民來到榆錢兒胡同，剛子早已經等在這裡了，神色帶著狠戾與憤然，一聲不吭的隨著姚衛民走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