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還記得昨晚
2024-05-29 08:49:14
作者: 占山為王
江銘玥包紮好王霖的傷口,才看見他已經昏了過去,頓時有點發愁。
「小公爺,能幫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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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
「小公爺……」
「你守在這裡,本公子去找人。」
趙雋扭頭就走,江銘玥聳聳肩不置可否,找人來也行,畢竟縣衙發生命案事關重大。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霖得罪了何方神聖?朱仙鎮的疫情,才稍稍緩解,縣衙又出了此等血案。這些事,與她無關。江銘玥不願再橫生枝節,她的目的地一直是金陵王家,卻在誅仙鎮停留數日,耽擱了行程。
趙雋只好跳上房頂,燃放了支用來傳遞消息的煙花。
煙花在夜空中炸開,很快便引來了許多人,有縣衙的衙役,也有鎮國公府的護衛,還有本鎮的富商鄉紳和附近的百姓。
眾人進了縣衙,無不滿臉驚駭。
門衛死了。
師爺也死了。
連廚娘和看守牢獄的牢頭、獄卒,也盡數喪命,活下來的僅有知縣王霖一人。幸好,王霖的妻兒回了娘家,逃過此劫。這些人的身後事,自有縣衙的衙役去安排。
江銘玥只負責治病救人。
趙雋不知何故,像個小尾巴般寸步不離跟著江銘玥,惹得她多次打量他。
「小公爺有事?」
「無事。」
無事你跟著我幹嘛?兇手不用去追嗎?外面那麼多人你也不理會嗎?知縣大人昏迷不醒,這裡就你身份最高,你跟著我算……啥意思?
江銘玥的眼神充滿了狐疑,百思不得其解。
衙役取來了藥材,她忙著給王霖上藥,也就沒再理會這位性情捉摸不定的小公爺。
趙雋看似閒著,實則不然。
江銘玥邊上藥邊留意到,時不時有人進進出出,對趙雋附耳低聲說了什麼話。
呵!
這位爺倒挺有上位者的作派。
外面的事,有趙雋做主,江銘玥心裡也安定了不少。縣衙因為出了人命,一夜間人心惶惶,若非趙雋坐鎮主事,怕是又要生出許多亂子來。
「回稟小公爺……沒追上。」
「嗯。下去吧。」
「小公爺,按您的吩咐已布置妥當。」
「嗯。」
「小公爺,外面有人求見。」
「何事?」
「衙役們剛才一番清點,發現……大牢里少了一名重要犯人……」
「此事等王霖醒了再來回話。」
「是!」
江銘玥聽著趙雋有條不紊處理各種狀況,忽然對他另眼相看,貌似這位小公爺脾氣暴之外,心性還是能看出,有那麼幾分臨危不亂的鎮定嘛。
「你怎麼看?」
「啊?」
「問你話呢,你聾了?」
江銘玥:……
她應該收回剛才的想法,這位爺對旁人、對旁人的事情,心性那叫一個鎮定從容,可只要對她開口一準沒好話,真不知道是不是她和他八字犯沖?
「不知道!」
「沒看法!」
「別問我!」
江銘玥心中也來氣,本來今日忙著醫治那麼多病號就夠累的,找他找了一整天還遇到命案,她又不是他的下屬,憑啥受他的氣?
這一連三句懟回去,江銘玥也豁出去了,什麼救命之恩,什麼身份尊貴,統統拋到了九霄雲外。
趙雋聽了這話,不惱反喜。
「江銘玥,膽兒肥了是吧?膽敢這麼跟本公子說話,是不是上次的教訓還不夠?」
哼!
江銘玥氣悶在心,埋頭包紮,不理他。
誰還沒有三分血性?
別惹她,再出言挑釁,她不介意找機會報復回來,讓他跪地哭爹喊娘求饒。
見她不接話,趙雋原本也只是調侃,並非真的生氣。江銘玥在縣衙大門口遇刺那一瞬間,他的心差點嚇得停止跳動,生怕這女人真死了。
如此有趣、膽敢一而再頂撞他的女子,試問這世上還能找出幾個?
她說話的語氣!
她桀驁不馴的態度!
甚至,她使性子不理他的小模樣,落在他眼中,只覺得這女人有趣極了。
突然就想逗逗她。
「江銘玥。」
「幹嘛?」
「你是刺蝟嗎?」
「小公爺,你才是!」
聞聲,趙雋忽然勾唇輕笑起來。他一笑,江銘玥傻眼了。打從認識他開始,就是頭次看見他沖她笑。還笑得這般燦爛?不是,為何今日才發現,趙雋這張臉,挺像前世她喜歡的某位大明星呢?
身姿挺拔,眉目疏朗。
他不笑時俊美冷峻,令人生畏。
他這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仿佛整個房間也跟著明亮起來,有種神奇的魔力。
這……活脫脫一個妖孽啊!
江銘玥的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昨夜的場景:他結實有力的胸膛,在她手掌之下……他微涼的唇,與她的唇緊密相觸……他的手掌牢牢攬在她的腰間……
驀地,她一陣臉紅耳熱。
「在想什麼?」
趙雋的聲音,突然在頭頂上方響起,江銘玥不知是不是做賊心虛的緣故,猛然起身就想逃走。
她還能在趙雋眼皮子底下走掉?
她動作再快,能快得過趙雋?
江銘玥逃得快,趙雋出手更快,一把便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她整個人被他拉了回來,一頭扎進他懷中,二人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抱上了。
她的臉孔一陣火燒火燎。
「小公爺……」
「說。」
「那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趙雋單指勾起她小巧的下巴,視線在她緋紅的臉頰和那誘人採擷的朱唇間徘徊,只覺得心癢難耐。
「可還記得昨晚?」
瀑布汗……
江銘玥急忙解釋:「意外!昨夜那是意外!」
趙雋的喉結,不由自主滾動了一下,差點就低頭親了她,卻又硬生生忍住,果斷放開她,語氣驟然生寒。
「本公子說過會對你負責。」
「……大可不必。」
「你再說一遍!」
「小公爺……」江銘玥隨機應變,擠出幾分諂媚的笑,「別發火呀!」
「哼!」
趙雋又生氣了,江銘玥不敢再提這個話題,便顧左右而言他。
「小公爺,天色已晚,我們住哪?」
「我好睏啊!」
「小公爺,要不我先回去睡覺?」
趙雋斜睨著她:「想的美!今晚你就守在此處,若是王霖性命不保,你當心自己的小命。」
哈!威脅她?
江銘玥怒道:「王大人又不是我刺傷的,他是死是活,關我何事?」
趙雋:「你是大夫。」
江銘玥:「我還真不是。」
趙雋:「你懂醫術。」
江銘玥:「呵呵。」
一番爭論無果。趙雋太過強勢,江銘玥只能聽他的。就算她想溜走,沒有趙雋發話,她連縣衙大門也走不出去,更何況,趙雋寸步不離守著她。或許,他是真的擔心知縣王霖性命不保,才會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吧?萬惡的封建社會,絲毫沒有人權可言啊!
江茗玥原本就有一顆慈悲心腸,豈會見死不救?
留下就留下。
眼看著已是亥時,她滴水未進,勞心勞力,是真的又累又困,眼皮子直打架。
在王霖的房中,守到子時,實在扛不住了。
趙雋卻神采奕奕,毫無半點疲憊之色,他抱臂倚著樑柱,正饒有興趣地盯著打盹的小女人。
她顯然是累壞了。
也太……柔弱了些……
趙雋瞧著她以手支額,小腦袋一點一點,手中還不忘打扇子,給桌上煎藥的小火爐扇著風。
那鍋湯藥,正咕嘟咕嘟冒泡。
趙雋勾唇輕笑,令人艷羨的絕世姿容,因他這一笑,使得這個寒夜跟著溫暖了三分。
他輕輕走過去,抬手點了她的昏睡穴。
那蒲扇從她手中掉落。
她的身子,也跟著朝旁邊倒去。
趙雋早有防備,一手準確無誤地接住蒲扇,另一隻手穩穩接住了她……的腦袋。
手掌輕柔一按,她的腦袋便靠在他的肩頭。
趙雋輕手輕腳將她攔腰抱起,走至床邊的那張軟塌,又輕手輕腳將她放下。
軟塌上並無棉被。
趙雋打眼掃視一圈,本想取了王霖的來用,眼神又有些嫌棄,最後還是走出去吩咐衙役,取來一床新棉被。
軟塌上的江茗玥,眉目舒展,睡得安穩。
臉龐白白淨淨,肌膚細膩。
有一縷亂發,像她的性子那般肆無忌憚,遮擋了她緊閉的眉眼。
趙雋看不順眼,一把撥開。
他出手很快,動作卻輕柔,並未觸碰到她那白裡透紅粉粉嫩嫩的漂亮臉蛋。
說實話,真有點手癢。
昨夜他曾被她親過,那麼近的距離,他很清楚她那臉蛋的柔軟觸感,是多麼美妙。
趙雋負手而立,只靜靜看著她。
咕嘟……咕嘟……
趙雋猛然回頭,三兩步走過去,忙將煮開的那鍋湯藥拿下來。藥煎好了,自然要給王霖餵下去。此等伺候人的事,豈是他會做的?
這事本該江茗玥來做。
趙雋會將人喚醒,讓她給王霖餵了藥再繼續睡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片刻後,房中多了一名鎮國公府的護衛,代替了江茗玥正小心翼翼給昏迷不醒的王霖,強行灌藥。不將湯藥灌下去,怕王霖有性命之憂。某護衛之所以小心翼翼,並不是害怕驚醒王霖,而是……他偷瞄一眼,守在軟塌邊宛如根柱子的小公爺……
真稀奇!
本護衛在鎮國公府當差,已有十年之久,何曾見過小公爺這般模樣?
此女……究竟是何方神聖?
全金陵的百姓,誰人不知國公府小公爺,雖時常浪跡煙花柳巷,可他並不喜女色。明明已是弱冠之齡,後院偏偏連個侍妾也沒有。
小公爺可是鎮國公府的弟子!
為此,國公爺沒少揮著鞭子又打又罵,多少名門閨秀的家中長輩上門提親,小公爺死活就是不肯點頭。
此女……要不要稟報給國公爺?
某護衛灌完藥,便抱拳行禮,恭恭敬敬退出這間臥房。臨走前又偷瞄過去,無意中竟瞧見小公爺的嘴角,掛著一抹疑似寵溺的笑意。
砰!
某護衛不小心撞上了桌角,嚇得當場色變。
趙雋一眼瞪來,並未苛責於他,隻眼神示意他出去,似乎生怕驚擾了軟塌上安睡的女子。
某護衛再次行禮,急急離開。
不得了!
瞧著架勢,小公爺對此女是上了心的!
此事,務必要稟告國公爺知曉才好。如此一來,想必國公爺就不會再為了小公爺擅自離家,而動家法了吧?某護衛連夜發出一封飛鴿傳書。趙雋哪裡知曉,自己的一舉一動,已被遠在京都鎮國公府的親爹知悉?縱然事後得知了真相,趙雋親手將這位名叫趙藝的護衛,打得皮開肉綻。
只不過,為時已晚,且於事無補。
江茗玥睡了個好覺,天剛亮就自然醒,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睡在軟塌上,不由怔了怔。
抬眼望去。
趙雋微微閉目,依舊抱臂倚著樑柱,仿佛整晚沒挪過地方,也沒換過姿勢似的,宛如一塊石雕。
他長身玉立的樣子,真是養眼!
江茗玥心中升起一丟丟愧疚感,忙起了身,先去查看王霖的情況,也看到了桌上的空藥碗。
他倒是有心了。
江茗玥邁步走出,路過趙雋時,直接擦肩而去。以趙雋的耳聰目明能不曉得她走過去?
趙雋緩緩抬起眼瞼,凝望著她遠去的背影。
人卻沒動。
本想跟過去的,可是看她鑽進了對面的小廚房,便知她並非要離開,待會肯定還會回來。
果然,如他所料。
江茗玥在小廚房忙碌了小半個時辰,雙手捧著一個托盤,不徐不疾走來。
「小公爺,餓了吧?」
「我煮了兩個荷包蛋,要不要嘗嘗?」
「還有……」
一碗荷包蛋、一碗補血的湯藥、一個空碗,空碗旁邊還放了把匕首,擺在托盤上呈遞在趙雋眼前。
意思很明顯:先補血,再補血!
這女人……
趙雋心中剛升騰起來的一絲暖意,瞬間化為冰窟,眼神冷凝瞪著她,仿佛要將她千刀萬剮,方能解他心頭之恨。
為什麼,她總是目的性這麼強?
為什麼自己總是容易被氣得想掐死她?
江茗玥對他的畏懼,似乎少了幾分,見狀反而還能笑嘻嘻提醒:「小公爺別惱呀!君子要言而有信。自然,小女子也會言而有信,確保小公爺無恙。」
不想理她。
本公子再也不想理這女人……否則,早晚有一天,要被她這張舌燦蓮花的小嘴,給活生生氣死!
趙雋端起湯藥,一口喝完。
又擼起左手袖子,任由她取他的血。
江茗玥無視趙雋那如有實質的死亡凝視,神色平靜地拿起匕首,在他手掌肉多之處,輕輕劃開一道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