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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月冷一片嘆丹心

2024-05-29 08:26:06 作者: 醉香醪

  夜半,京都涼州一片肅靜,打更人敲著梆子高聲呼喊:「天乾物燥,小心火燭。」一行人身穿金甲手提長刀,威威赫赫地朝他逼近,嚇得他打更的梆子掉到了地上,全身顫抖地立在原處,木木地被開路的金甲兵撞倒在地上。

  等那行金甲兵遠去,那可憐的打更人也沒緩過神來。

  金甲軍!南風王朝皇帝直接統御,所到之處不是將被滅門,就是要被抄家,這批令人聞風喪膽的軍隊戰鬥力並不強,只是皇權的象徵,能致使金甲軍出動,京城不知哪家王公貴族又要遭受滅頂之災。

  開路的金甲軍直奔江家,撞開了江家大門,直接將守門的兩個老僕一刀砍死在地,然後跪向金甲軍中騎馬的將領面前。

  門前有兩頭石獅濺上了老僕人的血,石獅各有一個底座,右邊石獅的底座上寫著忠君二字,左邊石獅的底座寫著衛國二字。

  

  兩頭石獅表情莫測的看著這一行人。

  「穆將軍!屬下現在帶人去圍住後院,以防有亂臣逃跑。」

  馬背上的將軍一身玄色鎧甲,後披一張玄色披風,不過只有十七八歲的年紀,面上卻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應有的沉穩與成熟。他右手一擺,示意他去。

  遣走了一波將士後,玄衣將軍朝身旁唯一騎馬的隨行侍衛一揮手,並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那侍衛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又帶走了一小隊的士兵。

  玄衣將軍一撩披風,緩緩的胯下了汗血馬,目光凝重地提刀走進了江府。

  他這輩子都沒有想到,即使他親手抄了江家,她恐怕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金甲軍衝進江府,驚得平靜的江府混亂起來,夜半月光尤為清明,金甲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冷颼颼的,看一眼足以讓人打顫,江府的奴僕衣衫不整,四處逃竄,皆被金甲兵的利刃砍死在院落。

  原本和諧平靜的江府鮮血流淌,幾乎是匯成小河一般。

  一陣喧鬧過後,四名金甲兵押著兩個中年夫婦走到了玄衣將軍的身前。

  「好你個穆南江!黃口小兒!本官竟然著了你的道」面前一臉嚴肅的中年男子怒罵這名玄衣將軍。身旁的中年婦人看似三十出頭,卻帶有少婦的嫵媚與柔情,絲毫沒有一絲畏懼。

  「穆將軍,咱家來遲了~」,一名年老的宦官右手舉著詔書,左手拿著拂塵喘氣小跑著走進江府,樣子很是滑稽。看到滿院的屍體,踮腳提衣地走到玄衣將軍面前,朝他諂媚地笑了笑,不屑地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中年夫婦。

  穆南江面無表情地盯著江氏夫婦,攥了攥拳頭,咬著牙說了幾個字:「公公,宣詔吧。」

  老宦官裝腔作勢的清了清嗓子,用尖細的聲音宣讀詔書: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司空江震濤私籌錢糧,濫移軍隊,意圖謀反,現賜滿門抄斬,江家二女江妍、江姝發配漢州宮廷,賜給凌王,充當宮妓。欽此~」

  聽到詔書,江夫人突然癱倒在江司空的身上,江震濤抱緊了江夫人仰天大喊一聲:「世風日下啊,江某自問一生忠君為民,從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卻不期落得如此下場,害得妻女和我一同奔赴黃泉,不甘呀!不甘!」

  江夫人攥緊了江司空的手:「江郎,我不怕死,能和你死在一處,我沒什麼怨言,可是我們的女兒……」,江夫人已經泣不成聲,早以表達不出自己內心的悲傷。江震濤心疼地看著江夫人滿含柔情的雙眼,心裡滿是愧疚:如果她當年跟的不是我,是不是就不會落得如今這般田地了。

  江夫人曾經的一代才女,每舞必動京都,當年機緣巧合之下結識江震濤,被這頂天立地的男子的氣質所折服。嫁給江震濤後,發誓一生只為他一人起舞。江妍和江姝皆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能歌善舞。

  江震濤一臉不甘,心疼地抱著江夫人,狠狠的瞪著穆南江,少年將軍只是面無表情地握緊手裡的劍。

  一襲黑影劃破清冷的月色,一個黑衣人在一瞬間單膝抱拳跪在穆南江身前:「公子,該動手了,王妃說,一定要屬下親眼看見江震濤夫婦首級落地,並親自護送江家二女到達漢州凌王宮廷。」

  穆南江握緊黑色劍柄的手不經意間抖了抖,江震濤注意到了這一動作,先是冷笑了一下,緊接著便開始哈哈大笑,老宦官被這一反應嚇了一跳,躲到了穆南江的身後,還不忘手指江震濤怒罵:「好你個江震濤,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

  江震濤雙臂護住江夫人怒目看著穆南江:「是江某眼拙,看錯了人,我有負先皇託孤重任,不想陛下被奸臣蒙蔽,江某應去九泉之下找先帝謝罪,但我南風王朝人才濟濟,爾等鼠輩,區區穆家,豈能一手遮天。」

  黑衣人稍稍抬了下頭,低聲對穆南江說:「公子,該動手了。」

  雪白的劍刃揚起,再落下時,劍尖已經滴著鮮紅的血液,黑色的劍柄上鑲嵌著一顆透明玄色的寶石,這顆寶石叫思君,原是江家長女之物。

  江夫人看著倒地的丈夫,忍下了滿心的悲傷,跪著走到了穆南江面前,抓著穆南江的衣襟:「穆將軍,求你救救我的女兒,你知道妍兒的,她對你一片痴心,她才十六歲,姝兒才十五歲,你們不能這樣對她們~幫幫她們。」

  江夫人的臉上早已布滿淚痕。穆南江只是站在南那裡不動,額前的兩縷頭髮被秋夜的風吹起,他不知這一劍該如何刺下,黑衣人再次跪拜了一下,催促他:「還請公子儘快動手。」

  最終那把黑柄的劍抹向了江夫人的脖子,江夫人依舊慢慢的接近穆南江,他想在臨死前為女兒們爭取最後的生機,但最終無力可支,倒向了江震濤所在的方向。

  「娘~」,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打破了現場片刻的寧靜,穆南江心砰地一跳,如同一道閃電劈下,看向了朝江震濤夫婦奔來的兩個只穿這份粉色薄衣的少女。穆南江的隨身侍衛李珂緊追在她們身後。

  李珂面露愧疚地低下頭跪在穆南江面前,「將軍,屬下沒能攔住江小姐,還請將軍恕罪。」穆南江只是擺了下手,示意並沒有怪他。

  他早就知道,僅憑立刻他們,怎麼可能攔住江妍。

  但他,只想……只想不讓她們看到這一幕。

  江妍和江姝一臉震驚地看著橫在院子裡的屍體,這江家,恐怕只有她和妹妹還活著吧。

  穆南江手中的劍還滴著鮮血,江妍心口生疼,她拉著妹妹跑到了爹娘身邊,爹的身體已經開始變涼,江妍愣在那,眼眶蓄滿了淚水,強忍著不讓它們滴出來,江姝早已滿臉都是淚珠。

  江夫人強睜著雙眼,滿臉慈愛地看著兩個尚未出閣的女兒,想著自己前兩日還在籌備兩個女兒的嫁妝,還在為她們親手縫製嫁衣,正滿心歡喜的等著大女兒出嫁,然而,這一切都不會再實現,她的眼神中透著遺憾,她艱難地伸出了兩雙手,分別拉著兩個女兒,剛一攥住,雙手就滑了下來。

  始康五年孟秋第一日,南風王朝大司馬江震濤夫婦被賜死,此事震驚南風王朝十四州,第二日南風王朝的朝堂上就有三名大臣上書惠文帝祈求骸骨,告老還鄉。

  江震濤,南風王朝大司空,掌管舉國軍政要事。南風王朝五王一帝,江震濤少年領兵打仗,在兵戈四起的年代,軍功赫赫,被惠武帝封為護國大將軍,惠武帝駕崩前親自將他叫道內宮,將年少的惠文帝託付,並親封為大司馬。

  可憐一代忠臣,竟被殺害,這讓許多老臣痛心疾首,紛紛退世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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