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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茶客何力

2024-05-29 08:25:35 作者: 東籬把酒月在中天

  茶莊名氣大了,水漲船高,劉愛雨也成了名人,再加上她相貌出眾,又是單身,這就招來了一群愛好者。

  來茶莊喝茶的,大多是談事的,但每天總有幾個客人,獨自一個人來,點上一壺茶,要和劉愛雨說說話,劉愛雨藉口忙,極力躲避,但有的人就躲不開。

  譬如三洋集團的總裁何力,四十歲上下,是京城有名的大佬,據說身價數十億,在過去的幾個月里,他來茶館七八次了,每次都帶五六個人,對茶館的生意很照顧。

  何力只喝碧螺春,看重它形美、色艷、香濃、味醇。

  為此,劉愛雨專門購了太湖洞庭山的碧螺春,為他保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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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力一般是下午六點多過來,用他的話說,是躲酒的,他幾乎每天都周旋於各種酒宴之中,頻繁的應酬,使他身體亮起了紅燈,年紀輕輕的,人快要報廢了。

  何力不是那種話多的人,正應了貴人言少那句俗語,他惜字如金,說一句就頂一句,金口玉言。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兩道眉毛濃黑,眼睛大而有神,說話時緊盯著你,眼神有一股攝人的魄力,不能直視。

  何力喜歡劉愛雨,像喜歡藝術品一樣,抱著欣賞的態度,可以遠觀而不褻玩,他品著茶,長久地注視著劉愛雨,劉愛雨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何力了解劉愛雨的背景,母親早亡,父親不成器,輟學出來打工,經歷坎坷而曲折,足可以寫一部懸念迭起的長篇小說。

  何力自己,卻是沾了父母的光,是典型的紅二代,到哪都是綠色通道。

  和別的官二代不同的是,何力彬彬有禮,溫和穩重,他不說髒話,更不對女人動手動腳,身上沒有痞子氣和衙內氣,這也是劉愛雨對何力產生好感的原因。

  當然,對於何力這樣一個功成名就的人而言,他早就結婚了,婚姻門當戶對,妻子強勢能幹,兒女乖巧。

  在了解了何力的背景後,劉愛雨清楚,她和他之間有一道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鴻溝,那是滲進骨子和血液里的差距,根深蒂固、難以改變。

  劉愛雨其實對一切男人都抱有戒心,遠在廣州的碎紅和蘇妲己,經常打來電話,一面催促她早點結婚,一面提醒她,遠離那些有錢有背景的人,他們就是陷阱深淵災難,千萬千萬謹慎。

  何力深諳商道,侵淫商界數十年,反手為雲、覆手為雨,在這個充滿了虛假欺詐的圈子裡,戴著一張面具周旋,難得地保留了一顆善良的心。

  有時候,他在深夜裡醒來,莫名其妙地情緒低落,有不認識自己的感覺,失眠、焦慮、恐慌,身體透支。

  當何力向劉愛雨訴說這些的時候,劉愛雨驚訝,一個億萬富翁,竟然會有這麼多的煩惱;在她的老家,好多人只要有一頓可口的飯吃,就心滿意足了,高興得像過年。

  就像她的父親劉麥稈,即使明天沒有了一粒米,也絲毫不影響他今天夜裡的睡眠。

  人和人的差別太大了,劉愛雨深深地同情何力。

  何力從劉愛雨的臉上看不出疲倦、憂愁、抑鬱,她笑呵呵的眼睛裡也是笑意;她皮膚光潔紅潤,那是身心健康的標誌,而不是任何高檔的化妝品能打磨出來的,同樣是在創業,她卻把這個當作樂趣,盡情地享受著。

  劉愛雨說:「那你應該去旅遊啊,你賺那麼多錢不花幹嘛?」

  何力問:「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上,你怎麼辦?」

  劉愛雨說:「我要是你,把公司賣了,周遊列國去;人一生短短的幾十年,應該享受生活,不能做生活的奴隸。」

  何力讚賞劉愛雨鮮明簡單的人生態度,羨慕她的斷舍離,但他學不來;像他這種人,整天整夜地琢磨著怎麼賺錢,心裡已經住進了魔鬼,就像一輛高速失控的車,一頭往前闖,踩個剎車都不行。

  何力坐一個多小時,看看天色晚了,就回去了。

  趙波板著臉問:「你和他說什麼?」

  劉愛雨說:「沒什麼。」

  趙波不信,隔幾天來一趟,每次來坐一兩個小時,怎麼會不說什麼?

  趙波悶悶不樂,他搞不清劉愛雨的心思,有些男人,明明是想吃她的豆腐,她卻不拒絕,不給臉色看,還笑臉相迎,真不知道她心裡是咋想的。

  趙波心裡吃了醋,再次看見有男人單獨和劉愛雨聊天時,他就找種種藉口打擾。

  剛開始,劉愛雨沒留意,後來看出他是故意的,被他的孩子氣逗樂了,想一次笑一次,心裡卻是暖暖的,畢竟,每個女人的心裡,都渴望著被人關注被人愛。

  孫教授點了鴛鴦譜後,趙波變得積極主動了,每天下班後,都到茶莊來,如果客人多,他幫著照應;客人少,他就找劉愛雨說話。

  劉愛雨給他泡一壺龍井,上兩道茶點,趙波只喜歡喝龍井,別的茶喝不習慣,兩道茶點也是他喜歡吃的松茸軟膏、梨花落。

  最近一段時間,趙波的形象變化較大,他留的長髮剪短了,絡腮鬍子也剃了,人顯得精神清爽,好像年輕了七八歲。

  眼睛也亮亮的,不再朦朧迷濛,劉愛雨心裡微微泛起了情感的漣漪,如果要在這世上要選擇一個人終老,那趙波無疑是最好的。

  劉愛雨這麼想著,她抬起了頭,正好碰見了趙波火辣辣的眼睛,兩雙眼睛像陰陽電流,擦出了劈里啪啦的火花。

  趙波喝了一口茶,掩飾了一下,問:「你理想中的生活是啥樣子的?」

  劉愛雨想了想,說:「我不喜歡安定的死水一樣的生活,將來有錢了,就到處走走;每到一個地方,租個房子,住一半個月,吃盡當地的美食,看完當地的風景,再去下一站。」

  趙波說:「我也喜歡流浪的生活。小時候,我一直夢想著騎一匹馬,在大草原上隨心所意地走,走到哪個帳篷,歇到哪個帳篷;四周只有望不盡的草地,草地上開滿了各色的野花,天很藍雲很白,一條無名的小河,河水清澈;我躺在草地上,沒有喧譁吵鬧,沒有密集的人流和車流,更沒有嗆人的空氣。」

  兩人想到一塊去了,劉愛雨說:「現在不需要買馬,有一輛房車就夠了,開著它不但能走遍全國,也能走遍全世界。」

  他們沒有談結婚的事,但彼此都想往一塊靠,而且志向相同,有這些就夠了,不一定非要領一個證書,搞一個儀式,人為地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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