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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陳望春光腚推磨

2024-05-29 08:23:52 作者: 東籬把酒月在中天

  晚飯後,太陽還沒有落山,陳背簍背著草筐,提著鐮刀去村口,他每天得打一筐豬草,兩頭豬餵到年底賣了,就是一筆收入。

  這幾年,糧食越來越不值錢了,一年忙到頭,如果風調雨順,每畝地能賺一二百塊錢;遇上旱災澇災,勉強能落個口糧。

  陳背簍家裡養著兩頭豬,兩頭牛,七八隻羊,他得攢錢,將來陳望春去北京上學,花費很大。

  澇池邊聚著一群孩子,今天星期六,孩子們在玩水。

  看著一幫孩子玩得不亦樂乎,連晚飯都不回家吃,而此時的陳望春正勤奮學習,陳背簍覺得自己的決策太英明太正確了,心裡不由地得意。

  這時,東亮從池塘里爬了上來,沖他神秘地擠擠眼睛說:「我有個秘密。」

  陳背簍問:「啥秘密?」

  東亮說:「劉愛雨和陳望春的,想不想聽?」

  關於陳望春的,陳背簍咋能不聽?但東亮說:「你給我兩塊錢。」

  

  陳背簍急切地想知道這個秘密,給了東亮兩塊錢。

  東亮說:「這次考試,陳望春是讓劉愛雨的,他故意考砸的;我聽見他們兩個在商量,這次你考好,下次她考好。」

  陳背簍撇下草筐鐮刀,卷了一根煙,蹲在地上抽。

  東亮說:「給我兩塊錢。」

  陳背簍哼一聲:「不是給你了嗎?」

  東亮說:「一碼歸一碼,我再給你爆一個料。」

  陳背簍想了一下,不情願地拿出兩塊錢,東亮一把搶了過去,說:「他倆經常躲在小樹林裡看《神鵰俠侶》。」

  陳背簍問:「《神鵰俠侶》是個啥?」

  東亮說:「寫男女亂愛的小說。」

  陳背簍也當過學生,他上學時,只看課本,從不讀課外書,認為那是閒書,影響學習的。

  陳望春居然背著他,和那個野丫頭一起看小說,而且是黃色小說。

  陳背簍怒火填胸,徐朝陽校長分析得對,陳望春是故意的,他在袒護那個黃毛丫頭。

  陳背簍掐滅了菸頭,狠狠地摁進土裡,心裡說,陳望春,你咋能這樣啊?

  陳背簍匆匆回了家,何採菊看到他沒打回一根豬草,奇怪地問他出了啥事?

  陳背簍將草筐摔在地上,喘著粗氣,何採菊看著他陰沉的臉,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她不敢再問了,心裡惴惴不安。

  陳背簍仰頭望著魁星樓,陳望春在裡面做作業,陳背簍不知道他是真做,還是在裝樣子。

  這時,劉愛雨吹起了口哨,在吹一首歌,陳背簍冷笑,這丫頭瘋了,哪有個女孩的樣子,幸虧那樁婚事黃了。

  樓上的陳望春也吹起了口哨,兩人吹的是同一首曲子,節奏相同、配合默契,陳背簍氣笑了,他一回頭,逮住了何採菊嘴角的一縷微笑。

  陳背簍上了樓,拿過陳望春的書包,以前,他從不翻陳望春的書包,看來,這是一個大漏洞。

  陳背簍在陳望春的書包里,翻出了兩本《神鵰俠侶》,有的句子和段落,被紅筆勾畫了出來,看來是用心讀過。

  陳背簍隨手翻著,看到了用紅筆圈出來的一句話:十六年後,在此相會,夫妻情深,勿失信約;小龍女書囑夫君楊郎,珍重萬千,務求相聚。

  旁邊有兩行字,一行寫著「不負此約」,一行是「不離不棄」兩行字,明顯的是兩個人的筆跡,陳背簍不用想,就知道是陳望春和劉愛雨玩的貓膩。

  陳背簍氣炸了肺,他一手揪著陳望春的耳朵,一手提著書包下樓,何採菊看見,迎上來問:「又怎麼了?」陳背簍不理她,給她說了她也不懂。

  陳背簍在雜物間找出驢套子和牛鞭,他把驢套子掛在陳望春的脖子上,揮著鞭子呵斥:「走!」

  何採菊拽住陳望春,質問陳背簍:「你要幹啥?」

  陳背簍一把推開何採菊說「推磨!」

  陳望春和劉愛雨學楊過和小龍女,卿卿我我、有傷風化。

  陳望春明明占了上風,卻和劉愛雨媾和、甚至低頭認輸,讓他陳背簍當著全村人的面,光屁股推磨、轉圈丟人?這是個不詳的信號,不行,得把這苗頭徹底掐死。

  天麻麻黑,因為月色甚好,街巷裡還聚著好多人,陳背簍押著陳望春,一出門,就大聲吆喝:「看戲了,看戲了,光腚推磨了。」

  人們圍了上來,看著陳望春脖子上的驢套子,問:「你這是幹啥?」

  陳背簍說:「驢推磨!」

  村子中央的磨坊前,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磨坊有三間房,安放了兩台磨麵機後,門前的大青石碾子就廢棄了,大太陽的時候,有人曬被褥衣服,有的小孩在上面玩,調皮的會撒一泡尿。

  何採菊跟了過來,拽住陳望春,要拉他回家,陳背簍推了她一把:「你走開!」

  何採菊哀求說:「他是個孩子,他要臉面呢。」

  陳背簍氣沖沖地說:「他有臉,我就沒臉了?我這是張驢臉嗎?」陳背簍將自己的臉拍得啪啪響。

  六爺也來了,問陳背簍:「你吃屎了?」陳背簍垂下頭,呼呼地喘著粗氣。

  劉麥稈擠進人群說:「陳背簍,你有氣衝著我來,拿小孩子使啥狠?」

  陳背簍本來有點猶豫了,在六爺的勸說下,想借坡下驢,但劉麥稈火上澆油,他一下變得冷酷絕情。

  陳背簍給陳望春整理一下驢套子,腰裡繫上繩子,拴上青石碌碡,呵斥一聲,走。

  陳望春不走,陳背簍狠狠地甩了一鞭子,陳背簍一鞭子一鞭子抽著,陳望春定定地站著,他的腿上背上的衣服被抽破了,露出一道道血痕,那個金鑰匙的印記非常醒目。

  村里人都湧上來,有的勸解,有的搶陳背簍的鞭子,有的給陳望春解繩子,但陳背簍像一條狂躁的瘋狗,他蹦跳著,揮舞著鞭子,不分青紅皂白地抽著,幾個人挨了鞭子,人們都紛紛躲開。

  陳望春突然一低頭,跑了起來,陳背簍喊著:「光腚推磨,把褲子扒下來。」

  人們都勸陳背簍:「教育一下就行了,別糟踐孩子了。」

  陳背簍說:「你們懂個屁,不讓他長長記性,他還會犯糊塗。」

  陳背簍看見人群里的劉愛雨,牙根酸酸的,你個小妖精還有臉來?好,就讓你看看。

  陳背簍一把扯下陳望春的褲子,圍著的人看勸不住陳背簍,都搖頭嘆息地散去。

  六爺也走了,丟了句:「陳背簍,你就是個吃草的畜生。」

  磨坊前安靜下來了,月色如水,光著屁股的陳望春,轉了一圈又一圈,那盤沉重的青石磨盤,在靜寂的夜裡,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陳背簍也不喊不叫了,安靜地蹲在碾子邊,悄悄地抹著眼淚。

  劉愛雨靜靜地蹲在月亮的陰影里,她拿著一個要給陳望春的烤紅薯,滾燙的紅薯已經涼涼的了,她把它揣進懷裡暖著。

  她感覺今晚的月亮太亮了,像長著刺,她看它一眼,眼睛就被刺得又酸又痛,不斷地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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