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土地廟

  能在這個時候出現救他的老人，顧致除了李華清以外想不到其他人了。

  「老李來了就好了啊！聽他說五品的那個口氣，看樣子至少能和韓康打一打。」

  顧致心裡頓時放鬆了許多。

  然而當他轉過頭去看的時候，才發現來人並不是李華清！

  但卻也是他認識的人。

  跛腳老頭放下肩上挑煤的扁擔，看著韓康，眼睛有些濕潤。

  「寒竹？」他試探性地叫出了這個名字。

  韓康聽到這個名字，瞬間愣在了原地。

  

  老者接著說道：「我早該想到的……也是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會為了生存當了那吳家的管家……」

  「大……」韓康嘴唇微微張合，難以置信地說道，「大哥？」

  「你原來還活著嗎！」

  韓康顧不得手上捏著的如同小雞仔一樣的顧致了，將他丟在一邊便與老者熱情的相擁。

  老者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你不知道我活著，我何嘗又不是以為你早已在當年的大亂中死去了呢？」

  「不過還好，看到你現在過得這麼舒坦，我也有臉去地下見父親了。」老者欣慰的說道。

  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那與顧致有過一面之緣的乞丐康老。

  而顧致這時才將他與那赫赫有名的康家聯繫到一起，他沒想到普普通通的一個乞丐老人竟然就是當年蓉城最顯貴的家族的長子。

  「大哥，你受苦了！」韓康看著康老身上布滿補丁的衣服，心中頓生感慨。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僅僅第一眼，他便明白了自己大哥這麼多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對比於自己隱姓埋名在吳家低聲下氣，大哥的生活顯然更加不容易。

  哪知康老只是笑了笑說道：「我哪裡苦，逍遙自在的很，倒是你，待在吳家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我們家的小少爺長大了啊……」

  雖然是笑著說的，但康老眼角卻出現了若隱若現的晶瑩。

  兄弟倆都不傻，嘴上不說，但是也都明白對方這些年都過的不容易。

  「對了，大哥，來，看看，我已經報仇了！吳家已經滅了！」韓康突然想起了什麼，激動地拉著康老走向了蜷縮在地上的吳波和吳少天。

  冷冽的寒風打在吳波的濕漉漉的身上，讓他即使昏迷著也忍不住哆嗦，嘴唇發白得像是將死之人。

  康老差點沒認出來這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吳家家主。

  還沒等康老回話，激動的韓康，又忍不住指著吳少天說道。

  「這是他兒子，這些年基本上都是交給我照顧的，囂張跋扈，也是該死的傢伙！現在已經被我廢了。」

  他又將康老拉到顧致面前。

  「還有這，柳家如今最受喜愛的女婿，顧致，對，就是那個白眼狼柳家，我把他也捉來了，餵了毒，你不知道他們毒發的時候有多痛苦哈哈哈——」

  「大哥，要不是你剛才來了，我都已經把他給殺了的。正好你來了，可以讓你見證一下。」韓康興奮地說道。

  但是康老的表情卻不是他想像的那樣。

  只見康老搖了搖頭，指著顧致語重心長地說道：「他……是個好人，曾與我有恩。而且……」

  「柳家的事，可能並不是像你想的那樣……」

  原本還因見到尚在人世的大哥而興高采烈的韓康，頓時噤聲了。

  他本以為大哥是世界上唯一能理解他的人了，因為他們有著相同的境遇。

  但是現在康老卻告訴他，他錯了？

  韓康惱怒道：「不是我想的那樣？怎麼，那群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莫非還是好人不成？」

  康老卻不急不徐地嘆了口氣解釋道。

  「你知道嗎，當年我差點被活生生打死的時候，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韓康皺著的眉頭舒展了些，雖然康老沒有說完，但是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是當時的柳老夫人帶著柳家護院趕來將我救走的，本來她們打算收留我的，但我不想過寄人籬下的生活，於是她們給了我一筆銀子作為盤纏想讓我進京趕考，改變命運。」

  「但奈何我放心不下你，更放不下對吳家的仇恨，於是便留在了蓉城……」

  康老眼神中滿是懷念。

  「本來我都快要釋懷了，放下了這段仇恨，無牽無掛，想要了結餘生了。但如今卻又遇到了你，寒竹，我們兄弟倆，好好活著，好好活著……」

  「……好嗎？」

  韓康哪裡不明白康老的意思，康老是想讓他就此收手，不要再殺顧致了。

  而他自然也是相信康老的話的，畢竟那是他人世間唯一的親人了。

  韓康眼神黯淡了些，但還是點了點頭。

  「小子，自求多福吧，之前我也沒有騙你，那毒真的藥石無醫。」

  正在偷偷解開繩子的顧致被突然關注到，嚇得差點就露餡了，連忙抓住已經解開的繩子，裝作自己還在被束縛著。

  「雖然我大哥讓放了你，我也尊重他的選擇，但是不是現在，現在放你回去難免會把那些個捕快引過來，徒增麻煩，你乖乖在這待幾天，不要自找麻煩，多遭罪。」

  「嗯。」顧致靠在牆邊點了點頭，似乎沒有反對他的話。

  而實際上，他只是忙於怎麼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弄開身上所有的繩子，而沒空回應韓康。

  「七顆子彈，說不定能行。」

  ……

  城南城門門口。

  下午。

  「這位兄弟，你可曾見過吳家家主的馬車從這裡經過？」得到王超的示意，一名捕快上前向駐守城門的守備兵問道。

  「吳家？」被問到的守備兵陷入了思考，「你這麼說，似乎約莫一個時辰前有見到過。」

  眾人聽後欣喜的心情溢於言表。

  終於找到突破點了！

  「你可記得駕車的是何人？」

  「好像是吳家的管家吧……對！就是他，平常佝僂著個背，但今天背卻直挺挺的很精神，讓我多看了兩眼，不然還真不會注意到他。」

  「這位大哥，你可記得他出城往哪個方向去了嗎？」柳嬙兒忍不住上前插嘴問道。

  見到美麗的姑娘，守備兵竟是愣了一剎那，不過好在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調整了過來。

  而美女當前，他便收起了剛才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認真回憶著。

  「嘶……好像是往西南方向走了，不過那邊也沒什麼東西，不知道去那幹嘛，以前那邊的土地廟還沒破的時候，去的人倒是挺多，現在嘛，早就沒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