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跪天跪地跪父母，人怎能給水蛭下跪

  寧羅城，王家府邸。

  單仲安攜著張平來到了這裡。

  

  「老夥計，這是有多少年沒有見著你了啊？哈哈哈——」一個富態的老人面帶笑容從大堂走了出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王家的家主，王同甫。

  兩人自幼相識，一起考取功名，但久而久之，王同甫發現自己其實志不在仕途，便從禮部侍郎的位置上撤了下來，申請調回了家鄉。

  他在家鄉寧羅郡做了郡守，直到去年才退位。

  而單仲安此次前來的目的，除了與老朋友敘舊以外，就是和他商量國宴菜品選拔的事了。

  畢竟王同甫在禮部當了這麼久的官，與外邦往來有關的事，單仲安找不出有比他更擅長的了。

  「確實好久不見了啊，同甫兄，自從你從朝中退去已經五年了，我們可是有整整五年都沒見了啊。」

  面對他的熱情，單仲安也毫不吝嗇地回了一個擁抱。

  「你老了很多啊，當時叫你跟著我一起回寧羅郡你不聽，在朝中跟那些人爭權奪勢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回來頤養天年，多麼瀟灑自在。」王同甫看著單仲安的白髮說道。

  相近的年紀，他還是一頭青絲如故，單仲安卻早生華髮，也難免心生波瀾。

  「呵呵，」單仲安笑了笑說道，「確實啊，瀟灑自在，你這生活我可是羨慕了好久了，這不就來了嗎？」

  「什麼意思？」王同甫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你不會……」

  「是，我下來了，」單仲安點了點頭，「我跟陛下請辭，告老還鄉了，我老了……也累了。」

  「反正武朝也穩定下來了，陛下也掌握了朝政，我這老頭子也該識趣點，自己離開了。」

  王同甫嘆了口氣說道：「也對，這樣也好，功高也不是什麼好事啊。」

  「不說這個了，你這次回來，可得讓我儘儘地主之誼啊。」

  「怎麼就叫地主之誼了，我也是寧羅人，我回自己家還怕找不到路嗎？」

  「嘿，不是我瞧不起你，你這已經算半個京城人了，我們寧羅郡變化可大著呢，保不准你都不認識了。」王同甫打趣道。

  「那我得好好期待期待了，」單仲安笑著應道。

  「對了，今天怎麼沒見到你那寶貝兒子呢？小時候還挺討喜的，現在估計很多姑娘鍾意他吧。還是說不要美女要社稷，跑去考取功名了？」

  聽到這句話，王同甫忍不住嘆了口氣，一臉愁容地說道：「別說了，唉，想起這混小子我就氣。」

  「怎麼？太花心了？」

  「他要是花心那就好了，」王同甫搖了搖頭，「可是他一家的姑娘都看不上，功名他也看不上，不去讀聖賢書，跑去當個勞什子捕快去了！」

  「你說我給他安排好的康莊大道不好嗎？就算不喜歡從文，但是學武當個武狀元、當個將軍也好啊，去當個捕快算是怎麼回事。」

  「可能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吧，呵呵。」單仲安笑著說道。

  「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那不是你的孩子你當然沒關係，當捕快能有什麼前途，又沒法晉升，俸祿也低，成天就幹些又苦又累的活。」王同甫皺著眉頭說道。

  「話可不能這麼說，他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去當捕快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單仲安安慰道，「萬一是有了什麼心儀的女子，想當個捕快好跟她多接觸接觸呢。」

  「他？算了吧，天天冷著個臉，對誰都不關心，哪有姑娘會看上他。就他那性子，只要不是龍陽之好，我都要感謝老祖宗保佑了！」

  ……

  蓉城，衙門。

  王超一行人將雙手被鐵鏈拷上的顧致押到了此處。

  廳堂之上，坐著的正是蓉城的知縣宋忠賢。

  衙役分成兩列站在兩邊，手中棍杖頻頻敲擊著地面，口中念念有詞。

  「威威威威威威……武武武武武武……」

  顧致站在兩列衙役中間，手被鎖著，盯著那身居高位的宋忠賢。

  此人他也算認識了，雖然穿越過來後沒有見過一次，但是憑著前身的模糊記憶，以及街坊鄰里的口述。

  他也知道——此人絕非善類！

  憑著個知縣級別的芝麻大小的官，都能斂財到錦衣玉食的程度，其胃口之大，可見一斑。

  宋忠賢揪著自己的八字鬍，看著下面一直用審視的眼神盯著他的顧致，心中頓感不爽。

  若是什麼朝廷大官或者王公貴族，用這種眼神看他也就算了。他不僅不會惱怒，反而會腆著個笑臉貼上去。

  但是顧致不過一介平民，沒有任何官場身份，甚至馬上就要成為階下囚了，他怎麼敢的！

  「堂下何人？上堂見了本官為何不跪？」宋忠賢厲聲說道。

  「跪天跪地跪父母，我家裡沒教過我要跪水蛭，非人哉！」顧致搖了搖頭。

  宋忠賢思索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顧致竟是在罵自己！

  水蛭水蛭，不就是與人無益、光吸人血的東西嗎！

  「大膽！」宋忠賢大喝一聲，驚堂木一拍，便有衙役會意拎起刑杖便想要砸在顧致的腿窩上，想要強行逼他下跪。

  然而兩杖下去，顧致雖然疼得咬牙切齒，額頭上青筋暴露。但腿也只是彎曲了些弧度，很快便站直了回去。

  清官他都不一定會行跪拜禮，更別說這個貪官了！

  他不配！

  兩名衙役見沒有效果，便想再來次更狠的，卻突然被從後面竄出來的王超給打斷了。

  「大人，我覺得還是快點審問比較好，畢竟命案要緊，讓他站著也無妨，您說呢？」

  雖然用詞看似很恭敬，但是實際上王超的脊樑甚至都沒彎一下，語氣里也滿是尖銳，大有一種你不同意也得同意的意味。

  而就算聽到這麼不恭敬的話，斤斤計較的宋忠賢竟然一反常態，沒有當場大發雷霆。

  他皺著眉頭盯著王超，似乎在忌憚著什麼。

  沉吟了兩秒，他還是點頭同意了王超的建議，「那就這樣吧。」

  於是乎，顧致雖然腿有些打顫，但最後還是毅然站立在了這廳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