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一杯藥酒
2024-04-30 11:20:46
作者: 姽嫿
牛車停在院裡,屋中有蘇衛的哭聲,我嚇一跳,快速跑進屋一看,大吃一驚。
何月娘,李奶奶,章柯,蘇衛全都回來了,不但回來了,每個人身上還都帶著傷。
何月娘頭上包著白布,滲著血,正坐在椅上抱著蘇衛輕聲安慰,因為白布包著看不到具體傷情,但我能看出這傷並不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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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柯有點慘,他胸前衣襟被撕開個大口子,直接露著裡面的褻衣,臉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雖然沒傷口,但那樣子實在是……真正的鼻青臉腫!
李奶奶傷得最輕,好像摔了一跤似的,因為她有傷的地方是腿,但是不嚴重,只膝蓋稍稍有些腫,而蘇衛,他身上卻一點兒傷都沒有。
我放下錦盒走過去,冷靜地問:「怎麼回事?你們這是被人打了?」
何月娘抬頭,苦笑地看著我說:「沒什麼,只是……豆腐被砸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豆腐!砸就砸了!」我沒好氣地問,「到底怎麼回事?說來我聽聽。」
「沒什麼可說的,就是一夥流氓找茬,砸豆腐還打人。」
只是流氓找茬?我怎麼就不信呢!何月娘的表情太過嚴肅,反而透著可疑,恐怕這事沒這麼簡單。
「章柯,你說!」
許是我的目光太過嚴厲,許是他的模樣太過狼狽,章柯發了一會兒愣,說話的時候,目光也左閃右避,不敢與我直視,「我們也不知他們是哪兒來的,只道是快到學堂時遇見的,一共五個人,什麼話都不說,上來就砸豆腐,我們想阻止,就被打了……」
「這就完了?然後呢?」我的語氣有些冷。
「然後……我們就回來了。」章柯看了眼何月娘,低下頭不再說話。
眯眼盯著他閃躲的眼神,我一點兒都不信章柯的話,暗道:這伙兒所謂的流氓,成群結隊埋伏在學堂周圍,不要錢也不打劫,上來就砸豆腐?這說得過去嗎?何月娘他們肯定沒說實話。
「李奶奶,要不你說!」
李奶奶笑眯眯地一臉裝糊塗:「丫頭啊!可別問我,我糊塗了,什麼都不知道。」
大家都不說實話,令我感覺很生氣,「我說你們都拿我當三歲小孩嗎?不說實話是怕我去報仇?」
我翻了個大白眼,又忍不住扶額,繼續道:「你們總該讓我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吧!如果這事是蓄謀已久的呢?怎麼叫我怎麼防範於未然啊!娘你以後還要不要再賣豆腐了?」
「玉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咱們已經有固定生意。」
何月娘笑得很開心,這種開心並不是假的,雖然我不想轉移話題,但還是開口問,「什麼固定生意?」
「玉兒可聽說過醉滿樓?呵呵……就是醉滿樓的葉掌柜救了我們,他是個好人啊!不但救了我們,還幫我們包紮傷口,還和我簽了豆腐的合作訂單。」
娘親賣豆腐不用再往集市跑,這一點兒我很高興,但是,我怎麼嗅到了陰謀的感覺?豆腐被流氓砸了,人也被打了,然後突然就冒出個醉滿樓?有這麼巧的事?
我看著何月娘笑意燦爛的臉,心中暗道,罷了!她不願說實話,也許是怕我擔心,至於章柯和李奶奶,肯定也和她串通好了。
我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好吧!既然娘因禍得福不打算再計較,那我也就不問了,以後娘自己小心些便是。」
他們越想瞞我,我就越想知道,就不信問不出來!隨手拿起錦盒,我淡淡瞥一眼章柯,冷聲道:「章柯,你跟我來。」
章柯嚇一跳,偷偷看一眼何月娘,又攏了攏自己被撕破的衣襟,漲紅著臉,找藉口拒絕說:「這,小玉妹妹,我,我衣衫不整,不成體統……」
「閉嘴!趕緊的!」
我狠狠白他一眼,抬腳便出了屋,什麼衣衫不整不成體統,還不是怕我逼供?
身後傳來腳步聲,我微勾唇角,差點沒笑出聲,章柯這個傻孩子,到底還是跟出來了,哼!諒他也不敢不聽!
「跟我進來。」
走進小屋,我直接來到炕頭,把錦盒放在一邊,並肆無忌憚地甩掉鞋,坐在炕上盤起腿,冷著臉定定地看著章柯。
他站在炕邊三步外,只看了我一眼,忽然就漲紅臉,開始目光閃躲,顯得既拘謹又緊張,真正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我看他鼻青臉腫又無措的模樣,特別想大笑,可人家孩子到底是因為自家豆腐才遭了無妄之災,我若還笑話他,就太不仗義了,於是,我看了看身邊的錦盒,聲音放柔了。
「那兒有把椅子,你搬過來坐。」
窗台下,屋裡唯一的一把椅子,我示意章柯搬過來,章柯搬了椅子坐在我對面,微側著身子,微低著頭,拘謹不安地再次伸手攏了攏胸前被撕開的衣襟。
「行了,我說過我不在乎這些虛禮。」
他反覆拉衣襟,這是怕我非禮他嗎?小小年紀迂腐到如此地步?我好笑地看著他,平淡卻不容置疑地說道:「說吧!今兒這事到底是不是醉滿樓的陰謀。」
他豁然抬起頭,滿臉的驚訝之色,「怎會是醉滿樓的陰謀?不會吧!」
「你就沒任何懷疑?」
看著他青紫紅腫的臉,我想像不出,一個文弱書生竟被流氓打成這樣,當時的情景將是怎樣的殘忍?他也不過一個十五六的孩子,最多也就是高中的學生,我不由心下一軟,微皺了眉頭,「你的傷沒用過藥嗎?」
「沒有傷口,何須用藥?」他傻呆呆地看著我。
我是又可氣又好笑,很想敲他額頭罵他一句「傻孩子」,可我到底沒伸手,只穿鞋下炕,從衣櫃抽屜里取出白藥、酒和一套用具返回來。
「先把這酒喝了,化瘀消腫。」用酒和著藥粉,調出一杯藥酒,我伸手遞給他。
章柯略遲疑一下,便伸手接過,一杯而盡,之後少不了一陣捂嘴咳嗽,我也沒閒著,繼續調著藥酒,只是把酒杯換成了碗,白藥也放了很多,章柯看見嚇一跳,吃驚道:「不,不能喝了,我已經暈了。」
噗!這不就是傳說中的一杯倒嗎?哈哈!
抬眼看他,我哈哈笑道,「傻子,這不是給你喝的,來,坐近些,我幫你敷藥。」
章柯十分聽話地挪近椅子,仰著臉靠近,突然傻笑一聲:「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