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有數

  有人口才能談發展，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就北平，永康帝想把京師遷在北平，一個都城十萬人口，能抵什麼用？

  這些年，都遷了好幾批人過去了。比之兀朝把北平當成大都，百萬人口之巨，再比之現在人稠地狹的京師，那也是超百萬人口，現在的北平是遠遠不足。

  而處於邊陲之地的滇省，想繁榮富足，充盈人口那是首要任務。這些自有黔國公和穆儼等人操心，霍惜操心不著。

  只說對商人減免雜稅，減免關稅，那才是她該操心的事。

  自商會會長定了之後，余單伯那是忙得腳不沾地，連家都不能回，幾乎就住在會館裡了。一波又一波的同仁跑來恭賀諮詢，那是流水一樣，就沒斷過。

  減免商稅，短期看，當然會對本地稅賦有所影響，但若是活躍了本地商業，吸引大批商人來滇，那稅賦自然會大幅提升。

  余單伯對商事很是嫻熟，但關乎政治這些，不太敏感。被一眾同仁追著問，那是一個頭兩個大，語盡詞窮，常跑去向霍惜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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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惜知他初當會長一職，有些束手束腳，便鼓勵他放開大膽干，說了些讚許的話，余單伯立刻又覺得自己行了。當起這個會長來，倒也變得有模有樣。

  這日，霍惜略得閒，豐氏帶著兒子穆璘，牛氏帶著剛滿月的兒子穆珩來看琬兒。

  妯娌三人敘話，也提到商人減免稅收一事。她二人也有一些嫁妝產業，娘家更是有不少生意，對此事也關心得很。

  「二嫂，萬一今年的稅賦收得不足，你和二哥真的要自掏腰包啊？」三人越處感情越好，倒是有些擔心。

  霍惜笑著安慰她們，「不會的，放心吧。咱們滇省一年的稅賦不足十萬兩，大部分是田賦和鹽類礦類的稅賦，商稅其實並不多。且今年我的南北貨行和香水行繳納的商稅只怕會更多，去年不過是開了數月。所以今年商稅會大大遠超去年。」

  哪怕她所做的一些利商之舉未能吸引到大批商人來滇，也不會到讓她掏私房銀子填補稅賦的事。

  而且穆儼已開始調查各地瞞報的鹽場，礦場稅收了。

  滇省有地下鹽礦，除了滿足本地需要，送往周邊省份及關外，每年都是不小的量，可收上來的鹽稅卻不多。再者，滇省各種礦物是非常多的，比如玉礦銀礦。

  可因為滇省人口構成複雜，這些礦場多在各土司的轄地，都是他們的世襲領地，基本都是相互瞞報。收上來的稅賦並不多。

  其實就鹽稅和各類礦稅，若真正收繳上來，就能解決三十萬大軍一半的軍費，可之前怕引起各地土司不滿，造成地方上不穩定，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穆儼卻不想慣著他們。

  其實還是誰拳頭硬，誰有發言權。強了軍就不會怕土司們反叛。

  之前穆展負責處理與一眾土司的關係，他岳父是平兆大土司，姻親故舊多，土司間世代聯姻，枝枝蔓蔓的，並不好處理這些。

  可穆儼不怕。

  他又沒有當土司的岳父，也沒有土司親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讓土司們管理自己的族裔和領地，不是讓他們侵吞朝廷的資產的。

  所以夫妻二人心裡都有數，今年的稅賦只會翻倍，翻許多倍，卻不會令他們掏私房。

  霍惜跟他們分析了一番，車氏牛氏皆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其實夫君也跟我們說，二哥二嫂心中有數，但我們還是擔心。人一旦拿了好處，再讓他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只怕要引起他們不滿。」

  「不會的，會一直減免下去。」

  霍惜打趣二人，「你們若有想買的鋪子，想做的生意，可得趁早，我擔心過段時間，鋪子要漲價。到時怕你們肉疼。」

  「真的嗎？那我們也入手幾間鋪子去。」二人興致勃勃。

  霍惜放心了，就府里就會多添好些鋪子，外頭只怕更熱切。

  三人說完這些，又說起君姨娘一事……

  「大哥大嫂已經帶著瓔兒回府了。聽說是二伯讓心腹去接的。說他們不回便不回，但瓔兒還有學業，莫給耽誤了。然後他們一家就回府了。」

  霍惜笑笑，穆展烏代不回府，也並不是不想回。

  初初可能是傷心難過，恨著國公爺和他們。但也是想讓國公爺覺得對他們有所虧欠，想要一些保障。但過年他們不回，國公爺已經生氣了，再沒搭理過他們。

  他們在莊子上也是呆不住了，莊子上能有府里舒服？

  藉口讓下人回府拿東西，還恰巧被國公爺看到，這才被國公爺說了一句，不回便永遠不回了，只接穆瓔回來。

  這一家人便也趁勢回府了。

  牛氏左右看了看，湊了過來，「你們真的不追究大哥做過的事了？」君姨娘做的那些事，大哥大嫂不可能不知道。在山上，誰給她的火油和黑火藥？

  霍惜笑笑，「都是一家子骨肉，君姨娘一死，身後這些事也就灰飛煙滅了。」

  穆展如今跟斷了翅膀似的，對穆儼再沒威脅。穆儼也不想再追究了，總得給黔國公一些面子。而且他們夫妻也不會留滇太久，黔國公身邊也得有親近之人幫著打理庶務。

  「六弟一直對我們很親近，總得給六弟一些面子。夫君給六弟親自寫了信，說清了事情緣由，六弟雖然沒回信，但相信他會理解的。」

  車氏和牛氏不由得嘆氣，「二哥其實做得夠夠的了。要是事情落到我們身上，只怕是早就忍她不了了。而且與她相關之人，二哥也都沒有再深究，就那個水嬤嬤，你們還留下她的性命，讓她上山服侍大伯母。」

  「留下水嬤嬤，也是因為她自梳，無兒無女娘家又沒人，我和世子也存了側隱之心，便讓她上山服侍母親，誦誦經念念佛，也減輕些她的罪過。」

  「要我就做不到。」

  「對，我也做不到。」

  霍惜笑笑，這些人不會對他們再造成威脅，穆儼也不想給人留下一個弒殺的名聲，還說要給女兒積福。

  不消幾天，昆城減免商稅的消息立刻在滇地傳了開去。

  又因為年銷售額在五十兩以下的生意不收商稅，小商小販更是多。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