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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父子

2024-05-29 08:35:26 作者: 芭蕉夜喜雨

  這日議事堂議事完畢,眾人往外走。

  屬官和幕僚都走了,只剩穆家眾人走在後面。穆昂忽然對黔國公說了一句:「君姨娘是不是住君家有些久了?這中饋總不能一直沒人主理。」

  穆展腳步頓了頓,往穆儼那邊撇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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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釋道:「先是大舅沒了,現在外祖又沒了,外祖母傷心難過,一直起不來身,我姨娘留在那邊還能在她老人家身邊加以寬慰。再者,君家這些天一直亂糟糟的,族人時常上門詢問族長人選,表弟年輕不知事,壓不過族老們,我母親在也能從旁幫襯著些。」

  穆昂皺眉,「你母親一個出了閣的女兒……」何必摻和到君家事務中?

  又頓住了,並未把話說出口,只道:「君家大房不是還有一個嫡支大少爺在?」

  穆展嘆了一口氣:「我表弟自外祖父離世,悲傷過度,到現在都起不來身。」

  穆昂也跟著嘆氣,這君家大房倒真是……若這大少爺出了事,只怕是庶支要上位了。

  穆儼卻悠悠說了句:「她不過一個姨娘,穆府離了她還轉不了了?我看三嬸主持中饋就好得很。」

  穆展咬了咬後槽牙。從來別人都只知她母親是穆府掌家夫人,只穆儼一直把姨娘姨娘掛在嘴邊。他母親是姨娘,他是什麼?

  庶子?他是穆府庶長子?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嫡系嫡支一樣。

  心中暗恨。但面色未露。

  只道:「三嬸掌家理事,下人們都夸,不比我姨娘掌家差。再者有烏氏從旁協助,府里也亂不了。我姨娘倒正好多陪我外祖母幾天。」

  說完看向穆儼,「三叔心疼三嬸,府中庶務是有點多了,我姨娘也時常疲憊不堪。不如,讓二弟妹幫襯著些?反正現在二弟妹也出月子了。」

  「她還沒出月子。」穆儼冷聲拒絕。

  不過一個月多一點,出什麼月子。生產那天惜兒遭了那樣多的罪,他恨不得她養個半年一年。掌家理事?是個什麼好活不成?

  穆展笑笑:「還是二弟會疼人。」

  穆俊在旁接了句:「二嫂生產當日遭了大罪,正該多養一些時日。府中管事下人也多,我母親倒沒怎麼受累。」

  穆儼悠悠看了穆展一眼,眼中嘲諷之色不加隱飾。

  穆展方才說他母親掌中饋時常疲憊不堪,穆俊則說府中管事下人眾多,他母親沒怎麼受累。

  穆展想為他母親邀功,母子二人心懷鬼胎,一邊呆在君家不回,一邊又擔心三房把持中饋不還,讓烏氏協理不說,還不時在黔國公面前提上一嘴君氏的功勞。

  穆展被穆儼這一眼看得面色燒了燒,像被人剝光看見內里一般。

  抿嘴了嘴,抬頭朝黔國公看去,見黔國公未做任何表示,,與穆昂正說著話,穆展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走了一段路,眾人分開。見穆儼跟在自己身後,黔國公扭頭看他,神情和悅:「有事?」

  穆儼眉頭挑了挑。

  「那隨我到書房吧。」聲音都輕了幾分。

  心裡還有點小雀悅。自從張氏生產那天,又是難產又是出了火燒院子的事後,這個兒子連個眼神都懶得給自己,看見自己也跟沒看見一樣。

  今天竟主動找上自己,讓黔國公有些驚喜。

  穆儼跟在他身後走著,穆展本想往另一邊走,見了,抬腿也跟上:「好幾日沒跟二弟說話了,正好一起到父親的書房敘敘話。」

  「那你們聊,我先走一步。」穆儼轉身就走。

  黔國公忙叫住穆儼,又瞪了穆展一眼,「你不是要去都司?」

  穆展似乎才記起:「兒子只想著與二弟敘話,倒把正事忘了。那改日再與二弟把酒言歡。」

  「不必,我與你沒甚好談。」穆儼冷冷拒絕。

  黔國公暗自嘆了一口氣,都是自己骨肉,卻陌生得連旁人都不如。

  也不說話只悶頭往書房方向去。穆儼跟在後面。

  穆展看著這對父子的背影,一副和諧的樣子,胸中生起悶氣。

  招來一個下人,想讓他跟去書房伺候,正要吩咐他幾句,那穆儼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忽然轉身,拿一雙悠悠冷冷的眼睛看他。

  把穆展看得心頭一凜,忙抬腿走了,把下人扔在原地,話都沒有吩咐。

  穆儼把目光收回,跟著黔國公進了書房。

  進了書房也不說話,選了一個離黔國公遠些的椅子坐下,掀了袍子翹起腿,目光環視著黔國公這書房。

  這書房書籍眾多,名畫也掛了一牆。桌案上各色大小不一的筆掛了一筆架,桌上有硯台有攤開的紙,看來是時常在用的。

  不由得有些可惜。

  他這生父,自小就喜好讀書,好做書畫詩文,少時在京為質,常去一些文人墨客喜歡去的地方與人談詩頌文。他一個嫡次子,前頭有一個嫡長兄頂著,便只顧風花雪月,也輪不到他操心家族事務。

  怎奈他嗣父早早就去了,不得不扛起家業。慌手慌腳的,好在沒出什麼亂子。被人稱為「儒將」,比之祖父嗣父多有不足。

  正想著,就聽到黔國公笑著問他:「你來我書房,不是要與我談事,倒是來參觀來了?可看中什麼?隨你挑去。」

  穆儼挑眉,這架上,都是他收藏的歷朝歷代名家書畫,那墨那硯哪一樣不是心愛之物,任他挑?

  那他可不客氣了。倒手一賣,能賣不少銀子,給他女兒多打幾樣嫁妝。

  目光環視了一圈,鎖定幾樣,這才把目光收回。看他,定定地看他。

  好一瞬,黔國公被他盯得不自在了,才聽到穆儼問道:「那君氏,可是你今生至愛?」

  黔國公一愣,爾後面色一紅。「胡說什麼!」嘴上沒把門。

  雖是父子,也是能隨意聊這些內闈之事的?爾後又想到留在京城的程氏,以為穆儼是為他生母報不平。

  溫聲說道:「你母親獨自一人留京多年,我確是對她不住。她賢淑溫柔,內斂和氣,早年你被過繼給你嗣父,她日夜啼哭,我安慰她許久,說我們還會有許多子女……」

  不想沒多久,他大兄病重,自己被父親緊急叫往雲南,這一去夫妻便分開多年。

  黔國公陷入回憶,想起與程氏年少夫妻的美好,倒是生出一絲愧疚來。

  穆儼打斷他的思緒,嘲諷道:「難為你想著我生母。若是我沒記錯,穆展我還得叫一聲大哥?」

  黔國公嘴巴張了張,他哪裡知道他會繼承爵位?不然不只是他,就是父親也不會讓庶長子先出生的。眼神落在桌案上,不敢與穆儼對視。

  穆儼也沒想與他探討這些,只道:「那君氏,你真的有了解她?若我對她動手,你可會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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