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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2章 哪一個「第一次」?

2024-04-30 12:37:05 作者: 冷青衫

  「你把她送走了,你留下來,想要做什麼呢?」

  我轉過身去對著他,安靜的站了一會兒,他也沒有說話,風已經吹成那樣了,可兩個人就像是兩尊冰雕一樣矗立在雪原上。

  過了許久,我說道:「天已經完全黑了,快到亥時了吧?」

  一邊說著,一邊轉頭去看周圍,除了遠近的幾個模糊的光點,應該是侍衛們手中的火把,其他的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風吹在臉上像是刀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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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了一下,旁邊有人輕聲說了,他說道:「亥時三刻了。」

  看來,眼睛壞了之後,對時間的把握也差了很多,我還以為現在剛到亥時呢。

  「我聽說,今晚就會有幾個部落的軍隊集結起來,進攻這裡。」

  「是的。」

  「聽陛下的口氣,看來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打仗的事情,沒有萬全。」

  「倒也是。」

  「不過,朕會保你萬全。」

  我對著他望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多謝陛下。」

  說完,便拄著拐杖慢慢的往回走,其木格一直在我身後不遠的地方,這個時候急忙上來扶著我,裴元灝又回頭,似乎對他手下的幾個將領吩咐了什麼,立刻有人領命下去。

  等我回到自己的帳篷的時候,外面的風聲如虎嘯一般,而在風聲中,還有急得如雨點一般的馬蹄聲,但不是一騎兩騎,也不是一隊人馬,而是大批的人馬從軍營離去,震得地面都在發抖。

  他們,應該是要出擊了。

  既然有幾個部落的隊伍都往這邊進攻,他們不可能讓那些軍隊打到這裡來,當然是要在半路上迎擊,才能保證這裡的安全。

  只是不知道,他有什麼方法,可以完全的擊退那些敵人。

  走進帳篷的時候,其木格也回頭望著,我問道:「很多人離開嗎?」

  他說道:「大部隊已經走了。」

  「這裡還是留了人馬?」

  「留了不少人。」

  我點點頭,畢竟皇帝還在這裡,他的人馬不可能傾巢而出,否則他的安全就難以保障了。

  扶著我走進去坐下之後,我讓他先下去,自己在帳篷里安靜的坐了一會兒,還是摸索著走到台前,要點燃上面的燈。

  可是,到底是已經瞎了。

  折騰了半天都沒有點燃,反倒蹭了一手的油,就在我又一次打開火摺子,打算點燈的時候,有人撩開帳子走進來,一見我這樣,立刻大喊道:「住手!」

  裴元灝一個箭步衝過來,將火摺子從我手裡搶走。

  我被他弄得一愣,轉頭望向他,他喘著粗氣,像是嚇得不輕的:「你在搞什麼?」

  「我?點燈啊。」

  「你要點燈做什麼?」

  「我不是完全看不見,有光對我來說還是不一樣的。」

  「……」

  他沉默的看了我一會兒,口氣終於放平緩了一些,然後說道:「你可以叫人進來弄。你這一手的油,萬一傷到自己了怎麼辦?」

  「……哦。」

  「你坐到那邊去。」

  「哦。」

  我拄著拐杖,慢慢的走回到床邊坐下,身後傳來擦的一聲,立刻,視線中出現了一點淡淡的光芒,他點燃了油燈,然後端到了我的面前,放到床邊的一個小桌上。

  我對著那忽閃的光芒,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他也坐到了對面,然後說道:「不論你心裡願不願意接受,你已經看不見了,就不能再這樣任性。若你不接受,今後還有很多這樣的危險。」

  我平靜的對著那光芒,說道:「我當然是已經接受了,否則,也不會這麼做。」

  「……」

  「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但至少眼下,我應該讓自己習慣看不見的日子。」

  「……」

  「陛下也說了,不會時時在我身邊。」

  「……」

  「我要習慣一個人的,更要習慣去面對一些危險。」

  他安靜的看了我一會兒,突然像是苦笑了一聲:「你總有本事,讓朕無話可說。」

  「……」

  「你剛剛到朕跟前的時候,不是這樣伶牙俐齒的。」

  我淡淡的說道:「那個時候,我又不是活膩了。」

  想來,這個世上總有一些人,聊天談話的時候像一把刀,不是扎別人也不是扎自己,而是把原本很有聊頭的一個話題一刀斬斷,我才發現,原來我就是這樣的人。

  裴元灝果然安靜了一會兒,但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那你知道,朕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嗎?」

  「……」

  我恍惚了一下,不知道他說的「第一次」,是哪一個「第一次」。

  是在冷宮外的湖邊?還是在掖庭的那一次搜羅?

  但不管是哪一次,對我來說,都不是什麼值得回味的記憶。

  我抬頭向周圍望了一眼,才又想起自己已經回到帳篷里,不過就算是在外面,也看不清天光的,算來,現在應該已經過了子時一刻左右了。

  這麼晚了,他還跑到我的帳篷里來……

  我說道:「陛下——」

  他說道:「當然,朕說的第一次,不是在冷宮外的那一次,那一次……朕是真的人事不知,呵,若朕能稍微有一點理智,也許後來的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了。」

  「……」

  「對不對?」

  我的臉色冷凝了起來。

  當然對。

  如果那一夜,我沒有過去救他,又或者,他能在酒醉下稍微留存一點清醒,我的人生不會因此而改變,或者說硬生生的被摧折,而他——

  但也許他的人生,不會有太大的不同。

  不管我在不在他的身邊,他該做的事情一樣都不會少,奪嫡,逼宮,甚至是後來的新政。也許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明明生命是交織在一起的,可是男人卻始終有自己的一條路,但女人,就像是一條藤蔓,不論如何的伸展,卻自始至終都直能依附在他的身上,被他改變。

  這個事實讓我感覺到非常的沮喪,甚至不舒服。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陛下,天色已經很晚了,我想要——」

  「休息」兩個字幾乎還沒出口,突然,外面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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