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別哭了,要不幫你咬回去?

2024-05-29 07:32:34 作者: 裁雲

  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著青年格外好看的眉眼,還尚且有些冷的天,他微微呼出一口氣,都能看到熱氣蔓延開來,只得拉緊身上的狐裘和內里的錦緞。

  「少主,您要不去車裡坐著休息吧?」

  叄拾陸坐在馬車的車頂上,有些擔憂地說著:「您身體本來就不太好,現在更是沒有修為,還是別著涼了。」

  「也是,本來就是個廢人了,差點忘了這天氣轉變,也能傷了我。」

  沈於淵說著,不由得嘆了口氣,視線上揚看向密林的深處,那裡依然是濃霧籠罩著,看上去臉色有些難看。

  叄拾陸隨著他的視線看去,問道:「少主是在擔心宋曉不回來了?這應該不至於,夏三木還在我們手上,宋曉不會直接跑了的。」

  在馬車裡還綁著一個昏迷的夏三木,馬車顛簸了這麼久,還愣是沒有醒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的打擊太大了。

  沈於淵卻是低聲笑了笑,道:「若是宋曉真的在玄檀劍仙那裡得到了傳承,那可就說不定了,你應該還記得那個在典籍上都仿佛留下了一片腥風血雨的人吧?」

  叄拾陸仔細回憶了片刻,點了點頭。

  「玄檀劍仙,以殺證道,創立劍道的新流派……他有太多太多的成就,以及太多太多的稱號,」沈於淵說到這裡時,停頓了片刻,「但是我在乎的是,他修煉無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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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情道?」叄拾陸有些訝異。

  「無情道並不好修煉,千百年來修真界入了無情道的人很多,但真正修煉出來的,少之又少。當今修真界的大能,還能算得上修煉無情道的,也不過寥寥幾人,大多數也是處於長久閉關之中,而且……」

  沈於淵擰起眉頭,思忖著道:「和玄檀劍仙相比,他們的無情道都算不上純粹,哪怕是劍宗的太上長老,一劍真君顧驚霜,也不過爾爾罷了,沒人比得上玄檀劍仙,在這上面。」

  「無情道,斷情絕欲,這可不是說說的,只有那位以殺證道的玄檀劍仙,才是真正從入道修行之後,直到飛升上界,都一直秉持。」

  聽完沈於淵的話,叄拾陸整個人愣住了,他猶豫著道:「所以,少主您是怕宋曉真的得了玄檀劍仙的傳承,最後入了那無情道?」

  沈於淵沒有說話,倒是叄拾陸在他的沉默中,再次開口了。

  「少主,難怪您說您對宋曉沒意思,入了無情道的人那多無聊。」

  原本嚴肅的氛圍在叄拾陸這句話說出後,徹底土崩瓦解,沈於淵差點身子一歪,他用力地咳嗽兩聲,黑著一張臉看向叄拾陸:「你一天天不給我找姻緣,就閒著沒事兒干?」

  「也不是,就是沒夏三木跟著嘮嗑了,憋得慌,本來還能拉他一起看少主您和宋曉的笑話呢。」叄拾陸憨厚地笑笑,撓著自己的頭說。

  沈於淵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環抱著雙臂看著身後的馬車,忽然道:「別著急,等回到宗門裡的時候,就把他們帶到傀儡室去吧。」

  「行,沒人陪我吃瓜,真的老無聊了,」叄拾陸笑著說,「那我到時候把宋曉洗乾淨丟您床上去唄,省得少主您還跟我走口是心非的流程。」

  「喂喂,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沈於淵打斷了他,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道:「叄拾陸,回去之後把宋曉也帶過去,和夏三木一起。」

  叄拾陸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

  「少主,您……您居然真的打算把她做成傀儡?」

  沈於淵面無表情地抿緊了唇,背對著叄拾陸,風帶起他寬大的衣擺,卻只聽見他說:「嗯,否則我何必陪著她走這麼一遭,不論宋曉是否接受了玄檀劍仙的傳承,但她只要拿著那把火灼劍,就不排除這個可能。」

  「她聰明,天賦高,身份尊貴,疑似有劍仙傳承,這麼上好的傀儡材料,只要能夠掌控,絕對是一件百利而無一害的事。」

  沈於淵說著,回過頭看向叄拾陸,在他身後是大片的迷霧,遮掩著陰暗的密林,仿佛是濃稠的黑暗深不見底。孱弱的青年精細得很,但看不懂的眼眸里卻滿是冷漠。

  指尖緊扣著錦緞,嗓子處乾澀得要命,口中是一絲不自覺咬破後多出的腥味,但他仍舊開口了,嘴角是過分凜冽的弧度。

  「我魔宗沉寂百年,一朝甦醒便定要此界為之震顫。」

  「所有人都是踏腳石,不論是宋曉,還是我。」

  叄拾陸玩笑一般的神色終於收斂了,他凝視著沈於淵的面容,最終緩緩地跪在地上,俯首稱臣。

  「魔宗暗部死士,叄拾陸,謹遵少主法旨——」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迷霧深處。

  宋曉是好不容易才擺脫了沈於淵,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哪怕是來時讓她壓抑的迷霧,甚至都比在那個青年身邊,讓她來得自在。

  靠著身後粗糙的樹幹,宋曉最終還是泄氣地往下滑落著,下意識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將頭埋進手臂里,死死地咬著牙關。

  「沈於淵,你這個混蛋……」

  嗓音里滿是咬牙切齒的憤恨,但是隱約還是能聽出尾音上微不可聞的細微顫抖,和些許的嗚咽。

  「嗯?有人?」

  伴隨著腳步聲和呢喃的聲音,宋曉猛地抬起頭,回過神後抹了把自己的眼睛,翻身踩著樹幹飛躍而起,將自己隱藏在濃密的樹枝之上,再借著大面積的迷霧,根本看不到她的身影。

  很快,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了視線中,小麥色的肌膚,充斥著攻擊性的俊臉和標誌性的一道疤,還有男人扛在肩膀上的那把血色大刀。

  蘇景和?!

  宋曉不由得瞪大了眼,但還是捏了個訣,配合著身上的法器,將自己的氣息和身形全部遮掩起來——有吳月在,她出去十有八九就是一刀砍下來了,只可能是敵人。

  「剛剛還聽到有聲音,聽錯了?」

  蘇景和煩躁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罵罵咧咧地說著:「媽的,果然還是被那女人惹煩了,連腦子都快轉不動了,看樣子是聽錯了,還是先回去算了,免得又開始叨叨。」

  他這般說著,扛著刀又轉悠回去。

  雖然親眼看見蘇景和離開,但是宋曉還是沒有鬆懈,果然等了片刻後,蘇景和又打了個回馬槍,閃回來看了眼。

  「靠,居然真的沒人,真他媽沒勁兒。」

  隨後罵罵咧咧的聲音再次遠去了。

  估摸著蘇景和不會再回來了,宋曉這才鬆了口氣,慢慢卸下法器的保護,撩開濃密的樹蔭準備下來時,卻直接對上了蘇景和的面容。

  他似乎也有些驚訝,但很快就笑了起來。那趴在樹上的少女,依舊是鮮艷張揚的紅衣,艷麗到荼蘼般的嬌俏模樣。

  以及,微微泛著紅,氤氳著水波瀲灩的眼眸。

  「我就說剛剛是哪只貓兒在哭呢,原來是你啊。」

  「別哭啊,你家的瘋狗在這裡,要不幫你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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