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血染犝牛尊3
2024-05-29 07:23:52
作者: 白色頑石
從此,高羽在莊裡待不下去了,後來的事情是他斷斷續續聽說的。
那天大歪和二邪去了賈王莊那家酒肆。不知道怎麼回事,祁春已經知道了有人要替牛老大出頭。
他在大歪、二邪對面坐下。夥計端上酒。
二邪拍著桌子叫道:「恁這人忒沒勁,有酒怎麼沒有肉?」
祁春呵呵冷笑道:「幹嘛那麼麻煩?你是肉,我也是肉。」
他招手,夥計端上端上一盤豆醬,還有一盤子,用紅布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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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春將紅布揭開,盤內擺放了三把牛耳尖刀.
他做個請到手勢,然後用大拇指試試刀鋒,滿意度點點頭,扯爛褲子,露出毛茸茸的大腿。他慢慢劃開皮膚,鮮血立刻流出。轉動牛刀,從裡面剜出一塊滴血的肉,用刀尖挑起來蘸了豆醬,塞進嘴裡,滿嘴血沫的大嚼。面上依舊帶著冷冷的笑意。
大歪和二邪大覺有趣。
大歪道:「俺吃過人肉,卻不曾吃過自己的肉。」
二邪道:「|很好,很好。」
二人也從自己腿上割出一塊肉,用刀尖挑著。挑起的肉卻比祁春割下的要大一倍。大歪和二邪把肉甩到桌子上時,那條肉還在收縮蠕動,似活著一般。
祁春依舊笑著,額頭上微微出汗。
二歪道:「肉好吃,酒卻寡淡。」
祁春道:「這酒少了引子,所以寡淡。和著心頭血喝,才好。」
說著話,他一把扯開自己衣服露出瘦削的胸膛,只見他胸口偏右側心臟處有一個兩寸寬明亮的疤痕。
他拿刀比比劃劃,說道:「要不要試試?」
見大歪二邪不為所動,祁春一咬牙竟拿刀猛戳向心窩。拔刀,鮮血噴出,想不到他顫抖著手,端起酒碗,接了血,喝了。他瞪眼看著大歪二邪冷笑連連。
大歪二邪看罷,相視,目眥欲裂,大喝一聲「好好好,你這潑皮無賴刺破心臟都不死,難道俺連潑皮無賴都不如麼?」雙雙把牛耳尖刀插入心臟。祁春抬手欲攔,卻已來不及。
…
誰都沒有想到替大歪和二邪報仇的人,竟然是賈和尚和他那對永遠長不大的兒女。
那時,祁春已經把酒肆還給了牛老大,並且陪了一大筆錢,要牛老大轉交給大歪、二邪家人。
他給牛老大磕頭說他徹底服了,認輸,臨淄城再沒有他這號人。但出了人命哪裡就那麼簡單。
大歪和二邪死後,「頭七」那天晚上。直到子時,祁春才迷迷糊糊睡著。做了一輩子惡人的他剛睡著就開始做惡夢,覺得自己耳朵邊上有人說話,聲音極小,像是竊竊私語。
他睜眼,見有一對童男童女面無表情看著他。半夜裡出現在他面前的童子一定是鬼。嚇的他剛要大叫,童女在唇邊豎起食指,做個禁聲的手勢。
他就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胸口剛剛結痂的傷口再次崩裂。
金童和玉女用一張網罩住他,抬起就跑。
祁春只覺自己在屋頂樹梢上騰雲駕霧般飛翔,不知跑了多遠。等把他綁到樹上時,已經拉了一褲襠稀屎。
砍頭摘心他不怕,但今天他是真怕了,對未知充滿了恐懼。那對童男童女就像是富貴人家出殯時糊的紙人,很美,美的沒有瑕疵,但美的不能被正常人所接受。
金童玉女眼睛也不眨的看著他。
直到一人拍拍他的臉,他感受到那人手掌是溫熱的,他的魂魄才回到身體裡,感受到風吹到身上涼颼颼的,亂發撥弄臉龐。
他清醒了。
他看著默默流淌波光粼粼的水,是再熟悉不過的淄河。他不再害怕,也不求饒。自己欠下的總是要還的,這輩子他就沒想過要善終。
他說,「大爺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死也要死的體面些。讓俺洗乾淨身子好上路。」
金童玉女輕扯漁網,他就像一團爛泥巴稀里嘩啦淌樹下。祁春覺得有些丟面兒,咬牙扶著樹站起來,活動一下麻木的手腳後,直接走進河裡。他除去衣衫,看見身邊河水裡泛起污物,臭氣鑽進鼻孔,連自己都覺得丟人。
他洗的很仔細很認真,甚至沒有感覺河水寒冷刺骨。直到岸上站在金童玉女中間高大的身影不耐煩的催促,他才上了岸。夜風一吹他忍不住打哆嗦。
他努力咬牙克制身體打擺子般的顫抖。挺起胸膛走到大柳樹下,任人擺布。
星光下周圍聚集過來五六條聞到了死亡氣息的野狗,遠遠地瞪著紅眼睛,貪婪地看著被漁網罩住,綁縛在大柳樹上的獵物。
祁春是被金童玉女一刀一刀活剮了。
他聽說書先生將過剮刑。
施刑者對犯人當頭澆下一瓢冷水,使其心神儘量保持鎮定。行刑者趁犯人打一個激靈,身體冷卻。使勁拍打一下要割的部位,再使勁抓一下,迅速出刀。
害怕犯人過早的死亡,每割一刀前,施刑者都是先大力一拍使得被割部位麻木,就不會把犯人疼死過去。用力一抓,是讓血液儘量回流,不容易流太多血。
祁春被裝進漁網內,漁網勒緊,滿身贅肉就從網眼中溢出,金童玉女只是把突出的肉一塊一塊割下來。奇怪的是那網幾乎是為他量身定做的,緊身衣般累在身上。
祁春能感覺出這兩個孩子絕對不是第一次對人實施這樣的刑罰。
他咬牙承受著痛苦。
這兩個孩子,不,不應該稱為孩子,是魔鬼。他們眼睛開始放光,是難以壓制的興奮的光,比他們手裡的一套利刃都亮。
剛開始祁春還嘴硬,每被割下一塊肉就大喊一聲「痛快。」「比玩女人都痛快,爽!」
他瞪大眼睛看著從自己身上割下的肉被二人扔給野狗。野狗們為爭搶他的肉而相互爭搶撕咬。他的心在一點點往下沉。
他本來以為自己這輩子沒有怕的事,沒有他不曾見過和承受的血腥,但那天他怕了。
他默默一刀一刀的數著,到第八十一刀,金童揮刀切下了他的生殖器,拋向狗群。看著爭食的野狗,他終於崩潰。
他連眼睛都閉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因為玉女早已割掉了他的眼皮。
他滿口噴著血沫子暗啞嘶叫,「給爺來個痛快吧。」
金童玉女興致更高,歡快的咯咯大叫。
時間一點一點的煎熬,直到他的內臟被一層薄薄的血膜血沫裹住,隨時將要墜到地上時,那個高大的身影才制止了金童玉女。
他走上前看看祁春的胸膛跳動的心臟,自語道,原來如此。
祁春和正常人的心臟長得位置恰恰相反,這就是他和大歪二邪鬥狠時沒有死的原因。
祁春的全家十七口人莫名失蹤。
傳說被人裝進口袋沉了淄河。
曾有人輾轉找到黑太歲要他到淄河裡尋找,黑太歲只是嘿嘿冷笑。
牛老大因為害怕,早早就跑路了。
六指對高羽講這些時,興奮的兩眼赤紅,仿佛發生這些事時,都是他親眼所見。就像爭食人肉的野狗。
六指咬牙切齒,面目猙獰的說:「這世上還有誰敢和高閣莊的人做對,不死才怪。殺他全家,雞犬不留。」
他說:「小老祖,恁知道嗎?太奇怪了,原先俺也見過賈和尚,沒覺得他像崔萬山,可是現在看,賈和尚竟然和崔萬山長得一模一樣。那天他和高若梅領著金童玉女進莊,已經徹底瘋了的崔萬山攔住他說,慚愧,慚愧。這個家早該還給恁了,俺把一切都還恁。說完他就拖著一條瘸腿歪斜蹦跳著跑出了莊。如今賈和尚住進了崔家,他成了崔萬山。」
高羽沒有聽到六指後面說的話。他轉身往莊外走,邊走邊大笑:「哈哈哈哈,笑死俺了,笑死俺了,莊裡人都瘋了。大歪二邪是瘋子,崔萬山是瘋子。一家人都是瘋子,一家瘋子,瘋子啊。」
直到跑出高閣莊很遠很遠,還能聽見他向狼一樣嚎叫,叫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