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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雨後彩虹 和諧圓滿

2024-05-29 06:19:19 作者: 魯林虎

  巴雅爾半睜半閉著眼,在心裡放電影似的回放著「知青點」的故事。

  除了姐姐和哈斯其其格大姐相信巴雅爾說的話,其他的人以為他是酒喝多了在說胡話。

  烏雲其木格對他講述的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不感興趣。

  姐姐瞅著滿桌子地青菜說,知青在城裡頓頓吃菜,到草原習慣不了。

  說牧民是屬狼的,天天吃肉也不夠,自己是屬兔子,吃草,不能吃肉。

  一個禮拜都拉不了一次屎,肚子鼓溜溜的。

  有句順口溜:要想拉得快,就得天天吃大菜。

  為了頓頓吃菜,從來沒摸過钁和鐵杴的手,磨出了水泡和血泡。

  破了用紗布包一下,黃水和血水浸透紗布,黏在钁柄上,握緊了一鬆手,紗布上又潤出了新鮮的黃水和血水,揪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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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一個人叫苦喊累的,握著钁頭開荒種菜……

  年輕人聽了成笑話了,認為在編故事哄騙他們。

  哈斯其其格大姐接著說,知青到了草原啥都鬧不機密,腦子裡裝滿了「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念想。

  為了多快好省建設社會主義國家,扛著紅旗連夜進北京,不顧嘎查的反對,往死里增加牛羊的頭數。

  忘記了牛羊是活物,吃了上頓還有下一頓,把草根都吃乾淨了。

  露出了沙漠灘圈子,說那是「鬼剃頭」。

  烏雲其木格幹上了行政主管,年薪12萬。

  姐姐的話比誰的都有分量,沒少在我眼前說巴雅爾的好話,他心眼活便,眼裡有活。

  我對姐姐說,他是礦山的聯絡員,其實是個名號,給了6萬的掛名費,補貼了蓮花的工資。

  算下來是11萬了,帳面上比查娜的少,實際到手的比她的還多。

  十個手指不能一樣齊,蓮花是保管員,一進一出的記個帳,技術活算不上,漲工資有閒話。

  過了幾天,組織一次競聘,設3個會計主管崗位,明眼人一看就是給嘎查長的閨女烏雲青的,年薪9萬。

  阿來夫的媳婦查娜是蒙餐廚師,屬於特招人員,食堂那活兒,起得早回去的晚,煙燻火烤的,閒下來要跟刀,年薪6萬。

  巴雅爾掂量著烏雲青的工資,心裡平衡了。

  我把事圓了起來,他們都滿意了。

  額日敦巴日說:「啥事都干到點子上了,林礦想事周全。秋天移栽芍藥,第二年的花是一簇一簇的;春天移栽的,那是光杆一條,和下不了羔子的蘇白羊一樣。」

  阿來夫和巴雅爾抿不攏嘴,提杯碰酒。

  巴雅爾是打心裡美透了,沒向岱欽說起蓮花漲工錢這事。

  伊日畢斯是從侄女其其格的口中知道的,舅媽的工資漲到了6萬,和舅媽在一起的蓮花工資漲到了5萬。

  岱欽抽著煙不說話,達來哥以前和防賊一樣防著巴雅爾,生怕他知道了自己和我的這層親戚關係,突然不怕人了,擺在桌面上。

  姐姐說的全是大白話,沒藏著掖著的,一口一個弟弟喊著我。

  烏雲其木格一口一個奶奶的叫著姐姐,比自己的親奶奶還親,勤快的添茶敬酒……

  我聽了岱欽的這些話,沒一丁點的不高興,輕鬆地說:「不礙事了,巴雅爾不會與錢過不去的。」

  岱欽不放心地說:「那也要防備著他,他是個燒麥,腦袋尖尖的,臉皮薄薄的,肚子大大的。」

  我很感激岱欽,他拿我是自己人。

  「放心吧,他過早打算了自己,要吃大虧的。他不是一個『閒棋子』,有些棘手的事兒,離開他還真有點不放心,給他一口好氣,和玩具上足弦一樣,一蹦一跳跑得更快。前有車後有轍,你女兒的工資,也會漲的。」

  岱欽捋著脖子:「舅舅呀,可真成了草原人啦,奶皮子、果子、莜麵魚魚、貓耳朵、黃油、大羯子、羊草、狼毒草啥的都鬧機密了。塔娜上班的事,我放心了。」

  岱欽的牙始終沒進嘴唇里。

  我又說:「你兒子的事,有眉目了。煤礦也要競聘了,孩子的工資,少不到哪去,說好了給個主管,到手的錢,也該是12萬。」

  岱欽把他媳婦拽到了我眼前,重複著我說的12萬的年薪。

  我又說:「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多嘴多舌的。」

  我把挨著礦山的幾戶牧民的孩子,安排到了礦山上班,也算是安慰了姐姐。

  他們喝得滿臉高興,離開前我對他們說:「你們的好,姐姐一直記著。孩子的事兒,要感謝我姐姐。涼透了心,再好的牛糞火,也暖和不過來了。」

  我也是不盼著巴圖過來,那樣滿桌的氣氛會掃興的,惹姐姐不高興。

  我跟他們幾個說:「姐姐來了一趟,親家倆總要碰個面,明中午讓烏雲其木格陪著過去一趟,和哈斯朝魯的姥爺見個面。」

  兩個月後,額日頓巴日去蘇木上班了。

  巴雅爾接任了嘎查長。

  「額吉」(母親)是水,「阿布」(父親)是山。額吉敖包在水邊,阿布敖包在山上。

  巴雅爾東倒西歪地說,姐姐好比他的「額吉」。

  以後要先去額吉敖包祭拜,再去山包上祭拜阿布敖包。

  ......

  小張對敖包很神秘。

  我跟他說,敖包的起源,有好多不同的說法,其實就是一堆石頭,石塊越壘越高.

  敖包,最初是道路的標誌,是辨別方向用的。

  敖包相會這首歌唱遍了大江南北,成了愛情的傳說。

  敖包通常以地名命名,有單獨,也有7個或13個敖包組成的敖包群。

  盟、旗有公用的大敖包。

  敖包上插樹枝和柳條,上面掛滿五顏六色的布條、彩旗和哈達.

  祭拜結束後,開始進行賽馬、摔跤、射箭等活動,圍在一起吃烤肉、喝奶酒,把祭品拋灑在敖包上面。

  牧區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路經敖包,要下馬祭拜,往上面添加幾塊石頭或者幾捧土,祈福五畜興旺平安,牧民幸福安康,牧場風調雨順。

  每年的農曆五月至七月間祭敖包,這期間水草最豐美。

  小張覺得很好奇,又問起了巴雅爾所說的「那達慕」上的賽馬項目,有種公馬30里的、遠程馬40里的、改良馬30里的、3歲馬15里的,和運動會上比賽項目有男子、女子、少年組、青年組的區分是一樣的嗎?

  我笑著說,你的比喻很有意思,大致是這樣。

  「那達慕」是蒙語的譯音,是娛樂或遊戲的意思。

  每年農曆六月初四開始,有大、中、小型的區分,比賽項目有賽馬、摔跤、射箭、棋藝和歌舞,時間在3至7天不等。

  有機會帶你去一次,飽飽眼福和口福,除了吃手把肉、奶酪、奶豆腐、奶皮子、烤羊腿,還有馬奶酒和青島啤酒。

  小張學會了蒙古象棋,瞅著我說:「林礦,你臉上的皺紋,藏滿了好的故事。說你是半個草原人,一點不假。」

  上午我連續贏了他兩局之後,牧場裡大大小小的事就在眼前。

  選礦廠擴建的100畝草場,接下來的幾年,一直沿用臨時占用草場協議的方式租用,沒辦理永久占用的手續。

  衛星拍下了片子,順藤摸瓜扯出了436畝,後來成了536畝,違規占用草場沒合法手續。

  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草原法》規定,退還了非法使用的草原,拆除了廠房,恢復了草原植被,按照非法使用前三年平均產值6倍以上12倍以下的進行了罰款。

  小張說他們礦里的資源壓覆在生態紅線下面,不能開採,要等生態紅線區域調出,環境影響報告審查通過後,才能往下走程序。

  在生態環保上,只能有前進檔,不能有倒退檔。

  我說,迎著光亮走,影子永遠在後面,當時的做法是破壞了生態,隨意獵殺雪兔旱獺和貓頭鷹,更是不對的。

  小張的傷養好了,上班的前一天請我喝酒,問了巴圖一家咋樣了現在。

  哈斯朝魯告訴我,他姥爺躺在炕上,氈房內掛滿了經文,喇嘛念經為他超度。

  他爸爸和舅舅在蒙古包外圍著一團火轉悠著,向火堆里扔著手把肉、風乾牛肉、奶豆腐、果子和酒。

  俄日敦達來和阿斯夫跪在地上,十指著地磕著頭。

  姥爺身上裹著白布,放在勒勒車上,掉在那裡,那是靈魂通往長生天的起點。

  幾天後,狼、狐狸、大鷹、禿鷲就吃得乾乾淨淨,靈魂歸天了。

  巴圖走後的第5年,邊境線以北燒荒的大火蔓延到蘇木的草場裡,下鄉到牧區的呼和巴日,在撲滅火災中犧牲了,被旗人民政府追認為革命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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