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凜冬5

  「別慌。」唐凌鶴抬手在裂出蜘蛛網的冰面上一拂，藍光一閃，便重新冰封。

  等等。

  冰封？

  肖玥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裡面裝著慢慢的問號。

  為什麼她從他身上想到了海神之怒？

  沒等肖玥開口詢問，就有什麼東西爬上她的腳面。

  肖玥沒有害怕，她以為是墨辰。

  

  借著唐凌鶴掌心的微光，她看清了小蛇的樣子。

  這是一條灰黑色的小蛇，樣子和墨辰可以說完全不一樣。

  他們能變樣子，墨辰也可以。

  可惜不是。

  這條蛇不會說話。

  小東西明顯是從冰裂處擠進來的，還挺厲害。

  唐凌鶴停下動作，漆黑的眼珠隱隱顯露出豎瞳暗影。

  小蛇的尾巴捲成一圈圈，聰明地在冰上彈射到唐凌鶴的手上。

  要說它不是妖族，它明顯聰明地專程等待機會來找唐凌鶴，要說它是妖族，它嘶嘶了老半天，肖玥一句沒聽懂。

  小蛇把要傳遞的消息帶到，完成了使命，緩緩在唐凌鶴手背上消失，化作一道白痕。

  肖玥張了張嘴，到底沒好意思伸舌頭，而是抬手在唐凌鶴手背上蹭了一下，剛要放到嘴裡，抬眸便撞到他幽深的眸子，她胳膊一顫，手向上一抬，湊到鼻尖嗅了嗅，「鹹的。」

  她忽然問了一句，「這裡是桃花源，對嗎？」

  唐凌鶴點頭。

  「那……我們是真實的嗎？」

  如果是真實，為什麼換了身體，還回到過去。如果是幻覺，可在幻覺為什麼會有感知？

  「是，也不是。」

  肖玥不是很明白，「如果在這裡死去……」

  「就死了。」

  肖玥：「……」

  「我們之所以在這裡，應是墨辰的關係。」唐凌鶴睜開眼睛就感覺到了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可他無法肯定，直到看到海蘭村家家戶戶掛著的白布的形狀，那是風雨船上船帆的樣子。

  風雨船是祭祀龍神之物。

  在妖族沒有封界之前，龍族就少與人有往來。

  能同凡世有親密的關係，唐凌鶴所知只有東嶽。

  而桃花源很可能就是東嶽的埋骨之地。

  肖玥皺眉，「從狩獵場墜入裂縫中的小世界又回到狩獵場，就是因為桃花源的天道對墨辰留有餘地，這次進入裂縫……不會是東嶽想找同族敘舊吧？」

  「龍族的傳承同鳳族一樣，天生就存在於血脈之中。」唐凌鶴道，「不過如東嶽這種強大的龍族，很可能有什麼秘密，需要傳遞給同族。若是墨辰沒有出現就罷了，偏偏他跟著你偷偷進了桃花源……」

  「把墨辰拖入裂縫就算了，把我們也拖進來是怎麼回事？」肖玥感覺有點兒累，「還給我們換了個身體。」

  她動了動手，說來這身體也很奇怪，明明能使用力量，可偏偏她自身的靈力無法在身體中運轉，就好像這具身體的經脈全都被堵住了一樣。

  外面的聲音還在繼續，肖玥感覺什麼東西透過石頭從冰面上掃過，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像有蟲爬在她耳邊，讓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在海蘭村被冰封，就算有火焰湖下的石頭能驅寒，周圍也並不缺少冰霜，這東西觸碰到冰層，應該不會注意到他們。

  肖玥沒敢再開口。

  倒是唐凌鶴沒有絲毫慌張，「我懷疑我們的如今的身份就是東嶽和他的……」

  「娘子？」肖玥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忍不住上揚，「所以我們這是要了解東嶽這條老龍和凡人的愛情故事？」

  「可能。」唐凌鶴垂眸道，「我們先離開這裡。」

  破空聲傳來。

  唐凌鶴一手摟住肖玥，一手拍向對面。

  半空中飛來的東西被拍成好幾節，掉落在碎冰上。

  肖玥淡定地抹了一把噴濺到臉上的血，「什麼東西？不會是鯥的尾巴吧？」

  唐凌鶴沒有繼續攻擊，而是跺了跺腳，抱著肖玥跳入裂縫。

  猝不及防之下，肖玥吃了一嘴石渣，她呸呸好幾下，「下次行動之前，提前打個招呼行不？」

  「我們要進入地下河了。」

  肖玥剛把話聽全，就已經被唐凌鶴拖入冰冷的地下河中。

  這招呼打了同沒打有什麼區別？

  她要的是他的一句話嗎？

  她只是想要有個心理準備！

  肖玥的腦子飛速運轉著。他沒有帶著她第一時間從地下河離開，而是選擇用冰封住他們的氣息，就說明唐凌鶴原本不知道這裡有地下河，可他現在又……

  是那條小蛇，那條從冰裂中鑽進來消失變成鹽漬的小蛇。

  肖玥心裡多少有點失望，為什麼同樣換了身體，他還是那麼厲害，她就被碾成渣渣？

  東嶽對她有什麼偏見？

  唐凌鶴帶著她遊了很長一段才上岸。

  一上岸，肖玥就把頭髮擼到後面，順手抹了把臉上的水，「差點兒憋死。」

  沒聽到回應，她也不以為然。

  等她把衣擺擰乾，不至於一邊走路一邊滴水了，才看向站在一邊雙目緊閉的唐凌鶴。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無數條灰黑色的小蛇從地下河爬上來，爬到他腳下，看到這一幕的肖玥雖沒有密集恐懼症，但也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待唐凌鶴睜眼，那些小蛇便全部消失。

  「這邊。」

  「哦。」肖玥趕快跟上。

  她跟著唐凌鶴走到一扇暗門前，看著他隨手在暗門上的空洞上點了幾下，一聲細微的響動後，暗門左右分開，露出後面的石梯。

  石梯只有九級台階，下去是一個一眼就能打量清楚的石室，室內靠東的位置擺著一張桌子，桌子有一還在燃香的香爐，香爐後是一琉璃櫃，櫃裡放著一艘精美的船。

  「這不會就是師尊之前提到的風雨船吧？」

  「是。」唐凌鶴沒有走過去，而是借著石壁上嵌著的油燈環視石室，「牆壁上雕滿了符文。」

  肖玥眯著眼睛看了看，認出一些符文，「有避塵的，有防禦的，有……」

  淡淡的龍涎香隨著燃起的香溢出，讓肖玥有些犯困。

  「有人剛離開？」不然為什麼香還沒有燃盡？

  「這裡最少有三百年沒人來了。」

  肖玥一愣，隨即看著琉璃櫃中的風雨船和光澤如新的香爐，三百年？

  唐凌鶴抬手在香爐邊輕輕一晃，裡面的香倏然斷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