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棋子（二）

  「那你這波打算鬧到什麼時候？梅姐剛才都急哭了，求著我進來勸你。」顧影誇大其詞，就想看看明夏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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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你少唬我。其實有時候，他們哄我騙我，我都知道。以前剛剛出道的時候，公司為了省製作預算，收了一些爛歌回來給我唱，還要哄我說是市面上沒有符合我特質的歌，所以嘗試突破啟用新人。播劇的時候，瞞著我聯合對方女演員一起炒緋聞，把我們叫到一起吃飯，然後偷偷找人拍照。最後炒崩了全部罵到我身上，他們當著我的面罵對方……」

  這些事情，顧影早就在去年跟進項目時就聽同事說過。娛樂圈八卦的集散地不在媒體和狗仔那裡，而是在各大金融機構的茶水間裡。在金融機構的背景調查中，一切八卦都會被查得乾乾淨淨，甚至比小道消息更加狗血真實，年齡、學歷、經歷、資產……在錢權面前，一切都可以赤裸裸地標價和算計。

  「原來你都知道啊！他們還總覺得你是傻白甜。」顧影今天算是對明夏改觀了，以往只覺得他在演戲唱歌方面足夠有天賦，沒想到他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對周遭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又不是傻，只不過這個世界，就是他們哄哄我，我也哄哄他們咯。」明夏心裡明白，雖然他已經躍升公司一哥，但實際上，資源全掌握在別人手裡，拿不下的商務資源，推不掉的交際應酬，解決不了的負面新聞，最後全讓公司用看似很有道理實則毫無邏輯的理由搪塞過去了。

  「其實，我很詫異，你怎麼這麼信任我？跟我說這些。」

  「你是半個局外人，又是半個局內人。而且本質上，我們是一種人，都是自以為坐上了牌桌，實際上還是棋子的人。」明夏目光灼灼，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他知道，顧影是個真誠善良的人，光是這一點，在魚龍混雜的娛樂江湖中就彌足珍貴。

  顧影沉默不語，明夏的話真實得有點殘忍，但毫無疑問是正確的。無論是對於賽格還是對於陸氏來說，她都只是一顆棋子，努力了這麼久，她非但不能為自己和母親報仇，反而還讓自己進退兩難。作為一顆棋子，就算是抱著魚死網破的想法，也激不起多大的水花。

  「我是真的沒想到，原來你想得這麼通透，更重要的是，已經看得這麼清楚了，你還能笑嘻嘻地陪他們演下去。」

  「你們都以為我只有臉沒有腦子是吧，哈哈。但可悲的是，即使已經看透了，還是躲不過也逃不了。對了，多嘴說一句，你還是離你們韓總遠一點，他的城府很深。」

  「你為什麼對他意見那麼大？他除了經常慫恿你們馬總把你當人情賣掉，也沒幹什麼呀？」顧影故意激他。

  「把我當人情賣掉這沒什麼，但是他把你當人情賣了，你還傻乎乎幫他做事。你跟陸氏的小陸總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嘖嘖嘖，現在干投行還得賣身，這也太難了。」

  顧影這才聽出來，明夏說的是自己跟陸尋的事情，「你知道，我們跟陸尋……陸總是……假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公司有了負面，馬上又要上市了，這才急匆匆地找了一個正牌女友出來穩定輿論。韓曄給你畫大餅了吧？！」

  「其實不是……」顧影本想解釋，想想還是算了。

  「不是什麼，我看得出來，你對他有意思，他就是利用這點哄騙你幫他做事的對吧。韓曄夠可以啊，為了向上爬連自己的女人都送出去當臥底。」

  不得不說，明夏在腦補劇情這方面足夠抓馬，不愧是演員，寥寥幾句話，她已經知道了明夏為何對韓曄的敵意如此大，在他看來，韓曄就是不擇手段利用女人達成自己目的的小人，想到這兒，她笑了。

  「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看來你真是被灌迷魂湯了。」明夏恨鐵不成鋼，自己掏心掏肺地說了這麼多，顧影竟然一點危機感都沒有，「要不你離職吧，馬總最近火急火燎地在招投資總監，我看他見了好幾撥人，沒一個滿意的。」

  顧影心想，看來韓曄說的是真的，瞬時娛樂真的在招人，只不過自己暫時還不想離開賽格，「我在賽格幹得好好地，暫時還不想跳槽。等哪天我需要了，一定來抱你的大腿。」

  「沒問題，我等著你。其實平時，我也沒少拿你當擋箭牌，合作愉快！」明夏經常藉資方的名義拒絕一下不願意幹的事情，完事就把鍋推到顧影身上，反正梅姐也不會真的去找顧影或者韓曄求證，一來二去，直到顧影有天發現時，自己已經在瞬時娛樂名聲在外了。

  梅姐戰戰兢兢地敲門進來，「明夏，聊得怎麼了？」

  明夏看到是梅姐，拿著吉他裝模作樣地調音，「嗯，讓他們進來吧，我就拍到八點，今天想早點回去。」

  「好咧，我現在就去叫導演。」梅姐欣喜若狂，拉住顧影的手，嘴裡不住地道謝，「這次多虧你了。」

  「梅姐，待會叫車送顧影回去吧，今天辛苦她了。」明夏笑容燦爛，絲毫沒有之前的頹唐，又恢復到那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大明星模樣。

  「你放心。」梅姐在一旁接話，顧影今天幫了她大忙。

  「明夏，那你好好拍，我先走了。」顧影起身道別，跟明夏這一番懇談之後，她終於明白，人前的光鮮亮麗，背後都有看不見刀光劍影，不是傷人就是要被人傷。

  「嗯，改天讓我們馬總請你吃飯，你可幫了他大忙。」說這話的時候，明夏看了梅姐一眼，意味深長，隨即又流露出輕快的笑容。

  回去的時候，明夏的話一直縈繞在耳邊，在資本對弈面前，她根本連入場券都沒有拿到。身為一個棋子，她只能任人擺布，永遠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也不能為自己和母親討要一個公道。

  她也突然明白了明夏為何跟她親近，就是看透了兩人處境的相似，想要給自己找一個隊友吧。而自己，真的該好好考慮一下，以後的路，到底該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