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百三十六章 不可能發生的情況

  一路無事，商務車停在了一家茶館前，眾人立即下了車，隨後在的服務員人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包間。

  此時，包間裡面坐著一位六十歲左右，裝著一身唐裝的老者，以及一位三十七八歲的男子。

  

  老者站起身來，笑著和喬慶泰打了聲招呼：「老喬，你們來得還挺快的嘛。」

  喬慶泰說道：「你這不是廢話嘛，這麼重要的事情，我能來的不快？不過，秦老頭怎麼沒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人最好面子，這事多少還是他理虧了，他能來嗎？小秦，你說是不是？」老者朝旁邊的那位男子笑道。

  男子有些尷尬的呵呵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從老者對他稱呼和相貌有些和秦錦相像這兩點來看，楚琛覺得男子應該是秦錦的後輩，說不定就是秦錦的兒子。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嘛。算了，不說這事了，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說著，喬慶泰就給雙方做了下介紹，老者名叫洪小柱，一個農村比較常見的名字，另外一位名叫秦昊江，此人確實像楚琛原先猜測的那樣，就是秦錦的兒子。

  大家寒暄了幾句，喬慶泰就問道：「小秦，你能不能說一下，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昊江點了點頭：「麻煩大家先看一看這件東西。」

  說著，他就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把白釉執壺。

  該執壺直口，長頸，折肩，圈足。把、流皆出於肩部，體現出了當時的時代特點。通體施白釉，肩部刻大片蕉葉紋，腹部飾雙重細蕉葉紋，餘部光素，葉紋擺列整齊有序，在釉水的襯托下，立體感十足，足部露胎。把上留孔，當為系蓋之用。

  此壺做工精良，形態優雅，是典型的定窯工藝，特別是壺底所刻「官」字，字體瘦勁有力，更是引人注目。

  「『官』字款定窯執壺？！」仔細看過這件器物，喬慶泰顯得很驚訝。

  定窯帶「官」字款的器物到目前為止發現的（包括殘器）約一百五十件，絕大部分藏於各大博物館，而立件約在十多件，由此可見的這把執壺的珍貴。

  但這還不是喬慶泰覺得最驚訝的地方，因為秦昊江拿出這件東西來，肯定是因為它有問題，但喬慶泰看了半天，都沒發現這件定窯瓷器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讓他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眼力來。

  洪小柱笑著說道：「老喬，看傻眼了吧，別說是你，我一開始都沒有看出哪有問題。」

  喬慶泰聞言問道：「哦，你的意思是說，你看出哪裡不對了？」

  洪小柱得意一笑：「那是當然，我的眼力可比你好太多了。」

  喬慶泰笑罵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就別自吹自擂了。再說了，術業有專攻，我一個搞雜項的，能和你這個專業的比嗎？」

  「看來你還有些自知之明嘛。」

  洪小柱笑道：「一般來說，這樣的官字款定窯瓷器都燒制於唐代晚期至北宋早期，而從執壺紋飾的風格等特點來看，它應該製作於五代早期，這個時期的定窯瓷器，包括官、新官款白瓷在內，與入宋以後的瓷器相比，有著明顯的不同。」

  「比如，早期定窯的產品造型可分為兩大類，一類受邢窯的影響，不僅造型模仿邢窯，在釉色上與邢窯也大體相同；二類模仿當時盛行的金銀器皿。結合瓷器的特點所創造出來的各種碗、盤、杯等，官、新官款白瓷就屬於後者。這一類胎體一般較薄，多採用花口、起棱、壓邊等等做法。」

  「但這把執壺呢，雖然工藝沒多大問題，但在細節方面，卻露了底，比如說壺底部分，如果是真品，那工藝應該是這樣……」

  「另外，五代的裝燒方法是採用一匣一器的仰燒法。為了使坯體避免與窯具粘合，其間以石英沙粒墊隔，因而燒成後在器物的底部近釉處往往粘有石英沙粒，這也是早期定窯的一個特徵。」

  「而用覆燒法燒成的，口沿無釉，並帶有刻劃或印花裝飾的器物屬於北宋後期。但這把執壺呢，看上去好像是用仰燒法燒制的，底部也有石英沙粒，但仔細看，還是有覆燒法燒制而成的痕跡，這不是張冠李戴嗎？」

  聽到這裡，秦昊江苦笑道：「洪老您說的對，我父親就是被底部的石英沙料給騙了。」

  喬慶泰的聞言撇了撇嘴，很想說像他這樣不精的人看不出來還情有可原，但秦錦看錯了就有些不應該了，以他的經驗，只要仔細完全可以看得出來。如果秦錦在這裡，喬慶泰說不得要嘲諷一下，現在當著他兒子的面，就不太方便說了。

  喬慶泰隨即又問道：「還有別的嗎？」

  見洪小柱搖了搖頭，他又笑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搞了半天，也就找了這麼一個漏洞啊。」

  洪小柱沒好氣的說道：「小秦也不過比你們來早了十分鐘，像這麼以假亂真的高仿，這麼一點時間我能看出多少錯誤的地方來？」

  喬慶泰嘿嘿一笑：「那是你的眼力不行，你看小楚，找出的問題肯定比你的多。」

  洪小柱哈哈一笑：「老喬，你這麼說是想借楚館長的手，來丟我的臉啊，小心我到處去傳揚楚館長不尊重長輩。」

  喬慶泰笑道：「小楚，你大膽說好了，他敢這麼說，我就揍他。」

  楚琛聞言苦笑道：「喬老，您實在太『抬愛』我了……」

  玩笑了幾句，楚琛就接著解釋道：「現在考古工作者在發掘定窯時，發現五代時期的燒還原焰的柴窯一座，再加上另外一些線索，可以證明，唐後期及五代的定窯白瓷是用還原焰燒成，由於是以木柴為燃料，並在還原焰中燒成的，因此它的白度很高，還具有一定的透明性。」

  「所以，釉色純白或白中閃青（有的近似青白瓷）是早期定窯的一個重要特徵。而北宋和金代的白瓷是氧化焰燒成，定窯白瓷釉料中含又鐵和鈦，在氧化焰中燒成，釉色就白中泛黃。所以和早期的定窯故白瓷的呈色有明顯的差別。」

  「大家請看這把執壺的釉色，雖然釉色比較白，但用放大鏡觀察，還是可以看出，它本質上應該是以氧化焰燒制而成的，之所以產生現在的效果，不過是瓷土的配方經過了改良而已。」

  大家根據楚琛的提示，發現確實如楚琛所說，發現確實是用氧化焰燒成的特徵。

  接下來，楚琛又解釋了幾處細節方面的問題，讓大家恍然之餘，紛紛稱讚楚琛的眼力。不過，大家不知道的是，楚琛在這把執壺上，還發現了一個令他感到疑惑的地方，心裡有些不解。

  洪小柱向楚琛豎了豎拇指，說道：「不愧是名師高徒，這幾點我如果不是得了提醒，還真看不出來。」

  楚琛連忙擺了擺手，笑著謙虛了幾句。喬慶泰說道：「小秦，現在你總可以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

  還沒等秦昊江開口，楚琛連忙問道：「等一等，秦先生，不知道秦老有沒有把這件事情跟辦案人員通知一聲呢？」

  畢竟兵貴神速，晚一分鐘很可能就讓蔡建軒給跑了。

  秦昊江點頭道：「先前已經給那邊打過電話了。」

  喬慶泰聞言就埋怨道：「他也真是的，早點把這事說出來，說不定已經把蔡建軒抓起來了。」

  秦昊江尷尬一笑，他也知道自己父親做差了，但到底是父親，當然還是要幫忙解釋一下：「其實，這件東西是我父親送我岳父的，您也知道我岳父家不在江城，把它拿過來要不少時間，我父親只是想穩妥一些。」

  喬慶泰對此有些不以為然，現在可是抓捕蔡建軒關鍵的時候，有道是有殺錯不放過，既然有了線索，不管怎麼樣，報上去那是正確的方法，這次要是因為辦案人員得到消息的時間上晚了一會，讓蔡建軒逃之夭夭，那秦錦肯定是有責任的。

  接下來，秦昊江就把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

  其實，事情挺簡單的，一年之前，秦錦偶然之下認識了一位黑市商人，這一年時間，雙方成交了好幾件珍貴文物，雙方的情誼也大增。

  兩個星期前，秦吳江岳父大壽，秦錦就準備買件東西當作禮物，正好當時那個黑市商人有個別人放在他那的貨物要出售，秦錦就去看了，這件東西就是眼前這把執壺。

  由於打的交道不是一次兩次了，秦錦對這場買賣非常放心，因此觀察的時候就沒有太過仔細，就把東西買了回去。直到前天楚琛剖析了那把「茶壺」，他才意識到自己買的這件東西有問題，於是連忙讓秦昊江把東西拿過來……

  聽了事情的經過，楚琛大概猜到秦錦之所以今天才把事情說出來，其實也有那個黑市商人的關係。你想啊，黑市商人的貨物來歷，能夠有多清白啊，如果秦錦把事情交待清楚，他以前買的那些珍貴文物又該怎麼處理呢？。

  當然，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楚琛也不會去管秦錦的事情，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儘快把蔡建軒抓起來，但在這之前，他還必須搞清楚一件事情。

  楚琛問道：「秦先生，秦老確實跟您說，三天前他看到那個賣家跟疑似蔡建軒的人在一起了？他沒搞錯時間？」

  「是的，他確實看見了，時間更不可能搞錯了。」秦昊江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楚琛聽了這個回答，不禁皺起了眉頭，因為以他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這種情況明顯是不可能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