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世事無常

  「喂，小兄弟，別站那了，那門暫時是開不了了。」

  正當楚琛站在門前有些懊惱的時候，突然隔壁一家古玩店的老闆就沖他擺了擺手。

  那老闆的話讓楚琛覺得非常的納悶，什麼叫暫時開不了了，難道老周的店倒閉了不成？之前也沒聽說過啊！於是他走進了隔壁那家古玩店，準備去問個明白。

  「這位老闆，不知您怎麼稱呼，還要請問一下，不知道您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呵呵，我姓馮，您也可以叫我老馮，小兄弟，您是那位經常來老周這拿貨的年青人吧，您難道沒聽說嗎，前天老周跳樓走了。」說完之後，馮老闆還搖頭嘆息了一聲。

  「老周死了？這話怎麼說的？前幾天我還聽我一位長輩說，老周要賺大錢了，怎麼說走就走了呢？」楚琛先是一驚，緊接著又感覺到非常的詫異。

  馮老闆搖頭嘆道：「嘿，誰說不是呢，問題啊，就出在這個賺大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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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琛聽到這裡，就奇怪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馮老闆，方便的話，能否可以跟我說說？」

  「呵呵，行，反正大熱天的，也沒多少生意，我就給您說道說道。」說完，馮老闆還熱情的給楚琛倒了一杯茶。

  「老周啊，這次是鬼迷了心竅，踩到『地雷』了，損失了足足六十萬，你也知道，老周家還有個敗家子，這六十萬可以說是他的全部家當了，老周一時想不開，就從樓上跳了下去，當時那個慘不忍睹！」馮老闆惋惜的吁嘆了一聲。

  老周本名叫周希財，他這人其它方面到沒什麼，就是貪財，喜歡占別人小便宜，而且他還有個非常大的毛病，喜歡殺熟。

  這一點，不管是在哪個行業，是最令人討厭的，特別是古玩這一行，本來就講究個名聲和信譽，長此以往，他店裡的生意可想而知。

  本來老周的店開在在琉璃廠那邊，生意也還不錯，就因為他這個毛病，最後那邊的店也開不下去了，才把店搬到了報國寺這邊。到了這邊，他總算吸取了一些教訓，也收斂了一點，生意算是馬馬虎虎。

  吳叔和老周也是老交情了，兩人是小時候一起長大的朋友，所以老周也從來沒對吳叔殺熟過。再說他店裡的書畫也確實還不錯，所以吳叔才讓楚琛到這裡來拿貨，不然以楚琛的性格，知道他喜歡殺熟，肯定不會到他這裡來拿貨的。

  至於老周踩地雷的經過，也非常的簡單。這個星期周二的傍晚，老周因為有事情，所以關門晚了一點，這時，有一位婦女牽著一位男小孩走到了他的面前。

  這兩人都是一副鄉下人的打扮，婦女看上去好像並不大，但臉上布滿了皺紋，而且表現的很是憂愁，而小男孩則看上去大概有五六歲的樣子，眼睛一直緊閉著，應該是眼睛有問題。

  婦女從身邊的一個布袋裡拿出了一塊玉石，畏畏縮縮的對老周說道：「老……老闆，俺……俺這有件東西，您要不要？」

  「去……嗯？」

  老周到底也開了十幾年店了，也是老江湖了，見此情形，心中就認為搞不好遇到「地雷」了，但是一抬眼看到那婦女手裡的東西，心臟不由得砰砰的收縮了幾下，十幾年的古玩閱歷，讓他除了書畫之外，對其它的方面也有所了解。

  這東西咋一看，像是一塊紅山文化的玉獸玦，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玉豬龍，而且是越看越像，老周心中就激動起來，如果這一件是真的玉豬龍，那還了得，少說得上百萬。

  婦女之後的表現看上去是位老實人，她看到老周的揮手的動作，就把玉豬龍放回了口袋之中，默默的準備轉身就走。

  「哎，大姐您等一下。」

  老周心中對這那塊玉豬龍既然有了懷疑，肯定不會輕易的放過了，於是就把她攔了下來，其實到了這一步，老周就已經隨著他的貪念給陷進去了。

  「大姐，您說你的那塊石頭要出手？」老周到也挺狡猾，首先他也不說這東西是玉。

  「這不是石塊，是玉。」婦女回答時提高了聲音，但聲音中還是充滿了膽怯。

  老周臉皮也厚，微笑著說道：「這不是剛剛只看了幾眼，沒看清楚嗎？您要出手的話，麻煩讓我上上手。」

  說完，見婦女有些迷惑的樣子，解釋道：「就是拿給我看看。」

  「哦，拿給您看看啊，這沒問題，不過老闆您可別再說是石頭啦。」

  說完把玉豬龍又從袋裡拿了出來，直接遞給了老周。

  老周一看婦女的這番模樣，就知道，這不是行里人應該有的表現，前文說過，如果是行里人，那她一定會把東西先放到一邊，才會讓他來拿。不過如果他知道楚琛的遭遇，也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老周接過玉豬龍，仔細的看了起來，包漿、做工、腐蝕程度、沁色等等，越看越是真品，心想：「這件玉豬龍看上去應該是件開門到代的真品啊，而且看它的品相，最少能賣個一百來萬，如果上拍賣公司輕鬆可以到兩百萬。」

  想到這裡，他的心頭就是一片火熱，連忙問那婦女道：「大姐，這東西你準備多少錢，我要了。」

  婦女皺著眉頭想了想，低聲下氣的開口道：「老闆，這東西我也不懂是個什麼價格，要不您給個八千吧？」

  「八千！」

  一聽這價格，老周實實在在的被震驚了，這是老天都要我發財啊，這不是撿漏，什麼才是撿漏，此時的他已經在幻想今後有錢的生活了。

  不過這卻讓婦女以為她的開價太高了，於是就哭訴道：「老闆，俺也實在沒辦法啊，您看俺這孩子，小時候生病之後，眼睛就壞了，為了給他治病，他爸出門打工也出了車禍，全家就俺一個人撐著，俺孩子治病錢也沒有著落了。」

  「前一陣，俺們村一位讀書人提醒俺，說家裡如果有老東西，來京城說不定還能賣個好價錢，俺這才想起俺們家有塊祖傳的玉，聽老輩說這東西挺珍貴的，俺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八千，不過您看在俺孩子的面上，就行行好，買下來吧。」

  小男孩聽到這裡，也開口央求道：「叔叔，您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吧，將來我長大了，一定會報答您的。」

  老周看他們這副模樣，更加肯定手中這塊玉豬龍，應該是一件真品，當他開口想答應下來的時候，突然從旁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大姐，這個玉豬龍，三萬我要了。」老周一聽這還好得，瞪著眼就看向了出聲的那位，原來是一位穿著非常考究的中年男子，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他們的旁邊。

  「哎，我說你這人是怎麼回事，你這是準備攔一道啊！」古玩行有個規矩，一方如果在看一樣東西，或者是交易的時候，別人要在一邊等著，直到一方不滿意，那人才能接手。

  如果不遵守規則，亂出價格，那就是破壞了規矩。而這種抬高競買者的價錢搶先買過來的行為，就叫做攔一道。

  男子這種壞了行規的行為，老周當然不能忍，關鍵是這還涉及到他賺大錢的機會，於是當時他就急眼了。

  中年男子也不在意，淡淡一笑道：「這位老闆，您不是還沒買下來嗎？這件東西我也很喜歡，您就讓給我吧，而且這麼一件玉豬龍，你想八千塊買下來，不覺得有些欺負人嗎？」

  「行，你狠，我出五萬！」老周咬牙切齒的又出了價。

  這一開價，之後的經過大家也就知道了，接下來，十萬，十五萬，三十萬，最後升到中年男子開出的五十五萬。

  此時的老周，已經徹底的瘋魔了，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家當，狠了狠心，高喊道：「我出六十萬，哈，有本事你高過六十萬，我就不要了。」

  中年男子長嘆一聲，黯然的轉身就走了，而婦女則適時的擺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老周見此，還得意洋洋的對婦女說道：

  「走，咱們去簽協議去。」

  而之後，就有了之前說的慘劇。

  老周這個教訓，其實也告訴人們，如果要蹋入古玩這一行，有幾個要點要記牢，就是「多學，多看，少買」還有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戒貪」，而老周這幾條可以說是都占上了。

  首先說多學，老周他明明是專門搞書畫的，對紅山玉雖然懂一點，但要說精那根本就談不上。就這樣，他明明知道紅山玉制假泛濫，居然沒有參考別人的意見，就一口斷定玉豬龍的真假，實在是有些自大了。

  而且如果他能看的仔細一點，就不難看出這件玉豬龍的破綻。首先，這件玉豬龍的腐蝕，完全用的是化學手段，蝕孔、蝕斑，非常均勻一致。而自然形成的，它的腐蝕程度會有輕有重，有局部和全局之分。

  再有就是穿孔和拋光，紅山文化是一種五六千年之前的原始文化，因此那時的打孔，用的是動物的骨頭，往往中心對不準,也就是有了所謂的台階痕跡.而且孔呈現外大里小的蜂窩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