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兵

  胖湯姆倒是有些意外陳耕淡定的反應，大概是他做職業中介的時間長了，習慣了客戶的挑挑揀揀，再看看陳耕，似乎是一個亞裔，眼神頓時開始閃爍——在美國，亞裔就是好欺負的代名詞。

  陳耕的眼睛微微一眯。

  看到胖湯姆老鼠一樣閃爍的小眼神，陳耕就明白這傢伙在打什麼主意，淡淡的提醒他：「只要真的是人才，錢好說，但如果你介紹的人名不符實，就別怪我向你們協會投訴。」

  

  美國三大汽車製造巨頭們現在的日子有點難過，但這才哪到哪啊，陳耕清楚的知道知道，等今年年底的第二次石油危機爆發之後，美系汽車製造企業的日子還要難過，底特律市的失業率更是一躍超過了30%，美國汽車製造企業一面哀嚎，全美各大加油站紛紛掛出了「sorry，no gas」的牌子，底特律市的衰敗，其實從現在就已經開始了，胖湯姆說他手裡有一些優質的汽車工程師的資源，陳耕一點都不懷疑，但他也絕對不懷疑他手裡會沒有一些用來坑人的「次品」。

  被陳耕這麼一警告，胖湯姆剛剛冒上來的小心思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為了則麼一點小生意，實在是犯不著，如果眼前這位費爾南德斯先生是個普通人也就罷了，但外面的那輛林肯大陸Mark 4可不是一般人能買的起的。

  打消了不該有的心思的胖湯姆，訕訕的道：「費爾南德斯先生您說笑了，我們這些人就是靠信譽吃飯，怎麼會砸自己的招牌？請您放心，不管您需要什麼樣的人才我都能能給您找來，只是價格方面……」

  「多少錢？」不等胖湯姆說完，陳耕就不耐煩的道。

  「一個人50美元。」

  陳耕頓時皺了下眉頭。

  知道陳耕只是嫌貴，但嫌貴就是打算做這單生意，一看陳耕真的肯掏錢，胖湯姆立刻激動了，賭咒發誓的道：「貴是貴了點，但我保證絕對物有所值，這兩個傢伙是克萊斯勒汽車的工程師，前段時間克萊斯勒在底特律的工廠裁員的時候被裁掉的……」

  陳耕不懷疑這倆倒霉蛋是因為工廠裁員被裁掉的，普通人或許理解不了，覺得克萊斯勒怎麼捨得裁掉這麼厲害的工程師？但實際上根本不是這回事，對於克萊斯勒汽車這種底蘊深厚、工程技術人員數以萬計的世界級的汽車巨頭來說，這種程度的人才根本就不算什麼，對於克萊斯勒汽車來說這種程度的人才一抓一大把，根本不缺，何況一個蘿蔔一個坑，坑的數量已經夠了，這些蘿蔔不裁掉，把他們安排在哪兒？

  想了想，陳耕道：「可以，但必須是確定了他們的本事再給你錢。」

  胖湯姆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苦著臉同意了：他沒有一點搞鬼的機會。

  ……………………

  接到電話的兩位工程師表示他們現在有時間，半個小時左右就能趕到，借著這個時間，陳耕㛑簡單的了解了換一下這倆工程師的情況：

  這倆人一個叫鮑勃，一個叫安德森，家都在底特律，鮑勃有15年的工作經驗，從開始工作就一直在克萊斯勒汽車；

  至於這位安德森先生，工作履歷就比較精彩了，先後在福特汽車、通用汽車工作過，這次被裁員，他剛剛在克萊斯勒汽車工作了不到兩年，這不是最精彩的，子精彩的地方在於他每次換工作都是被裁員，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被裁員了……

  看到這裡的時候，陳耕心裡忍不住想笑：尼瑪這廝簡直就是個活生生的部門殺手。

  檔案很快看完了，可人還沒到，陳耕打算出去抽根煙透透氣，剛點著火抽了兩口，一個男人快步從馬路對面走過來，很明顯就是沖自己來的，不過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看他的裝束，倒是有點像是因為家庭破產而剛剛步入流浪者大軍的流浪漢。

  為什麼說他是個流浪漢呢，看他的裝束吧，上身穿著一件美軍M65風衣，下身是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腳上套著一雙陳舊的工裝皮鞋，頭髮蓬亂、面容憔悴、身形瘦削，陳耕對眼前這個男人有點印象，似乎之前這傢伙就坐在馬路對面的長椅上——無非就是想要幾個錢罷了，陳耕已經開始掏褲兜，準備掏錢。

  「先生，我不是流浪漢，」看陳耕掏錢，流浪漢先生連忙擺手，帶著幾分緊張和忐忑的問道：「先生，我看到您剛剛進了胖湯姆的公司，請問您是要招聘人手嗎？」

  見陳耕眉毛微挑，似乎有些疑惑，連忙指著陳耕的車子說道：「我看到你那是從那輛林肯轎車上下來的，您能開得起這麼豪華的車，肯定不是來找工作的。」

  來職業介紹所，還不是來找工作的，還開的豪車，那只有一個可能，他是來招聘人手的。

  陳耕對這個流浪漢的邏輯能力和判斷能力有些驚訝，一般人可沒辦法通過這些細節看出這麼多東西，沒有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你是……」

  「您如果打算招聘人手，可以給我一份工作嗎？」男人舔了舔乾的有些皸裂的嘴唇，眼中帶著熱切和緊張：「我什麼工作都能做，洗車、搬運、維修……甚至是木工，所有的工作我都能做，我不需要太多錢，只要一個月給我800美元就好……」

  顯然這個男人應該是已經困難到了極點，看著他表情中的哀求，就知道他現在的日子一定不好過——他急需一份工作。

  陳耕不是爛好人，這種隨便在路上跳出來說自己困難的騙子他見的多了，早就鍛鍊的心如鐵石，但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特殊的氣質卻讓陳耕皺了下眉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陳耕反問道：「你當過兵？」

  「呃……是的。」雖然不明白陳耕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可面對有可能給自己一份工作的資本家，這男人果斷的慫了。

  「你殺過人？」陳耕揚了揚眉毛：「看你的年紀，你這是……打過越戰？」

  這男人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來，苦笑道：「這麼明顯嗎？」

  「是挺明顯的，」陳耕點點頭：「你身上那股子上過戰場的軍人氣質瞞不了人。」

  現在的美國社會，瀰漫著一種濃濃的反戰思想和反越戰思想，反戰、反越戰、反越戰老兵已經成了美國社會的一種政治正確，那些為了保護美國的利益而參加越南戰場的老兵，從越南回來之後一個個成了民眾指責的對象，在那些反戰團體的嘴裡，這些按照政府的要求作戰的美國大兵成了屠夫、劊子手，也導致這些越戰老兵回到美國之後之後被社會極度排斥，很難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史泰龍的第一部《第一滴血》就是這樣的時代和社會背景，陳耕驚訝的是，這麼巧？

  老兵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來，在他看來大概自己的這次求職又要以失敗而告終，不過既然陳耕沒有拒絕，他還是懷著最後的一絲期望：「那麼……先生……」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

  老兵沒說話，但眼睛猛地瞪大了，嘴唇囁喏了兩下，似乎想要開口說話。

  陳耕擺擺手，示意老兵先別說話：「先別高興的太早，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但我需要詳細的了解你的情況，比如你的基本情況、你的財務狀況、婚姻和子女狀況、有沒有不良嗜好或者犯罪記錄、以前在部隊從事的崗位，能做寫什麼……等等這些，哦，對了，先說明一下，我的公司是一家從事二手車銷售、車輛故障檢測和維修的綜合性二手車銷售公司，現在你可以向我介紹你的情況了。」

  「我……」老兵用力抽了一下鼻子，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不復剛才的模樣，仿佛向長官回報工作一樣大聲道：「報告先生，我叫史蒂文·斯坦森，底特律人，今年33歲，有10年的服役經歷，退役前軍銜是中尉，婚姻狀況離婚，有兩個女兒，女兒的撫養權歸我的前妻，離婚時我的房子給了我的前妻，現在我在附近的一個倉庫里住。

  服役之前有過兩次輕微的犯罪記錄，一次是盜竊，一次是打架，除了抽菸之外沒有其他不良嗜好，至於我在部隊的工作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但我能告訴您的是我是一名突擊手，熟悉一些車輛的駕駛和維修，另外著重說明一下，我擅長各種輕重長短武器的操作、使用和維護保養。」

  陳耕心裡感慨，這傢伙是個聰明人啊，聽說自己是做二手車銷售和汽車維修的，立刻就表示自己會開車和修車。

  另外這傢伙在部隊的時候莫非擔任的是突擊手的角色？否則他怎麼會著重點出最後一句？

  不管是不是突擊手，但這傢伙的腦子挺好使，尤其好玩的一點是他竟然根據自己的膚色一個勁的給自己灌輸一個觀點：招下了我，你不但能得到一個工人，還能免費得到一個強力的打手。

  有趣了，這傢伙挺聰明啊，就這智商，是突擊手能有的？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腦子裡只有肌肉也幹不了突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