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醋意

  聽了龍連理說的話，舒湛也頗為欣慰地點了點頭。

  舒湛坐在一旁靜靜的瞧著龍玄安，他的年歲倒比理理略長一些，可因為常年纏綿病榻，也鮮少出寢宮走動。

  因為麗妃的陷害，理理還沒出生，她就被龍啟打入了冷宮。那之後，後宮的事情她也無從再知曉了。身處冷宮之中，她處境艱難，也只求能夠保全理理和自身而已。

  舒湛見他情不自禁想到了理理，嘆息一聲命人給他打了一盆水來，「玄安，先洗洗臉吧！那些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是人總得往前看的。你的十二妹妹可還在等著你跟她一起用午膳呢！」

  說著便往龍連理那處看了一眼。起先龍玄安在席間失態，她們母女二人也一同停了下來。此時再提起來，也只不過是想讓他收一收傷心而已。

  見宮女將水端上來了，龍連理細心的給他遞過了洗臉的帕子，「十一哥哥，快洗洗臉吧，今日你來母妃還特地讓小廚房多加了幾個菜，你還沒好好嘗嘗呢！」

  

  末了還神秘兮兮的湊近他說了一句，「我們錦繡宮小廚房做出來的東西，有些可比御膳房做的還要好吃呢！」

  龍連理對著他眨了眨眼睛，龍玄安回以一笑。

  龍玄安接過宮女遞過來的擰乾的帕子，隨意的擦起臉來。舒湛瞧著他的模樣，不免有些想起小時候的龍連理。

  「把帕子給本宮吧。」龍玄安聽話的遞了過去，舒湛也放柔了動作，為他擦著臉上的淚痕。那時龍連理還在肚子裡的時候，舒湛懷著她可受了好大的苦，還以為這麼鬧騰的肯定是個皇子，沒想到生出來之後竟然是一個粉雕玉砌的小人。

  可無論是皇子還是皇女，都是自己的孩子，舒湛自然都是極愛的。

  這一幕正巧被剛好過來的龍啟看在眼裡。他走到門口之時，見母女之間多出一人，他還愣愣地看了好久才認出此人是十一皇子。

  見舒湛如此細緻地照顧龍玄安，龍啟心中對她也愈加滿意。

  「怎麼今日錦繡宮這樣熱鬧？」

  舒湛將帕子遞給站在一旁的宮女，揮了揮手讓她們退下。龍連理早就身體離了凳子，朝龍啟跑了過去。

  「參見陛下。」龍啟牽著龍連理走過來，親自將她扶了起來。其實對於舒湛的性子，他是頗為滿意的，無論受寵或不受寵，舒湛皆是不爭不搶，她也從未將那些權勢地位看的太重，從不恃寵而驕。

  在這後宮的女人，他怕是找不出第二個如她一般的人了。

  看著面前身子柔弱的十一皇子，龍啟就不免能想起他的母妃，秦昭儀。雖然他母妃的過錯與他毫無關係，可他也確實是因為他母妃的遠古而冷淡了他。若不是秦昭儀不知本分，仗著他的寵愛，做出那種種惡事，她又如何能落得那個下場？

  「參……參見父皇。」

  龍玄安從龍啟走進門來，只怯生生地望了他一眼，便不敢再多話。他如今都這般大了，可真正能見到父皇一面的日子，他怕是用手都能數的出來。

  龍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拉著龍連理走到桌旁坐下，「起來吧！」

  龍連理敏銳的發現了龍玄安的侷促，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所以然。

  她掙脫了龍啟的手，跑過去拉住了龍玄安，「皇帝爹爹，理理剛剛和十一哥哥都已經吃飽了。母妃為了照顧我們也沒吃多少，既然皇帝爹爹已經來了，就陪母后再用一些吧！」

  龍啟笑著點了點頭，聲音溫潤，「所以你們是想出去了？」

  龍連理又看了龍玄安一眼，但笑不語，仿佛二人之間已有了不可為外人道的小秘密。

  「皇帝爹爹同意嗎？」

  龍啟轉頭看了舒湛一眼，見她美人垂目，只覺得心神一動，隨後對著龍連理略一點頭，便算同意了。

  「十二妹妹，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龍連理撐著下巴，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十一哥哥，不如我們去御花園吧，那兒的花開的可漂亮了。」去了的話，她還可以給母妃摘一些回來，給她做香包用。

  二人走了一段路，龍玄安有些不好意思，猶猶豫豫的問了出來，「十二妹妹，我……我可以叫你理理嗎？」

  龍連理幾乎沒有思考便在他面前點頭如搗蒜。龍玄安看著也覺得理理愈發可愛了。

  二人正走著，忽然前方一個小宮女步履匆匆就撞到了龍玄安的身上。

  跟在二人身後的秀嬤嬤很快就訓斥了一句，「哪個宮的宮女這樣沒有規矩？也不瞧瞧前頭是誰在走著，這樣沒長眼的衝撞了兩位殿下。」

  「奴婢錯了，求嬤嬤恕罪。」

  秀嬤嬤平息了些許怒火之後，又看了十一皇子一眼，見他只是受些驚嚇，並無大礙，也沒有了一定要論罪的心思。

  她皺著眉問道：「你是哪個宮的宮女？這樣懵懵撞撞的沒有規矩。」

  「回嬤嬤的話，奴婢是二皇子身邊的宮女，二皇子生病了，奴婢便去找太醫……」似是說到傷心處，她又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可太醫院卻無一人願意與奴婢回去看一看二皇子。」

  龍連理有些懷疑的問了一句，「此話當真。」

  見她接話之後，那宮女的眼中閃過了一道亮光，「求十二殿下隨奴婢去一趟，幫一幫二皇子吧！」

  龍玄安見這宮女可憐不由得想到自己以往的經歷，也開口幫著這宮女說了一句，「理理，我們去見一見二哥哥吧！」

  龍連理並非什麼鐵石心腸之人，見她確實可憐，也沒有多做猶豫，便跟著她走了。

  那宮女帶著二人很快就來到了二皇子的寢宮。等二人都到了之後，那宮女不等他們問話，便自己一遛煙的跑了。

  此時在牆頭上等待已久的二皇子，見他二人出現便趕緊拿起了彈弓。只他打的第一下，龍連理就發現了不對，急忙拉著龍玄安躲過了。

  二皇子見天賜良機也沒有放過這次機會，拿著彈弓不停的對著他們投射石子，可偏偏一個都沒有傷到龍連理。手邊的石子越來越少，二皇子的動作也慌忙了起來，

  龍連理等著看他還有什麼花招，可沒想到，下一秒他便氣急敗壞地從牆上掉了下來，還將腿給摔斷了。

  龍連理起先還嚇了一跳，隨後便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還是龍玄安稍稍止住了她。

  二皇子躺在地上，不斷哀嚎著，「我的腿，我的腿，龍連理，去幫本皇子把太醫找來……」

  見他害她不成，自食其果之後還想著使喚她，龍連理看了他幾眼，便裝作沒聽見他說的那些，「十一哥哥，剛剛御花園的牡丹開的可漂亮了，我們再去看看吧！」

  也沒等龍玄安有所反應，她便強拉著他走了。龍連理帶著龍玄安重新回到了御花園，可顧寒墨去找她的時候，卻撲了個空。

  顧寒墨想著舒妃娘娘告訴他的話，也一路走到了御花園。

  「十一哥哥你看，這有好多蝴蝶。」

  顧寒墨細細辨著，這不是理理的聲音嗎？等到他走過去時，龍連理的手上正抓著一隻紅色的蝴蝶。他笑著正準備迎上去，可在看清了她身旁的龍玄安時，步伐又慢慢的停了下來。

  「理理這兒還有一隻粉色的呢！」

  理理？他們的關係何時就已經這般親密了？他都未曾這樣叫過她。顧寒墨不明白自己心中的這一點點異樣，到底是為何而起。他只是覺得看見他們二人一起就覺得頗為刺眼。

  顧寒墨冷著一張臉走了上去，「十二殿下。」

  「寒墨哥哥，你是來找理理的嗎？」

  顧寒墨並未回答，而是轉身向龍玄安行了一禮。

  「時辰到了，十二殿下該回宮溫習功課了。」龍啟知道龍連理不願意與其他皇子一樣去書房讀書，可他也選了一名大儒去教她識字論經。這其中監督的責任他就交給了顧寒墨。

  龍連理挎著一張臉，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的跟著顧寒墨回了錦繡宮。龍連理看著擺在案上的書，只覺得眼皮子都要合起來了，肚子也在這時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顧寒墨陪在身側，自然也聽見了，想到剛剛御花園所見的一幕，他又狠了狠心，「師父說了，若是十二殿下今日讀不完這些書，就不許再吃東西了。」

  龍連理張了張嘴，想要求情。可見他態度如此冷漠又委屈的收回了視線，認命的看起了書。

  顧寒墨翻開的一頁書怎麼也看不到心裡去，卻不時地側目打量著龍連理，終究還是自己心軟了。

  龍連理只覺得如在夢中，她似乎是聞到了食物的香氣？

  「吃吧！」顧寒墨剛剛出去一趟，做了回梁上君子，去御膳房給龍連理偷了點吃的出來。

  「雞腿？」

  顧寒墨點頭，「是的，十二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