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言之有物

  「盟友？」

  凌文宣微微訝然，驚聲道：「父親，這封信是……」

  凌旬捋須微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老夫一心為國，自有忠勇智謀之士來投！」

  「你且看看這封信！」

  說完，凌旬就把手中密信交於凌文宣。

  凌文宣迫不及待接過信件，一目十行。

  看完之後，他眼冒精光，撫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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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喜振奮之意溢於言表。

  「哈哈哈！」

  「真乃天助父親大人！」

  凌旬微微一笑，得意道：「有此人相助，大事可成！」

  「更何況，老夫居於幕後，暗中調度，亦可高枕無憂。」

  「即便出了什麼紕漏，我凌家不復親自下場的危險。」

  「文宣，你隨為父多年，可學得為父之精髓？」

  凌文宣苦思片刻，面露遲疑之色。

  「父親，你的意思是……要驅策他人，為我凌家賣命？」

  凌旬咳嗽一聲，調教道：「愚鈍！」

  「我凌家蒸蒸日上，老夫屹立朝堂多年不倒，還在這二字真言！」

  「苟道！」

  「苟……苟道？！」

  「不錯！正是苟道！」

  「文宣，你要知道，為父旬位極人臣，權傾一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我凌家更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

  「天下之人，不知有多少想要取我凌家而代之！」

  凌文宣勃然色變，「父親！到底是誰，敢覬覦我凌家？」

  「必教他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

  凌文宣驚懼之餘，一副擇人慾噬的瘋狂模樣。

  這才是大秦凌家，食物鏈頂端的真實模樣。

  平日裡的溫良恭儉讓，不過是裝點門面的偽裝。

  凌旬微微頷首，對於兒子偶然露出的猙獰很滿意。

  笨是笨了點，卻也不是那麼廢物。

  總歸是值得調教的。

  凌旬右手虛壓，示意他坐下來。

  「不要激動！為父只是告訴你，什麼叫高處不勝寒！」

  「我凌家雖強，卻也不能與天下為敵！」

  「更何況那些人可不傻，平日裡自然恭敬有加，他們只是等著凌家犯錯。」

  凌文宣皺著眉頭，忽然鄭重道：「父親，宣兒必然謹記您的苟道真意，絕不會再有冒進之意！」

  凌旬笑道：「看來你已悟了，日後多加琢磨！」

  凌文宣沉吟片刻，放下手中信件。

  父子二人交流了一番家傳「苟道」之絕學，復又轉入正題。

  「父親，這陳子文究竟是何許人也？」

  「此人來歷不明，能力未知，竟敢口出狂言，要與父親合作共謀大事！」

  「兒子覺得此事還是要慎重啊！」

  凌旬看向凌文宣，目露欣慰。

  「不錯，你能這麼想，看來的確是悟了！」

  「不過，這陳子文不是一般人物，其與那狗皇帝有血海深仇！」

  「至於其中隱秘，你以後就知道了！」

  凌文宣皺著眉頭，依舊有幾分疑惑不解。

  老父親教育了他半天「苟道」，怎麼突然就要與一個來歷不明的陳子文合作？

  這事總覺得不太靠譜！

  凌旬一眼就看穿了兒子的心思。

  心中暗罵資質愚鈍，不堪造就。

  但好歹是親兒子，凌旬也只能扮作循循善誘的大教育家。

  「文宣，為父所說的苟道，可不是一味苟安，不思進取！」

  「你這種思想可是要不得！」

  凌旬揚了揚手中的密信，笑道：「這陳子文的投名狀都捏在為父手中，他還能翻了天去？」

  凌文宣似有所感，又道：「父親大人，文宣所憂者，乃是這陳子文一旦暴露，豈不是要牽連吾等！」

  「呵呵！」凌旬冷笑兩聲，「你考慮的倒也不算差，但是……」

  他話鋒一轉，反問凌文宣道：「為父什麼時候說要與他合作了？」

  凌文宣懵逼了！

  他實在不能理解凌旬的城府。

  「那父親的意思是……」

  「以我凌家的權勢，老夫只要給他開個方便之門，睜隻眼閉隻眼即可！」

  「哪裡需要那麼多事！」

  「這就叫推波助瀾，因勢利導！」

  凌文宣細細品味良久，終於明白了過來。

  他躬身一拜，「文宣多謝父親大人教導！」

  凌旬捋須長嘆道：「朝堂政爭，波雲詭譎，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去吧，讓陳子文儘快進入皇帝的視線！」

  ……

  皇宮，御書房。

  秦風端坐龍椅，一絲不苟，批閱奏摺。

  偌大帝國，每日有無數事件起起伏伏。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需要皇帝定奪，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難怪曾有前朝君主有言，做皇帝不如一富家翁高樂！

  秦風也想偷懶，但現實是一旦他偷懶，無異於自動放棄了手中的權力。

  這是他萬萬不可接受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山般的奏摺終於批閱完了。

  這時，謹言太監悄然走進御書房，躬身道：「陛下，這是各地呈報的學子良才。」

  「哦？」

  秦風詫異之餘，未免驚喜。

  畢竟作為帝王，他非常希望手下人才濟濟。

  「呈上來，朕現在就要看。」

  謹言太監打開奏摺，畢恭畢敬放在秦風桌案上。

  秦風一目十行，越看越失望。

  這其中的人選，全是豪門大族子弟。

  這些人的才華暫且不論，單是他們的立場，絕不會與皇帝站到一邊。

  秦風在意的是皇權的穩固，整個帝國的興衰。

  貴族子弟一言一行都是為了各自的家族！

  「呵呵！私心太重！」

  「朕如何能用這些人添亂？」

  又翻了翻，秦風忽然眼前一亮。

  「陳子文，少穎悟，素有神童之名……」

  更重要的是，這人是寒門出身。

  秦風對於陳子文興趣大增，淡淡道：「謹言，這個陳子文現在何處？」

  謹言太監心思敏銳，早就對呈上來的人選有了大致了解。

  他脫口而出道：「陛下，此人還在太學求學。」

  秦風道：「正好！」

  「朕欲革除朝弊，中興大秦，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宣此子入宮覲見！」

  「諾！」

  謹言太監轉身去了。

  ……

  皇帝命令，在京城之地總是暢通得多。

  一聲令下，不多時，秦風就在御書房見到了陳子文。

  「學生陳子文，見過陛下！」

  「吾皇萬歲！」

  陳子文丰神俊朗，溫潤如玉，顧盼間別有一番風采。

  單是這賣相，秦風也不得不在心中點一個贊。

  只是此子男身女相，氣質略微有些陰柔，

  秦風龍目如電，打量了一會陳子文。

  「平身吧！」

  「謝陛下！」

  陳子文腰背挺直，站如青松，目光堅定，不卑不亢。

  秦風大起愛才之心。

  這個人絕對是個人才啊！

  不過，自古以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才亦不少見。

  到底是龍是蟲，秦風還是要考察一番的。

  他略一思索，決定拋出一個無比尖銳的問題。

  「陳子文，你過來，幫朕看看這份奏摺！」

  秦風招招手，似乎很親厚。

  不過，這個舉動卻是嚇了陳子文一跳。

  皇帝批閱的奏摺，那絕對是帝國的機密！

  他不過是太學一學子，怎麼敢去看奏摺？！

  陳子文面露難色，「陛下，學生不敢僭越！」

  秦風嗤笑一聲，隨手就把奏摺拋給他。

  」朕要你看你就看，廢話少說！」

  陳子文心中一沉。

  果然！

  這昏君當真是荒唐！

  他面上不敢遲疑，細細查看。

  陳子文查看奏摺的時候，距離秦風很近。

  秦風鼻翼翕動，只覺陳子文身上陣陣脂粉氣若有似無。

  再看陳子文精緻的相貌，心中泛起一絲古怪。

  此子若是女人就好了！

  秦風被自己念頭嚇了一跳，趕緊撇過臉。

  他輕咳一聲，淡淡道：「可看出什麼問題了？」

  以陳子文的聰明，自然猜測到了癥結所在。

  又聯想皇帝單單只召見他。

  其中奧妙，不言自明。

  陳子文肅然道：「陛下，學生以為，如今朝廷選拔官員，非唯才是舉，而是囿於門戶之見，貴族子弟大為占優！」

  秦風微微頷首。

  年輕人就是有衝勁！

  一上來就把蓋子給揭開了！

  如果今日招一個經驗豐富的大臣，必然是顧左右而言他。

  秦風對於陳子文更加滿意了！

  他不動聲色道：「哦？你能發現問題，倒也不錯。」

  「不過，依你所言，可有良策革除弊端？」

  陳子文知道真正的考校終於來了。

  他不敢怠慢，斟酌道：「學生以為，各地推薦人才貴族子弟頗多，固然是有私心所在，但朝廷也不得不正視一個問題。」

  「那就是貴族子弟相較於寒門子弟，確實出眾者更多！」

  「不過，學生還以為，這不是所謂血統造成的，癥結所在，還在於教育二字！」

  秦風眼中精光一閃，大喜過望！

  能看到這裡，絕對是精英人才了！

  「有幾分道理，可詳細說說。」秦風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喜惡。

  陳子文繼續分析道：「如今書籍昂貴，一本書動輒要小門小戶一年之積累。」

  「且各地私塾，礙於門第之見，絕非寒門子弟可以入學！」

  「貴族壟斷了教育，百姓無可求學，人才自然出在貴族子弟！」

  「即便寒門小戶有一二鄉野遺才，長期接受不到正規教育，遲早也會泯然眾人！」

  秦風這才露出微笑。

  「言之有物！」

  「你能對朕坦誠，朕心甚慰！」

  「不過，你可有辦法解決此事？」

  「這……」

  陳子文眉頭緊鎖，卻是無法再有洋洋灑灑的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