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偽裝

  暗梟密室，火光熠熠。蘊凝手執長鞭，身影變幻莫測。

  她面容冷峻，如同徹骨寒冰。忽而聽得身後細微的響動。

  蘊凝眼神瞬間狠厲，毫不猶豫地將長鞭甩向身後。

  影怡然地抓住長鞭，半是得意地看著蘊凝。

  「你倒是膽大，連我也敢誤傷。」

  蘊凝並不畏懼，利落地收了長鞭，毫不留情地冷冷道。

  

  「影祭司未免太過看重自己。說到底，也不過是個蠱惑人心的妖物罷了。」

  影並不氣惱，反而激起了幾分興趣。

  他笑著打量著蘊凝，調侃道：「我若是妖物，你又是什麼？」

  「雖然我修習邪術，可我依舊是活生生的人，自是你這種為禍人間惡靈無法相比的。」

  蘊凝冷哼一聲，凜然地說道。

  「哈哈哈哈……」

  影突然仰天大笑，復而說道：「你真的是人嗎？亦或者，只是你一廂情願？」

  蘊凝心中不悅，秀眉一挑，利落地反擊道：「若祭司無事，還請不必在此多費口舌。」

  見蘊凝有些慍怒，影不再打趣，勾唇一笑：「小翊兒有令，勞煩暗梟首領，今日討伐北望，除了各個世家的家主之外，其餘人等，一個不留！」

  蘊凝不置可否，影則笑著轉身離去，怡然地朗聲道：「驚鴻楚的仇，也該讓他們償還了。」

  阿楚……

  蘊凝緊握雙手，骨節泛白，恨得咬牙切齒。

  是啊，若不是拜驚鴻氏族所賜，阿楚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來人！」蘊凝恨意濃濃，目露凶光，厲聲道。

  「屬下在！」一黑衣男子半跪恭敬道。

  「傳我的命令，召集所有人，即刻殺進北望城！」

  原本寧靜祥和的北望城，一時間狼煙四起。

  孩子的哭喊聲，女人的驚叫聲，還有慌亂的逃竄聲，此起彼伏。

  冰冷的劍刃，毫不留情地刺穿他們的身體，鮮紅的血液，濺透了整潔的衣衫。

  漸漸地，一切重歸於平靜。慘澹的夕陽，毫無生氣地掛在天邊。

  北望城屍橫遍野，殷紅的血河，染紅了寂寥的天際。

  血氣的咸腥味充斥著蘊凝鼻腔，並沒有讓她覺得厭惡，反而隱隱地得到從未有過的快感。

  驚鴻若溫渾身是血，狼狽不堪。她無力地跪在庭院之中，看著滿地的屍體，淚水肆意流淌。

  身為驚鴻氏家主，沒有護好自己的親族，護不了北望城的周全，生不如死地活著，又有何顏面苟存於世！

  驚鴻若溫悲憤不已，沾滿鮮血的手，顫抖地握住長劍，欲拔劍自刎，卻又被猛然蘊凝的長鞭，狠狠地甩到一邊。

  蘊凝自得地站在驚鴻若溫身邊，居高臨下地笑道：「從前的你，可曾想到會有今日？」

  「你不過是驚鴻家的賤婢，驚鴻翊的走狗！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若溫悲憤交加，怒吼道。

  聞此，蘊凝目露寒光，蹲下身來，猛地鉗著驚鴻若溫的下巴，冷冷道。

  「當初我只不過是驚鴻府最卑微末等的下人，因為我不小心蹭髒了你最喜歡的衣裙，所以罰我跪在地上三天三夜，不許吃飯喝水，不許任何人接近我。事後，領班姑姑便對我百般凌辱，打罵不休，打發我做最苦最累的活計……」

  蘊凝想到積藏多年的憤恨，怒火中燒，手上也越發用力。

  「在我奄奄一息之時，是夫人可憐我，才僥倖活了下來……」

  蘊凝笑著狠狠道：「所以，我究竟該恨你，還是該感謝你呢？」

  聽到這裡，若溫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從小到大，若溫就是驚鴻家嬌慣了的大小姐，向來隨心所欲，無所不為。就算是驚鴻獻，也從未指責過半句。

  時隔多年，若溫的記憶中，從未出現過這個片段。

  就算當初，看到驚鴻翊身邊的蘊凝，也從來未記起過半分。

  見若溫一臉茫然，蘊凝嗤笑道：「是啊……高高在上的驚鴻家大小姐，又怎麼會記得這些呢？」

  「或許我該提醒一下，你從一開始接近翊兒，便是心懷不軌的吧。」

  若溫心中狠狠一墜：「你在胡說什麼！明明……明明就是驚鴻翊忘恩負義，與我何干！」

  蘊凝冷笑著，用力地甩開了她的下巴，似是厭惡地用手帕擦了擦手指，隨手丟在一邊。

  「驚鴻若溫，事到如今，你又何必惺惺作態？」

  「若不是雲震天，以雲寄錦的婚事做為籌碼。心比天高的驚鴻氏大小姐，又怎麼會一改往日的飛揚跋扈，對沉寂在府內多年的，毫不起眼的翊小姐，伸出援助之手呢？」

  「不……不是這樣的……」

  隱藏多年的秘密昭然若揭，若溫驚慌失措，嘶吼著辯駁道。

  「之後，翊兒無意間偶遇驚鴻獻，也是你有意為。自然也包括驚鴻氏的滅門。你難道當真不知，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嗎？」

  蘊凝凌厲，咄咄逼人，毫不留情。

  若溫痛苦地抱著頭，緊緊地捂住耳朵，淚水橫流。

  「求你……別說了……」

  蘊凝猛地向後扯住她的頭髮，強迫若溫於自己對視。

  看到驚鴻若溫絕望驚恐，滿面淚痕的臉時，蘊凝心中更加暢快。

  「若是我早些知道這個消息，阿楚和泠夫人便不會死，翊兒也不會因為你可笑的憐憫，而對你處處忍讓，以至於差點丟了性命……」

  「可恨的是，時至今日，你依舊欺騙自己，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翊兒身上！」

  「驚鴻若溫，讓驚鴻氏遭受滅門之災的罪魁禍首，不是驚鴻翊，而是你，驚鴻若溫！」

  蘊凝咬牙切齒，憤慨不已地怒吼道。

  「哈哈哈……」聽到蘊凝地譴責，若溫突然絕望地仰天大笑。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為什麼不殺了我，替你的恩人報仇雪恨！」

  「若不是翊兒的命令，我早就把你五馬分屍，千刀萬剮！」蘊凝眼眸通紅，不甘地怒吼道。

  蘊凝似是想到了什麼，忽然莞爾：「不過這樣也好，如今的你，是否能夠體會到，翊兒當初的絕望了呢？」

  說罷，蘊凝大笑著轉身離去。

  絕塵殿內，驚鴻翊悠然地剪著花枝，殷紅的彼岸花，妖嬈而肆意地綻放在白玉瓶中。

  「啟稟尊主，暗梟首領求見。」一人快步走了進來，恭敬地說道。

  「傳。」

  驚鴻翊神色如常，依舊悠閒地裁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