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殺心四起

  「因為你沒得選。」

  

  瓊樓右手食指輕敲左臂，志在必得地笑道。

  「雲管家不要忘記了，您已是強弩之末，恐怕未進天上天，便已經被對雲家心懷不軌的仙門暗地誅殺。」

  瓊樓背手微笑道：「如今雲家大勢已去，四面楚歌。你覺得還有什麼，是值得我們蘭家忌憚的嗎？」

  雲求依舊沉默不語，瓊樓微微頷首：「雲家主是否大仇得報，全在您一念之間。瓊樓言盡於此，先行告退。」

  「等等！」

  瓊樓剛要離開，猛然被雲求叫住。

  「我……答應你！」雲求終於下定了決心道。

  瓊樓心下瞭然，唇邊泛著笑意。她怡然自得地走到雲求面前，大方地伸出手來。

  雲求緩緩地從胸口取出一個瓷瓶，放在瓊樓手中。

  瓊樓見雲求分明有備而來，心裡不由地冷笑，將瓷瓶攥在手裡，笑著對雲求道：「其實，雲管家早就與瓊樓不謀而合，不是嗎？」

  「玉瓊樓，你最好記得你說過的話。否則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雲求陰鷙的眼神，犀利地射向她。

  「這是自然，驚鴻翊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玉瓊樓眉尾上揚，悠然地走出雲家，飛身離去。

  這幾日，風掠一直與驚鴻翊朝夕相處，天上天也流言四起，有甚者甚至提前準備好了賀禮。

  浸溪日日給驚鴻翊送藥，雖然驚鴻翊依舊寡言淡漠，但是每每看到風掠那樣如天河的繁星般動人深情的目光，流轉在驚鴻翊身上時，浸溪的心中便油然而生出一陣恨妒之意。

  可當看到驚鴻翊落寞無光的神情後，浸溪又抑制不住地心疼，內疚和自責。

  風掠本來就不屬於自己，不是嗎？

  明明早已接受的事實，為什麼卻如此無法忘懷？

  浸溪心中想到，暗自嘆了口氣。

  浸溪趕走心中的糾結，又算了算驚鴻翊煎藥的時辰，便無精打采地放下案牘，起身走向藥房。

  火爐上，沸騰的湯藥咕嘟咕嘟地冒泡，散發著刺鼻苦澀的味道。

  瓊樓旁若無人地打開藥蓋，從袖口取出一個紙包，打開後是白色的粉末。

  升騰的藥氣模糊了瓊樓的視野，可嘴角勾起的那抹陰笑卻格外自然。

  瓊樓正要將藥粉倒入藥爐時，卻猛地被人抓住了手腕。

  她驚異地抬頭看去，卻發現了浸溪緊張的神情。

  「瓊樓，你要做什麼！」浸溪強壓低聲音，厲聲質問道。

  「少主既然已經看到了，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瓊樓微笑著回應道，可語氣透露著難以克制的興奮。

  「你就這般恨她，以至於連不顧自己的性命也不顧惜了嗎！」

  浸溪皺眉責怪道，手上的力度絲毫沒有減弱。

  「難道在少主的心裡，就沒有半分怨恨驚鴻翊嗎？」瓊樓笑著反問道。

  「或者少主自認為，曉長老便該屬於那個女魔頭嗎？她什麼都沒做，可曉長老無論她是否和雲寄錦在一起，都不離不棄地守在她的身邊……」

  說到這兒，瓊樓心中又多了幾分勇氣和不甘。

  「可您待曉長老之心，天可憐見。即便如此，少主就沒有一絲絲的不甘心嗎？」

  浸溪呼吸一滯，手上的力道也鬆了下來。

  是的，她猶豫了。

  這幾日以來的無聲的煎熬和閒言碎語，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說到底，自己也不過是個憧憬著美好愛情的女子。

  一直以來在蘭家，浸溪便以少主的身份，秉承著蘭家家訓，待人寬和大度，與世無爭。縱使在愛情上亦是如此。

  見浸溪悵然若失，瓊樓心中有了幾分底氣。

  「如今雲震天已死，少主已然沒了約束，現在驚鴻翊又雙目失明，意志消沉。若是驚鴻翊一死，少主便可功成名就，重振蘭家威名，再也不用屈居人下了！」

  「可是……」浸溪心中微動，猶豫不決。

  「難道少主不想想珏公子嗎？」瓊樓反問道。

  「您走的時候，珏公子不過十歲，抱著您的腿，哭著喊著不讓您離開。如今已是三年未見，少主當真沒有一絲思念珏公子嗎？」

  浸溪回想起蘭珏滿臉淚水，難過不舍的模樣，她心如刀絞，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少主遠比驚鴻翊溫柔賢淑，善解人意，琴棋書畫，智謀才略也不遜色於她。驚鴻翊之所以讓曉長老念念不忘的原因，不過是因為救命之恩……」

  「然而救命之恩，並非愛情，若是驚鴻翊一死，以少主的心性，必能俘獲曉長老鍾情以待……」

  瓊樓一一列舉，不容置疑地說道。

  「真的嗎……」浸溪的心動搖了，渴求地看著瓊樓，懇切地說道。

  「只要驚鴻翊一死，她從少主身邊搶走的一切，都會如數奉還！」瓊樓一字一句，堅定不移地回答道。

  聞此，浸溪終於緩緩地移開雙手。

  瓊樓低眉一笑，將藥粉盡數倒進藥爐中，沸騰的藥水混合著藥粉消失不見，融為一體。

  瓊樓將藥傾入碗中，散發著濃烈的藥氣，又小心地裝入盒中，遞給浸溪。

  浸溪神情恍惚地接過，一時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思緒。

  瓊樓捏了捏她的手心，低聲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只待少主大功告成，我們便可以逃離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回到蘭家，重振家族榮光。」

  浸溪沒有說話，呆呆地走了出去。

  直到侍從整齊響亮的問安聲將浸溪從混沌中喚醒，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絕塵殿外。

  一時間，浸溪竟有些退縮了。

  浸溪想起多年以來，驚鴻翊一直把自己當我親姐姐般敬重愛戴，容不得別人說自己半句不是，更不能容忍別人動自己一下。

  雖然驚鴻翊不說，但是浸溪知道，驚鴻翊自從知道蘭珏的病情時，便暗地裡令暗梟四處尋醫，保護並醫治著蘭珏。

  驚鴻翊對自己的信任，以至於可以將她嘔心瀝血建立地天上天，全全交付給自己。

  然而自己不僅將天上天的秘密泄露給雲震天，暗地裡送死囚犯給他試煉嗜血陣，還不止一次地暗殺她……

  自己身邊從來沒有什麼朋友，而驚鴻翊是第一個對自己真心真意之人，面對如此之人，自己真的要趕盡殺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