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謠言
2024-05-29 02:55:58
作者: 九州辰
驚鴻翊微微點頭。風掠用幾隻素銀簪固定了她的髮髻,又輕輕地描眉。
驚鴻翊忽然想起,當初寄錦也曾為自己描眉,心中不由地一陣酸楚。
「可是我描的不好,弄疼你了?」風掠有些緊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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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只是有些不適應罷了。」驚鴻翊掩飾道。
風掠微微點頭,描完眉後,只聽得侍女來報,說過使者有要事,需長老親自處理。
風掠不放心地看了看驚鴻翊。
好似感受到他的目光般,驚鴻翊捏了捏他的手心,點了點頭道:「你去吧,我等你。」
既如此,風掠只得細細囑託了侍女,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待風掠走後,驚鴻翊喚來了侍女,換了一身素白的長裙,靜靜地坐在窗邊。
溫熱的邪風,夾雜著彼岸花的香氣,撲面而來。
那一刻,心中的悲傷鋪天蓋地地襲來。驚鴻翊已經流不出一滴眼淚。
現在的她,如同一片破碎不堪的浮萍,漂浮在無邊無際的汪洋上,只等最後一擊雷電,將她溺斃在黑暗中。
遵循巫醫的囑託,浸溪親自熬了藥,又讓瓊樓帶了飯食,前往絕塵殿。
在去往絕塵殿的路途中,偶遇了風掠,浸溪看著眼下烏青,衣衫凌亂的風掠,心中有些不安。
然而當浸溪想要問些什麼,卻只見風掠微微點頭示意,快步而去。
浸溪心生疑惑,走近絕塵殿,卻聽得侍女小聲地議論著。
「你知道嗎?曉長老昨夜宿在了絕塵殿……」
「對對對,這件事我也知道,而且今天早晨,我還看到曉長老為尊主細心地梳髮髻呢……」
「曉長老既體貼又溫柔,能夠取代雲寄錦這個叛徒是早晚的事……」
「雖然聖女也很好,但是我覺得,還是遜色於尊主。若是曉長老能和尊主喜結良緣,那是再好不過了……」
浸溪閉目蹙眉,極力地忍耐著。
原來,是這個原因嗎……
浸溪知道她才貌皆不如驚鴻翊,武功更是望塵莫及。她也從不奢求能什麼,只是本本分分,寬以待人。
而今侍女的話如同一個石子,打破了她平靜的水面,激起陣陣漣漪……
玉瓊樓走近,憤慨地侍女們指責:「你們竟敢背後私下議論尊主,污衊聖女清白,該當何罪!」
侍女驚恐無比,紛紛跪下,叩首求饒:「奴婢知錯,還請聖女饒命,使者饒命啊……」
「罷了……你們都起來吧。」浸溪沉默良久,嘆息道。
「聖女!」玉瓊樓不服氣道。
「瓊樓!」浸溪厲聲道,復而緩和了語氣,穩了穩心神。
「藥涼了就不好了,我們還是儘快去絕塵殿吧。」說罷,浸溪匆匆走去。
「小翊……」
浸溪踏入絕塵殿,輕喚著驚鴻翊的名字,走了進來。看著坐在窗邊的驚鴻翊,浸溪擔憂不已。
「你身體還未好,又坐在窗口吹風,再加重了可如何是好?」浸溪嗔怪著,將驚鴻翊扶到桌邊。
「不過是苟且偷生罷了,何必在乎這些呢?」驚鴻翊浮起一絲薄薄的笑容說道。
「小翊!」浸溪蹙眉道,復而嘆了口氣。
「淨世的事,我已經妥當了,你盡可放心了。」
驚鴻翊一怔,微微頷首,沉默不言。
忽然,一個毛茸茸的活物蹦在驚鴻翊的腿上。
驚鴻翊摸了摸形狀,又聽得熟悉的叫聲,閉目蹙眉,仿佛極力地忍耐著什麼,良久,她長舒了一口氣。
「真好……你還在……」
驚鴻翊喃喃道,空洞的目光看著前方,心中得了一絲慰藉。
浸溪嘆息道:「幸得月光貪吃,迷上了千帆曬好的魚乾,賴在家中幾日未曾離開。如此看來,倒是不幸中的萬幸。」
見驚鴻翊依舊一言不發,浸溪取出湯藥,柔聲道:「小翊,我們先把藥喝了,好嗎?」
驚鴻翊伸出手在桌面摸索著,浸溪握住她的手溫柔道:「我來餵你吧。」
驚鴻翊搖了搖頭:「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好。」
說著,驚鴻翊順著浸溪的手摸到了湯藥,緩緩地放在唇邊,一飲而盡。
苦澀的藥味瀰漫了整個絕塵殿,可驚鴻翊卻神色如常,只是一味地撫摸著月光。
驚鴻翊那顆破碎的心,已經是傷痕累累。可是,她卻不肯有半分流露。
驚鴻翊封閉了自己的心,也拒絕了別人的幫助。
浸溪嘆了口氣,她知道此時的驚鴻翊只願意一個人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於是,浸溪緩緩起身:「你好好歇著,過會兒我再來看你。」
說罷,浸溪就要離去,卻發現腳下似乎有什麼東西硌到了。
浸溪挪開腳,一個小巧玲瓏的圓形玉環靜靜地躺在地上。
浸溪記得,這是風掠腰帶上的配飾,如今卻出現在這裡,難道……
浸溪的心忽然被巨石揉碾,剎那間血流不止。柔和的玉光卻深深地刺痛了浸溪眼睛。
她呼吸濃重,默默地撿起玉環,冰涼圓潤的玉環卻硌得浸溪手心生疼。
浸溪轉身看著驚鴻翊,眸中晦暗不明,咬破的下唇滲出點點腥甜。
終於,她不再猶豫,轉身離去。
「聖女的臉色怎麼這麼差?」玉瓊樓看到出來的浸溪關切道。
浸溪沒有回答,只是眼圈泛紅,不顧一切地快步走著,她想逃,逃到一個再也找不到她的地方。
終於,浸溪回到了雨花閣,失去了所有的偽裝,癱坐在地。
她緩緩地張開手心,看著青白色的玉環,內心巨大的悲傷無可阻擋地襲來,眼中積蓄已久的淚水傾瀉而下。
浸溪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痛失所愛,還有難以言喻的委屈和心酸。
從前,浸溪欺騙自己,或許有一天,自己也可以站在風掠身邊,看世間繁華。
而此刻,她才真正意識到,自欺欺人的美夢,終究要破碎成灰……
「二小姐……」
瓊樓跪在浸溪身邊,淚眼盈盈。
她知道浸溪很少哭泣,對人總是如沐春風。
而此刻的浸溪,卻如夏季驟然而至的暴雨,將這些年煎熬和痛苦,通通宣洩了出來。
「我一直以為我足夠大度……可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只想發了瘋一樣想把風掠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