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入魔

  「啊……對了，還有你那受盡折磨而死的娘親，若是沒有你，她現在會不會好好活著呢？」

  雲震天毫不留情地譏諷道。

  

  就在這時，寄錦眉頭緊鎖，他聽得出雲震天話語中的異樣。

  雲震天為什麼這樣步步緊逼，一次又一次地挑戰驚鴻翊的底線，勾起她痛苦地回憶，激發她的憤怒和怨恨……

  寄錦預感不妙，走近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儘量沉穩道：「翊兒，那些都過去了，你沒有錯……」

  「沒有錯？呵……」雲震天嘲笑道。

  「若不是你，一向待你如親生姐妹的驚鴻若溫，又怎麼會一夕之間家破人亡？」

  「若不是你，你最愛的哥哥和娘親又怎麼會因你而死？」

  「若不是你，這一切怎麼會發生！」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往事重現，仿佛又回到那個血流成河的那天。

  驚鴻翊拼命地捂住耳朵，淚流滿面地掙扎著。

  雲震天看到了嗜血陣隱隱發動的痕跡，心中已有底氣。

  「你每每午夜夢回時，難道沒有聽見，那些被你無辜殺害的人，要找你索命嗎？」

  「你不該活著的，從你出生開始便是錯的，你就是滅世災星，靠近你的人全都因你而死，遠離你的人也無辜受到牽連……」

  「驚鴻翊，你不該活著……」

  雲震天的話如同鬼魅般縈繞她的耳邊，如同無盡的黑暗，漸漸將她吞噬。

  「啊——」

  驚鴻翊再也無法忍受，仰天長嘯。風雲巨變，天昏地暗，周身立刻被魔氣籠罩。

  寄錦猝不及防地被魔氣擊傷，猛地吐了口鮮血。

  再抬頭時，驚鴻翊已是眼眸血紅，被心魔控制，失去理智，目露殺意。

  「翊兒……不要……不要被心魔控制……」

  寄錦強撐起身體，試圖喚醒她。

  「哈哈哈哈……驚鴻翊，你終究還是入魔了！」

  雲震天仰天大笑，多年來的夙願終於得成。

  此時，嗜血陣的怨靈現形，貪婪地吸食著驚鴻翊的魔氣，瘋狂地蠱惑她的心神。

  驚鴻翊眉間出現一道鮮紅的血痕，這是入魔初化的顯現。

  雲震天躊躇自得，走近驚鴻翊道，滿意道：「魂將既在，天下可得。」

  「這都是多虧了你啊，我的好兒子！」雲震天喜不自勝，揶揄道。

  「你竟然發動嗜血陣這樣陰毒的法陣！你究竟對翊兒做了什麼！」寄錦難以抑制地譴責道。

  「哈哈哈哈，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為什麼明知你和驚鴻翊的關係，卻不阻攔？為什麼明明一開始的任務是殺死她，後來變成了不要輕舉妄動。而任語嫣究竟撞見了什麼，才讓我狠下殺手？」

  雲震天猖狂地笑道：「雲家歷代家主無能懦弱，致使在仙門的地位和勢力日益衰退，而我，便是帶領雲家，帶領天下走向光明的救世主！」

  「雲震天！」寄錦咬牙切齒，憤恨不已。

  「哦，對了。現在驚鴻翊已經被心魔所困，失去理智，成為了統領嗜血陣千百陰魂的魂將。而今的她，只聽命我一人！」雲震天猖狂大笑。

  「不……翊兒……翊兒醒醒……」

  寄錦難以置信，心痛如絞，試圖喚醒她，一步一步靠近。

  而驚鴻翊仿佛成為了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直直地看著前方。

  可是，未等他走近，驚鴻翊周身肆虐的怨靈，便尖叫著哀嚎地撲向他，侵蝕著他的身體，魔化著他的靈力。

  寄錦的身體疼痛得似乎要被撕裂，靈力也被肆意侵蝕，逐漸消散，可他依舊堅持著走向驚鴻翊。

  雲震天眸色一冷，拂袖一揮，寄錦猝不及防，被遠遠地甩開。

  「你便這般的不顧性命嗎！」雲震天厲聲呵斥，失望至極。

  「一個連愛都沒有的人，又有什麼資格來管教我！」寄錦嘶吼道，眸色染紅。

  「雲寄錦！」雲震天怒吼道。

  「雲震天！」寄錦毫不畏懼地反抗著。

  「你心裡只有你的千秋大業，為了稱霸天下，不擇手段。而你的那些虛假的憐憫，卻從未給過母親，也從未施捨過我和樂游！」

  寄錦失去理智般咆哮道，把壓抑住心底多年的心酸和苦澀，全全發泄了出來。

  「你覺得有了愛，便可以所向披靡嗎！」雲震天憤怒道。

  「沒有權力，那些可笑的愛，一文不值！」

  「呵……」雲寄錦冷笑道。

  「我這輩子最後悔，最可恥的事，便是生在了雲家，有了你這樣泯滅人性的父親！」

  「啪！」

  雲震天怒不可遏，一個耳光狠狠地打在寄錦的臉上。清脆響亮的耳光聲，打破了二人之間的對峙。

  寄錦只覺得口中腥甜，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他拭去了嘴角地鮮血，冷笑著看著有些錯愕的雲震天。

  「啊……原來，一向寬容大度的雲家家主，也會生氣啊？」

  面對寄錦的嘲諷，雲震天終於笑道：「既然你這樣相信所謂的愛，那我便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證明給我看。」

  雲震天走到寄錦面前，居高臨下道：「我只給你五天時間，你若是能夠喚醒驚鴻翊，我便放了你們，若是不能，你必須要為我所用，你可願意？」

  「好！一言為定！」寄錦笑道，俊朗的面容淡然地如同一片浮雲。

  牢房裡，驚鴻翊靜靜地坐在石床上，原本靈動有神的杏眼，如今卻像一潭死水，泛不起半點漣漪。

  寄錦坐在驚鴻翊身邊，眸中柔情似水，輕輕地撫平她的亂發，溫聲細語。

  「翊兒，你知道嗎？從前的我，顧慮著自己的聲譽，顧慮著雲家的顏面，從來都循規蹈矩，不敢有半分逾越，而今之後，我終於能做我自己了……」

  寄錦淒涼地笑著，握住她冰涼的手。

  「翊兒，我們去看梅花好不好？我記得，你說過，小時候最喜歡的事，便是和哥哥看冬日裡漫天飛雪下的一樹紅梅，那樣鮮艷的顏色，映得心裡都暖了……」

  「翊兒，再到朱纓花開時，我們成親，好嗎？」

  寄錦將驚鴻翊擁在懷裡，眸中光亮，憧憬著。

  「到時候，朱纓花飛舞而下，為你我的紅衣添色，我們不拜天地，只拜夫妻。一對紅燭，紅光烈烈……」

  想到這兒，寄錦眼眸閃現了希冀的光。

  「之後，我們便拋卻一切，隱居山林，再也不過問世事。我們就像平常夫妻一般，琴瑟和鳴，生兒育女，直到我們兩鬢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