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一輩子太短

  可是，他不能。

  

  如今的形勢，他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夠把驚鴻翊安全地帶走。

  寄錦知道，自己身邊一直都有雲家的暗衛跟隨。

  驚鴻家數幾十精衛，也在暗處伺機而動。

  他不怕死，他怕的是無法帶驚鴻翊離開這個骯髒之地，違背了當初對她許下的誓言。

  他暗暗攥緊了拳頭，冷聲道：「究竟怎麼樣，你才會放了樂游！」

  驚鴻翊一愣，隨即狂笑不止。

  笑聲放肆悽厲，驚飛了樹上休憩的鳥兒。

  驚鴻翊臉上血淚交融，她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雲寄錦，詭異地笑道：「跟我回天上天，可好？」

  「不……」

  驚鴻翊仿佛想起來什麼，突然泣不成聲地懇求道。

  「或者……或者我們可以拋下一切，隱姓埋名，過平凡人的生活，好嗎寄錦？」

  「我可以不需要你的解釋，我可以忘記在驚鴻府的一切，只要你跟我走，好嗎？寄錦，雲寄錦我求你……」

  看著驚鴻翊如此崩潰，放下了她引以為傲的自尊，不顧一切地央求他。

  寄錦的心被狠狠的，一刀一刀地凌遲著，他心痛的快要死去。

  可他卻只能狠心無情面對驚鴻翊。

  「我不會跟你走的。」

  寄錦深吸一口氣，冷冷道。

  見寄錦如此絕情，驚鴻翊心中最後一點希望，也消磨殆盡。

  她忽然冷漠地抬眸，看著雲寄錦大笑。

  「好！只要殺了我，你就可以保證樂游的安全。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寄錦握著手中的劍，冷凝地看著驚鴻翊，卻遲遲未動。

  驚鴻翊輕笑，收緊手上的力氣，扇鋒深入樂游的皮肉，鮮紅的血液涌了出來。

  「哥哥不要！」

  未等樂遊說完，寄錦便已經劍指驚鴻翊。

  「只要你放開樂游，我可以放你走，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寄錦皺眉說道。

  「呵……我驚鴻翊從來不需要別人的施捨！」驚鴻翊輕笑道。

  「還是……你還愛著我這個妖女，所以下不去手？」驚鴻翊譏諷道。

  寄錦看著驚鴻翊，終究無法狠心。

  他猛然想起，九留前輩臨行前對自己說的話。

  「有時放手一搏，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對！他不能再任人宰割了！

  他要帶翊兒離開這裡，他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解釋清楚！

  他要用盡全力，去彌補他對翊兒的傷害……

  寄錦下定決心，正想放下寒霜劍，肩膀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動，長劍直指而去！

  驚鴻翊慘澹地笑著，推開了樂游，寒霜劍不偏不倚地刺入她的胸口，血瞬間浸潤了衣衫。

  「翊兒！」

  寄錦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可驚鴻翊依舊笑著，仿佛意料之中。

  「我輸了……」

  驚鴻翊看著雲寄錦笑道。

  「雲寄錦，我認輸了……這場棋局，你贏了。」

  她突然抓住劍身，用力地拉近。

  只聽血肉撕裂的聲音，劍鋒已經穿透了的身體。

  「翊姐姐不要！」樂游驚呼道。

  「翊兒不要！」

  寄錦淚如雨下，身體發抖。

  「我錯了，翊兒……求求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雲寄錦，你說過，你會一輩子陪著我，可是……」

  驚鴻翊鮮血淋漓，卻依然笑著。

  「這一輩子，真的是太短了……」

  說罷，驚鴻翊猛地將雲寄錦推開，劍身從身體拔出，沾血的寒霜劍閃著鮮艷而冰冷的光。

  寄錦被驚鴻翊強大的力量推開，樂游一個箭步扶住了他。

  驚鴻翊再也沒有力氣，生無可戀地向後方倒下，卻猝不及防地跌入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

  她用盡全力睜開眼睛，是風掠心痛而焦灼的模樣。

  「對不起翊兒，對不起我來晚了……」

  風掠的淚水奪眶而出，滴落在驚鴻翊的臉上。

  驚鴻翊笑著搖了搖頭，神情疲倦地躺在風掠的懷裡。

  「風掠……」驚鴻翊喃喃道。

  「我在，翊兒，我一直都在……」風掠重複著話語，哭的像個孩子。

  「帶我回家吧，我累了……」

  驚鴻翊的聲音越來越低。

  「好，好！我帶你回家！翊兒不能睡！你一定要堅持住！」

  風掠心如刀割，慌張地打橫抱起驚鴻翊，飛身離去。

  寄錦緊緊地握著劍柄，轉身直指驚鴻若溫，眼睛血紅，厲聲質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

  若溫毫不畏懼，嗤笑道：「你又為什麼偷走我的令牌，去救那個妖女！」

  「我只想救出翊兒！」寄錦怒吼道。

  「那我呢？我驚鴻若溫在你眼裡便這般輕賤嗎！」

  「輕賤到你可以為了驚鴻翊，放下尊嚴的去討好我嗎！」

  若溫淚流成河，嘶聲道。

  「我知道我欠你的，我會還給你！可是你不該利用我傷了翊兒！」寄錦恨意濃濃地怒吼道。

  「你拿什麼還我！你能把你的心給我嗎？」

  「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卻卑鄙地利用我的感情。讓我可笑的以為，或許你會有那麼一點，是喜歡我的！」

  若溫聲嘶力竭，淚流滿面。

  寄錦眉頭緊蹙，呼吸加重。

  「雲寄錦，我一以為你同我不一樣。」

  「而今看來，你和我根本沒有任何分別，都是為了愛情而失去自己的瘋子！」若溫怒不可遏道。

  「來啊，你不是想殺了我，為驚鴻翊報仇嗎？」

  「我就在這裡，只要你刺下去，我便再也不會傷害驚鴻翊了！殺了我啊雲寄錦！」

  雲寄錦幾乎要被仇恨燒昏了頭。

  可一切事情的的根本，卻還是自己。

  若不是自己一時大意，翊兒便不會帶到驚鴻家。

  若是從一開始，就不顧父親的威脅一心帶走翊兒，也不會讓翊兒如此痛苦。

  若是自己沒有利用若溫，或許後面的一切，便不會發生……

  寄錦痛苦地閉上眼睛，壓下心中的情緒，放下劍，轉身道。

  「是我的錯，一切都因我而起。對不起，若溫，我不該利用你。」

  說罷，寄錦恍若失去魂魄，趔趔趄趄地離開了驚鴻家。

  「家主……」

  眾人見若溫如此悲戚，心有不忍道。

  「傳令下去，從今往後，驚鴻家與雲家聯姻取消，今後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若雲氏之人。踏入北望城一步……」

  若溫恨意燃燒，咬牙切齒道。

  「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