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往後餘生

  祭仙堂內，風掠撫摸著溫潤的九孔曇花佩，靜默無語。

  自己已經放下了，不是嗎？他捫心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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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為什麼心還是很痛，痛的都快要碎裂了。

  他悽慘地笑著，滾燙的眼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玉佩上。

  他緊緊地攥著玉佩，指尖泛白。

  他想要將玉佩收納盒中，不再看它，躊躇良久，卻終沒能狠下心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抹去淚水。

  手執一管長簫，寂寥地立於頂樓之上。簫聲淒涼，曲不成調。

  浸溪佇立庭院中，聽到風掠如泣如訴的簫聲，傷痛不已。

  她早知事情的緣由，也知風掠的悲傷。可是，她卻無法安慰他隻言片語。

  若不是自己謀劃了那次突襲，怕是也不會這般田地，不是嗎？

  「聖女不該悲傷的。」瓊樓走近說道。

  「那我又該何以為樂？」

  浸溪反問，愈發慍怒道「：你以為，若是風掠與小翊之間再無可能，我便可以代替她了嗎？」

  自知失態，浸溪語氣稍稍緩和：「我不喜用這種手段，趁人之危，更不會做別人的替身。」

  「呵……聖女這般不能委屈自己，想來待曉長老的痴心，也不過如此。」

  瓊樓輕笑道，眼神儘是不屑。

  浸溪知瓊樓用意，所以並不在意。

  她笑道：「若單單只是委屈，也不過如此。不過……」

  「你為何瞞著我，與驚鴻若溫私下聯繫！」

  見浸溪勃然大怒，瓊樓心虛畏懼，卻又不服氣道：「驚鴻翊早就該死，不是嗎？」

  「何況少主早已被那個妖女迷了眼睛，所以才如此優柔寡斷！」

  瓊樓語詞激烈，心中越有不甘：「」驚鴻若溫恨她入骨，若與驚鴻家結為同盟，又有何不可！」

  「啪！」

  清脆的聲音在瓊樓耳邊響起，浸溪突如其來的耳光，打的瓊樓一時緩不過神來。

  她詫異地捂著臉，眼中滿是失望。

  「瓊樓，我不是……」

  看到自己如此衝動，浸溪心慌不已。

  她們二人，雖名為主僕，卻勝似骨肉之親。

  浸溪知道瓊樓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可當聽到那些話後，卻一時被氣昏了頭，第一次打了瓊樓。

  看到浸溪難以置信，又懊惱的樣子，瓊樓怒極反笑道。

  「也對，是瓊樓錯了。尊卑有別，方才是瓊樓僭越，還望聖女息怒。」

  「瓊樓……」

  浸溪愧疚難當，想要拉住瓊樓解釋。

  瓊樓卻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瓊樓告辭。」

  瓊樓冷冷地撂下話語，轉身離去。

  竹林深處，泉水蜿蜒曲折，從山頂盤旋而下。

  幾間竹屋隱匿其中，清幽淡雅。竹葉茂密，縫隙間散落點點金光，更顯趣味。

  「你覺得這個地方可好？」驚鴻翊興致勃勃地問道。

  「曲徑通幽處，與修竹為伴，山泉為樂，又有翊兒如此可人，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寄錦笑道。

  驚鴻翊笑著拉著寄錦的手，步履輕快地推開竹柵欄，打開房門。

  屋內陳設乾淨整潔，樸素清新，又有竹林圍繞。

  恍若隱居山林，與世隔絕之悠然。

  「這是你的住所？」寄錦出門環顧四周開心道。

  「對啊，若是平日閒暇之時，也會在這裡小住幾天。」驚鴻翊頗為自豪道。

  「只是庭院裡空了些，寄錦可有什麼主意嗎？」驚鴻翊打量著空地，思考道。

  「嗯……這裡種棵朱纓樹吧。待到來年花期，滿樹紅艷。」

  「微風拂過樹梢，蓬鬆的如小傘一般的花朵紛紛揚揚，如雪花般飄落，鋪滿了地面……」

  「那時，我便可以娶你為妻了。」

  寄錦笑擁著驚鴻翊說道，目光儘是憧憬。

  「一棵朱纓樹就想著收買我？當初你可不是這樣允諾我的。」驚鴻翊笑道。

  「還有另一片空地，種上一株梅花樹。」

  寄錦靠在她的耳邊，指著那塊空地柔聲道。

  「我記得那次和樂游清淺在西冥夜遊時，翊兒似乎對梅樹很是喜愛。」

  「等冬天大雪紛飛之時，素心梅金黃的花朵，點綴在白雪之中，香氣撲鼻，沁人心脾。」

  「我點一小爐溫酒，你輕酌賞窗外美景，豈不樂哉？」

  「寄錦……」驚鴻翊臉色緋紅，輕咬下唇，輕聲道。

  「最最重要的是……」

  寄錦轉過驚鴻翊的身體，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堅定道。

  「從今往後，我永遠地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我會是你永遠地堅實的依靠。」

  他舒了口氣，復而說道：「抱歉，我錯過了你人生中那些艱難的時光，但是今後我都會一一補給你。」

  「以後的歲月里，我們有一個會很快樂很幸福的家，會有很多可愛的孩子。」

  「他們會歡快地圍在我們身邊，叫我們爹爹娘親。我教他們武功，你在一邊指點……」

  「等到孩子都長大了，我們白髮蒼蒼時，依舊看著這漫山的翠竹，火紅的朱纓花，冬日裡金黃的臘梅……」

  「你……都想好了嗎？你的家族，你的榮耀……」

  驚鴻翊心中觸動，目光含淚道。

  「從前的我或許很在乎，但現在，我只在乎你。」

  寄錦將驚鴻翊擁入懷中，溫柔道。

  聽到寄錦堅實的心跳，驚鴻翊閉上眼睛，感受到心中從未有過的踏實。

  她始終覺得，自己這樣的人，是不配得到這樣的幸福。

  可當親耳聽到時，她卻又忍不住憧憬……

  或許，上天還是眷顧著自己的吧。

  「可是，我是魔族，是人神共憤的壞人。而你世人敬仰，這樣的資質，本該成仙。而且……」

  未等驚鴻翊說完，寄錦便捧起她的臉，輕輕地吻上她的唇。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毫無顧忌地吻著她。

  寄錦動作輕柔溫和，溫柔地索取著。

  驚鴻翊口中的清甜，讓他欲罷不能。

  驚鴻翊一時不知所措，只能被動地回應著。

  過了好一會兒，寄錦輕輕地放開驚鴻翊。

  寄錦看女子紅潤的臉龐，好笑又憐愛：「還有什麼問題嗎？」

  「啊？」

  驚鴻翊猛然回過神來，第一次羞紅了臉，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

  「翊兒，你值得的。」寄錦鄭重道。

  「你無需擔心任何事情，因為我會為你放下所有的風浪。」

  「往後餘生，除了生死，沒有任何事情，能把我們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