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急火攻心

2024-05-29 02:24:22 作者: 韶光晚

  遲瑞似乎嘆了一口氣,緊接著開口,臉上也出現了諸多不忍:「我曾經見過他一次,是他偷溜出了冷宮,七八歲的男孩瘦弱的像是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仿佛風一吹就會倒,臉上和身上都是縱橫交錯的青紫,看起來實在是可憐的很,唯有那雙湖藍色眼睛,閃著倔強和不屈。」

  「他當時被宮中其他皇子欺負,我看著不忍,也怕那些皇子招致災禍,便救了他,送他回了冷宮。」

  「聽說當晚,他便被罰跪在冷宮的院子裡,那晚下了第一場雪,冷的要命,我聽說的時候,便想過去看一眼,雪地里,那孩子凍得意識模糊,蜷縮在一起,像剛出生的小貓似的,地上還都是血。」

  「我將他放在屋檐下,留了一床厚被子,沒敢久留。再後來,便聽說皇上將他潦草封王,下放封地,非有召不得回。」

  頓了頓,遲瑞的聲音很輕:「可能,那個至高無上的人當時也心生懼意了吧。」

  遲挽月聽完,唇瓣已經被自己給咬破了,哭的泣不成聲,揪著胸口的衣服,聲音都是啞的:「爹,我心疼,心疼死了,他為什麼要遭受那麼大的苦難?明明不是他的錯。」

  遲瑞看向遲挽月,她的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張紙,冷汗涔涔,伸手一摸,身上的衣服竟然已經濕透了。

  遲瑞大驚,如今,他才是真的相信遲挽月對寧懷昭用情至深,不然何至於此?

  

  「阿寶,你緩一緩,別激動。」

  遲瑞看她這個樣子有點慌,連忙倒了一杯水遞給她,調子急促緊張。

  遲挽月伸手接過去,手竟然顫的連杯子都端不穩,差點掉在地上。

  幸好遲瑞動作快,把杯子接在了手裡。

  遲挽月竟然昏了過去。

  「阿寶,阿寶。」遲瑞的臉上出現肉眼可見的慌張,連忙喊道:「來人,來人,快去請府醫。」

  遲挽月被送回寢房,房間裡靜悄悄的,府醫正在給她診脈,遲瑞屏息凝神,盯著府醫的表情,神色緊繃。

  「怎麼樣?」

  府醫放下診脈的手:「無礙,只是一時急火攻心,我開一副安神的方子,讓郡主喝下便是。」

  「好好好你快開,讓人去抓藥煎藥。」

  府醫點了點頭,落筆寫方子。

  遲瑞轉頭看著床上的遲挽月,被自責的情緒席捲:「怪我,不應該說的那麼詳實。」

  他沒想到阿寶會有那麼強烈的反應,讓他不由得開始擔憂。

  若是真的跟寧懷昭在一起了,往後的路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可若是阻攔,怕也是不行,況且阿寶這性子,他也攔不住。

  床上的遲挽月緩緩的睜開了眼,聲音有些虛弱:「爹。」

  遲瑞連忙坐在床邊,臉上都是關切:「阿寶,你怎麼樣?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爹,我沒事。」

  「怎麼沒事?阿寶,你真是要嚇死爹了,你方才臉色蒼白,都暈過去了。」

  「許多情緒一時湧上心頭,沒來得及疏解罷了。」

  遲瑞始終擰著眉頭,眼裡都是擔憂,忽然拍了一下大腿:「阿寶,你等著,爹非得把寧懷昭給拎過來,讓他瞧瞧你這模樣,看他還敢不敢說我的好阿寶是虛情假意。」

  遲挽月的瞳孔放大了一瞬間,說話也有些遲疑:「爹,你都知道啊?」

  遲瑞的臉色不好看:「自然知道。」

  他只是耐著性子沒插手罷了,可如今阿寶不過因為聽了他的往事便昏了過去,這口氣,他咽不下!

  看遲瑞真有這想法,遲挽月連忙拉住他的胳膊:「爹,你別去,我不想讓他擔心。」

  遲瑞冷哼了一聲:「你這丫頭,耍小手段的時候生怕寧懷昭不知道,這真病了,反而不願意讓他知道,這是什麼道理?」

  遲挽月被這話噎了一下,好像,有點道理。

  「那……那我就算想讓他擔心,也不是現在,等我好的差不多的時候我再去賣賣可憐多好啊。」

  「你看他到那個時候還信不信你,倒不如爹現在就去把他拎過來,扔你床頭,親眼看看你對他有多麼情深義重。」

  「別,爹,你不許去!」

  說著話,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心疼的遲瑞連忙坐了回去:「爹不去爹不去,阿寶,你且緩著點。」

  遲挽月被遲瑞扶著坐了起來,臉色依然蒼白。

  「爹,阿昭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去青州又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你讓他輕易相信人,給出一片真心,那不是強人所難嗎?」

  「可……」

  遲瑞還想說什麼,被遲挽月給打斷了:「爹,你就放心吧,你的女兒這麼討人喜歡,你還擔心我打動不了他嗎?」

  遲瑞看著遲挽月略帶蒼白的笑,也不忍心再說什麼,連忙開口道:「行了,爹知道了,你快休息休息,別說話了,我去讓小廚房給你煎藥。」

  遲挽月點了點頭,看著遲瑞走出去,臉上的笑容才收回去,緩緩的翻了一個身,伸手揪住胸口處的被子,口中喃喃:「阿昭。」

  原來,她重生歸來的一個晚上,夢中的場景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那他的那些哭嚎哀求,還有被親生母親虐待的場景,也是真的。

  遲挽月慢慢的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在發間被淹沒。

  第二日,晉王府仍舊大門緊閉,只是,眼看著紅日高懸,都沒有人來鬧騰。

  寧懷昭坐在書房裡,目光落在桌案的書上,可心思已然落在了別處。

  他是否昨日做的太過了?所以小姑娘心生畏懼,亦或是被他寒了心,便不來了。

  呵,不來便不來,他落得清淨。

  可她分明抱著他說絕不會放手,現如今卻食言而肥。

  他果然不應該輕信一個小姑娘的話,怕都是一時興起罷了。

  寧懷昭抿緊了唇,眸中神色變換,兩種矛盾的情緒交織轉換,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額角,心思亂的厲害,揚聲喊了一句:「秋風。」

  聞言,秋風推門而入,拱手道:「主子。」

  「幾時了?」

  「將近午時,膳食已經備好,主子是否前往膳廳?」

  寧懷昭腦海里浮現出一張言笑晏晏的小臉來,小姑娘聲音清脆的說要日日來陪他用膳,堅持了沒幾天便沒了聲息。

  眼睛裡竄上一道涼意,襯著湖藍色的冷色調,看的人心生膽寒,卻像是耍小孩子脾氣一般,語氣頗為不好。

  「不吃了,撤了。」

  秋風看了一眼寧懷昭,語氣有些擔憂:「主子,您沒用早膳,若午膳……」

  寧懷昭掀了掀眼皮子,冷意更甚。

  秋風不敢直視,連忙應下:「是。」

  正要退出去,寧懷昭的聲音再度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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