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往事

  這日正午，驕陽似火。

  古清風騎著一匹駿馬在鄉間小路上慢悠悠的逛盪著，時不時還從腰間的儲物袋中掏出一壺小酒兒喝上兩口，身體亦隨著馬兒的小馬而搖晃著，瞧了一眼旁邊的歐陽夜，便忍不住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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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妹子，你都盯著我看一路了，怎麼著，是看上我了還是相中我了呢。」

  若是尋常的時候，以歐陽夜的性格，怕是會狠狠的呸一聲，然後再罵一句臭不要臉。

  只是這一次她沒有，而是很認真的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這個問題，她很想知道，特別想知道。

  因為歐陽夜實在想不通，也沒有想到，這個傢伙的音律造詣竟然高的深不可測，非但熟知很多曲調也就罷了，空彈一首醉吟碧海竟然能彈出其意境。

  那可是君王的醉吟碧海，連文竹大師這等音律泰斗都彈不出來，連她最佩服的樂藝天驕蘇嫿也彈不出來，卻偏偏被眼前這個築基失敗的傢伙彈奏了出來。

  若非親眼所見，歐陽夜根本不敢相信。

  哪怕現在也覺得很不真實，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我是什麼人啊……」古清風玩味的笑了笑，調侃道：「我若說是古天狼，你信不？」

  「我呸！就你？還敢自稱是我男神？」歐陽夜狠狠的鄙視道：「以為自己姓古，能將一首醉吟碧海彈出意境就妄想冒充我男神……真不要臉！」

  古清風樂的哈哈大笑。

  瞧著他的樣子，歐陽夜撇撇嘴，又甩了一個白眼，內心忍不住嘀咕起來。

  這個傢伙神神秘秘的，到底會是什麼人？

  看他的樣子最多也不過二十出頭，儘管築基失敗了，但有一點無法否認，能在這個年紀築基，資質靈根一定很優秀。

  他又懂得那麼多曲調。

  音律造詣也高的離譜。

  難道他是來自那種傳承數百年的上古樂藝世家嗎？

  也只有那些傳承數百年，音律底蘊深厚的上古樂藝世家才能培養出這麼優秀的音律奇才吧？

  可能他築基失敗，承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也不想面對家族的冷眼，所以一個人偷跑出來了？

  嗯。

  想來，應該是這樣。

  想通之後，歐陽夜看古清風的眼神，已經不是那麼驚疑好奇，反而變得更加同情更加憐憫，也覺得十分惋惜。

  這個傢伙那麼高的音律造詣，堪稱奇才，若是築基成功，日後定然會成為一代樂藝名士，可惜築基失敗，再也無法修煉，縱然能夠空彈一首醉吟碧海的意境，但也僅限於此，無法修煉，就沒有靈力，沒有靈力就無法施展靈訣，很多玄妙的曲子都彈不出來。

  實在是太可憐了。

  想到這裡，歐陽夜決定不再追問下去，免得揭人傷疤。

  「喂，你一直嚷嚷著讓我帶你去雲霞派，你到底要去我師門幹嘛？」

  「不是告訴過你了嘛，找火德那老頭兒敘敘舊。」

  古清風倒也沒說假話，他年少時修行的朋友不多，雲霞派的火德真人算是亦師亦友，儘管那老頭兒很猥瑣吃喝嫖賭樣樣都干，不過在內心深處古清風還是很尊敬他的，離開這麼多年，也的確想見見這位亦師亦友的老頭兒。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雲霞派是他踏入修行之路的啟蒙門派，那裡承載著了很多年少時的記憶，如今這麼多年過去，怎麼著也得回去看看。

  「你真的認識火德長老？」

  歐陽夜有些懷疑，但也只是懷疑，她知道火德真人經常喜歡四處悠蕩，結交的朋友也是三教九流什麼都有，想到這個傢伙音律造詣了得，便問道：「火德長老是不是聽你彈奏認識的？」

  「那倒不是……我認識那老頭兒的時候，連溫飽都是個問題，哪有心情去研究音律這種高大上的玩意兒。」

  古清風又隨手從腰間的儲物袋中掏出一顆靈果吃了起來，儲物袋是歐陽夜的，離開一品山莊時，特意要了一個，並且帶走了很多美味，為的就是路上吃吃喝喝。

  「我和火德那老頭兒算是通過賭博認識的吧。」想起賭博，古清風不由啞然笑了笑，道：「說起來那老頭兒還欠我很多賭債呢。」

  聽到這裡，歐陽夜差不多有些相信了，因為火德長老那可是出了名兒的喜歡賭博，這個世界但凡能賭的東西，大到上古法寶，小到一顆靈石，就沒有老爺子不會賭的。

  「對了，火德那老頭兒現在修為如何？」

  「修為？老爺子當然金丹啦。」

  「還是金丹？」

  聞言，古清風不由一怔，琢磨著自己當年還穿開襠褲的時候，這老頭兒就是這青陽地界赫赫有名的金丹高手，仔細算算，自己在這個世界修煉了兩百年，後來飛升天界又修煉了兩百年，諸天浩劫自己又昏睡了一百年，這都五百年了，這老頭兒的修為怎麼還是金丹？

  「什麼叫還是金丹？」

  一聽這話歐陽夜就有些不樂意了，道：「你以為修行很容易嗎？修行四大階段十二境界，哪一個階段哪一個境界不得修煉透徹，方能突破，就像第一個階段築基，若是根基沒有打穩，盲目突破的話，只會……」

  剩下的話歐陽夜沒有說出來，只是小聲說道：「金丹境界又是第二個階段的臨界點，自然要修煉透徹才行，火德長老不過才金丹五百年罷了，很多前輩在金丹境界停留了千年都不敢突破呢，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方世界，修行四大階段，十二境界。

  修士階段：後天，先天，築基

  真人階段，真身，紫府、金丹

  道尊階段，元神，道心，法相

  地仙階段，大成，歸元，渡劫

  事實的確如歐陽夜所說，突破每一個境界都要謹慎而行，若不然只會功虧一簣，尤其是每一個階段最後一個境界，一旦失敗，便意味著修行之路的終結。

  很多人即便築基成功，也不敢在短時間內進入下一個階段，因為盲目立真身的話，若是沒立好，只會拖垮以後的修行之路。

  同樣，修出金丹之後，也很少有人會短時間內踏入下一個階段凝聚元神，因為元神若是沒有聚好的話，將來渡劫只會神魂俱滅。

  當然，每個人觀念不同，像古清風年少修行的時候，差不多整日都是提著腦袋過日子，他才不會想那麼多，只要有機會就突破，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年輕的時候能夠活著一路修煉下來，最後還能渡劫成功，還真是一個奇蹟。

  「我記得你們雲霞派有金木水火土五位長老吧？他們現在都怎麼樣了。」

  古清風依稀還記得當年雲霞派是青陽地界最大的修行門派，而雲霞派的金木水火土五德長老更是威震一方的高手。

  他與火德老頭兒關係不錯，但並不代表與其他四位關係就好，非但關係不好，反之，年少時古清風還一度將這其他四位長老當作仇人。

  「五德長老都很好啊……」

  「是嗎？」古清風笑了笑，問道：「那位木德長老還是那般迂腐嗎？眼裡是不是只有資質靈根，對一些資質差靈根弱的弟子理都不理？」

  歐陽夜訝然，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呵呵……」

  古清風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說起來他對那位木德長老可是充滿了怨念，因為當年入門的時候，他明明通過了考核，只因為資質不行，靈根弱點，就被木德這老頭兒拒之門外，還說什麼資質靈根不行的話，修行根本沒有任何希望。

  「那金德長老呢？這老頭兒城府可是深的很吶，而且眼裡只有利益……為了自己的利益可謂不折手段。」

  在雲霞派的五德長老中，除了木德長老之外還有金德長老讓他記憶猶新，當年古清風在雲霞派做雜役的時候，就因為打了金德這老頭兒的弟子一頓，結果差點死在這老頭兒手中，如果不是後來火德出面，古清風琢磨著自己當年就折在金德那老頭兒手中了。

  「你……你這個傢伙怎麼對我們雲霞派這麼了解？」

  歐陽夜實在想不通這個傢伙為何對師門長老的秉性知道的這麼清楚。

  古清風笑而不語，又問道：「你們金德長老有一位弟子叫什麼來著？年輕的時候仗著自己有點資質，很是囂張……叫什麼來著？」想了想，實在有點記不清自己當年打的那個傢伙叫什麼名字。

  「你說的是不是廣元執事？」

  「對！廣元！就是他！」

  古清風一拍腦子，笑著問道：「那廝還活著呢？」

  「喂，古清風，儘管廣元執事的一些行為讓我很討厭，可說到底他是我們雲霞派的大執事，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說我們雲霞派前輩的壞話。」

  「哈哈哈！」

  古清風仰頭將酒壺中的美酒一飲而盡，不由大笑起來：「既然都活著那就好……我可是很期待與那幫傢伙見一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