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東江製藥

  在東江製藥廠的大門外，上百名東江公寓的業主堵住了進出的車輛。他們在廠門口拉橫幅，喊口號，一次次衝擊東江製藥的鐵門。

  「退房，退房……」

  「賠償，賠償……」

  大黃安保外派駐廠的保安，以及老王，正抵著不鏽鋼的電子移動門，不讓抗議的業主們衝進去。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有本事找開發商去。」老王一邊勸，一邊和其它保安抵擋住「鬧事者」。

  馮奕奕帶著一位圓臉女警來到大門口，維持現場的秩序，安撫業主們的情緒。

  「大家冷靜冷靜，不管是退房，還是賠償，最好去找開發商，你們想想，衝進藥廠也解決不了問題。」

  「開發商不給答覆，我們只能找藥廠，藥廠老闆就是開發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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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給答覆，我們就不走。」

  東江公寓的業主們和大黃安保的保安繼續僵持著。

  東江製藥廠是景市的納稅大戶，當年從上海浦東引進到景市，政府給了很多稅收和土地的優惠。東江製藥主要生產鎮痛類西藥和止咳類中成藥，以及防癌抗癌類中成藥，「舒健」是系列藥品的品牌，寓意為舒適健康。西藥的原材料幾乎是化工原料，在處理過程中會產生硫化氫、醛類和氨氣；中成藥的原材料主要是動植物原料，處理過程中會產生部分的硫類、胺類等惡臭氣體。這些氣體對居民的身體，以及老百姓種植的糧食和蔬菜，影響很大。

  東江製藥廠曾因網絡舉報和電視曝光，做過停產整頓。藥廠根據市環保局的整改要求，投入三千多萬引進德國技術，進行尾氣回收系統改造升級，並安裝了新一代的污水處理系統。藥廠收集的所有廢氣全部進入獨立的廢氣淨化系統後，淨化效率不低於百分之九十。最後廢水、廢氣的排放全部達標，經過市環保局、安監局和消防大隊初審，並通過專家評估，最後由市環保局驗收通過，恢復了生產。

  即使藥廠環保達標，周邊的百姓還是能聞到一些刺鼻的氣味。聽聞東江製藥還要擴大規模，引進了周邊居民的牴觸；尤其東邊的東江公寓，只隔了兩條馬路，一刮西風或西北風，住在東江公寓的業主們就苦了。

  東江製藥廠是大黃安保公司的客戶，保護製藥廠的財產和人員安全，是我們安保的職責。我帶著陸軍等人趕到。看著在藥廠大門外鬧事的居民們，我也很是好奇；雖說客戶是上帝，但是我也需要弄清楚客戶是為什麼惹上麻煩的，引來這些鬧事的。於是，我靠近馮奕奕和老王，問起緣由。

  「奕奕，這些人哪來的？為什麼要跑到東江製藥來鬧？」

  一個戴著白色口罩的大爺，白了我一眼，嘟嘟噥噥地抱怨道。

  「哪裡人？我們是東江公寓的業主！也不是我們不講道理啊，當初開發商賣房子的時候，說藥廠很快就要搬的，結果呢？等了一年不但沒有搬，現在還在擴大規模，這怎麼受得了！就算關著窗戶，都會被這些毒氣嗆醒！小伙子，你聞聞，這空氣都刺鼻子。」

  我閉上嘴，用鼻子深深地呼吸，果然空氣之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惡臭味，雖然不是很強烈，但要是一直待在這種環境之中，不是受不了的。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我感覺只有找開發商才能解決眼前的難題。

  「既然如此，你們想要追究，不應該追究開發商嗎？來藥廠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啊？」

  「我也勸過他們，就是因為找開發商沒用，所以他們才來這裡抗議，藥廠也是開發商的。」

  馮奕奕一臉的無奈，通過剛剛的安撫溝通，她已經了解事情的原委。

  說起東江公寓，那是莫大盛在東江製藥廠東邊新建的公寓。當年，國企改制時，莫大盛以很低的價格接收了國有製藥廠——東江製藥。在東江製藥原職工宿舍的位置，重新新建了現代化的東江公寓。後來，東江公寓從東江製藥廠分離出來，實現單獨核算管理，歸於景市大盛房地產開發公司。

  每年東江公寓的居民都會有各種各樣的投訴，莫大盛也是見怪不怪。但這次鬧事規模之大，使莫大盛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必須要安撫好附近的居民，平息內部矛盾。

  聽完馮奕奕的解釋，我也意識到了這幫看起來「凶神惡煞」的鬧事者實際上也是悲慘的受害人。這世道，誰都活得不容易，想到這裡我也不禁嘆了口氣，望著奕奕，一臉疑惑。

  「當初他們為什麼要買東江公寓呢？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馮奕奕看著這些前來抗議的業主們，搖了搖頭。

  「他們都被開發商騙了，說東江公寓的得房率高，周邊配套成熟，對口中學是重點中學景市華中，；還說東江製藥很快也會搬走，在上面新建一座公園。」奕奕解釋完，旁邊戴白色口罩的大爺補充說。

  「誰不想住靠近公園的大房子？我們當時頭腦一熱，都搶著買。聽說東江公寓還請大師算過，說是福地，金榜題名，福壽延年。現在，我們小區，得癌症的越來越多，是開發商逼我們造反的。」

  我點點頭，也算是理解了這些居民的苦衷。誰不怕死呢？莫大盛啊莫大盛，居民何其無辜啊！

  看我心情低落，奕奕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身邊說道：

  「人一旦怕死，就什麼都不顧了，抗議也是挺可悲的，莫大盛根本不在乎這些人。」

  我抬起眼看了看這東江製藥，嘲諷道。

  「對啊，對他來說，怕是越多人得癌症就越好吧！那些防癌抗癌的藥賣得更好，賺得也更多。通過這種手段掙來的錢，也太慘無人道了，不知道莫大盛看著這些無辜的居民，會不會良心痛啊！」

  事實也正如我們所料的一樣，製藥廠排放的污染，導致周邊的村民多人患上了怪病和癌症。這些病人去莫大盛參股的博愛醫院看病，看病時，醫生推薦東江製藥的防癌抗癌類藥品。這種損人利己的閉環產業鏈，是多麼的缺德！

  「退房，退房……」

  「賠償，賠償……」

  業主們的抗議和呼喊並沒有引來藥廠老闆，大黃安保的安保人員，攔住企圖硬闖進藥廠的「鬧事者」。

  這時，圓臉女警遞給馮奕奕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莫大盛的電話。奕奕打去電話，莫大盛告訴奕奕，他已經派人過來了，差不多半小時就能到。

  此時的莫大盛正在上海大聖拍賣行，一邊接聽奕奕的電話，一邊安排一場清代陶瓷拍賣會。莫大盛已經提前安排芳姐從上海趕往景市，最初的目的不是來安撫鬧事者，而是策劃如果挖出東江製藥地下的御窯廠的走私寶藏。

  「大家都散了吧，我剛和老闆溝通過，你們的合理需求，他會答應的。」

  馮奕奕掛斷電話，再次勸說聚集在藥廠大門抗議的業主。

  東江製藥是我公司的客戶，保護他們的財產和人身安全是我們的本職工作；而馮奕奕不一樣，她還有很多要事在身。御窯廠二號坑有價值的御窯瓷片，已經被犯罪分子盜竊一空。御窯廠走私沉船的位置，不法分子正在覬覦破解，加上多年來積壓的案子，奕奕已經疲憊不已。

  圓臉女警在奕奕耳邊嘀咕了一陣，奕奕面色尷尬，我知道她有事要離開。

  「奕奕，這裡我們能控制得住局面，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莫老闆剛在電話中跟我說，他已經派了人來協調，麻煩你們再斡旋半小時。」

  「好，謝謝你，御窯廠已經跟我們簽了安保服務協議。」

  「不客氣的，最近盜竊分子猖獗，你們也要注意安全，我有事先走了。」

  「去吧，再見！」

  馮奕奕帶著圓臉女警離開，這時，維持秩序的老王走過來，他也想離開。

  「曹總，這些人不走怎麼辦？我肚子咕咕叫，現在還沒有吃午飯呢？我可以走嗎？」

  「不能！萬一這些人衝進藥廠，打砸藥廠，損壞機器，我們是要賠的。」

  「下午我還要去大景陶瓷博物館巡檢的。」

  我沒有答應，老王一臉的不高興。

  這時，抗議者漸漸失去了耐心，情緒激動起來，領頭的是幾個大爺大媽，就要往裡面沖。我好不容易勸住了兩邊的人。

  「曹總，我真的要走了，萬一不法分子調虎離山，我們就慘了。」

  老王說完，開著一輛昌河麵包巡邏車，離開藥廠駛向大景陶瓷博物館。

  我也身心疲憊，只希望有人來協助解決這場糾紛。

  這時，一輛紅色的奧迪A4忽然停在了藥廠的門口。從車內走出一個身段凹凸有致的女人，穿著白色的襯衫，黑色的包臀裙，斜拷著黑色的古馳風琴包，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芳姐！

  「芳姐？」我看著她，有些吃驚，芳姐怎麼也從上海趕來了。

  芳姐來處理東江製藥的糾紛我是沒想到的！莫大盛竟然推了一個女人出來，實在算不上是個真男人。

  「居民朋友們，大家好，我姓王，是大聖房地產的員工。剛得到消息，我們老闆已經解決了你們的問題。」

  業主們一聽已經解決了問題，都一臉的詫異，再看芳姐的穿著，以及她那輛紅色的奧迪A4，議論紛紛。

  「解決了？怎麼解決的？好像沒見過她，這人肯定是莫老闆的小三，她說的話，未必是真的。」

  業主們的議論，傳到芳姐的耳中，芳姐沒有生氣，經過我身邊，對我淡淡地一笑。

  「辛苦你了，曹總，肚子餓嗎？你回去吃飯吧。」

  「你們老闆已經解決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疑惑之時，芳姐將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讓我不要張揚的姿勢。

  「大家安靜一下！」

  芳姐從風琴包中拿出了幾張照片，對著居民們說道。

  「大家的訴求，我們公司不會逃避。我們是市裡的納稅大戶，就在前幾天，市委領導還親切接見了我們老闆，不管是東江公寓，還是東江製藥，這些問題政府都在幫我們協調解決，這裡是老闆和艾書記的合影。」

  原來芳姐帶來了莫大盛和市委艾書記的合影照片！業主們一聽市委領導出面來協調，現場頓時安靜了。

  「公司有兩項重大決定：第一，東江製藥承諾分三年內遷出市區，過渡期，我們不再擴大規模。為了消除大家的顧慮，藥廠從明天開始，停產整改。」

  停產整改？有沒有聽錯？鬧事的業主們交頭接耳，他們也不敢相信，這事真的解決了？

  如果停產整改，東江製藥的損失，將無法估量。

  我也納悶，芳姐和莫大盛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