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極柔而剛

  在黑熊的威脅下，方野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面對，雙掌如穿花蝴蝶般指東打西，將黑熊的怒吼連連。

  方正豪在旁邊暗自點頭，看來這小子剛才還未盡全力，不然不會在黑熊的攻擊下還如此從容。

  方野在這頭黑熊周圍輾轉騰挪，雙手如穿花蝴蝶般的縱橫來去，動作飄逸而靈動，打在黑熊身上卻好像沒有任何作用，徒惹得黑熊憤怒的咆哮，在林中橫衝直撞，撞到一大片的大樹，將林中摧殘的一片狼藉。

  方野正感到棘手，陡然感覺一隻大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接著就感到雙腳離開了地面，周圍的樹木快速倒退，在距離黑熊百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卻是方正豪將他帶了回來。

  黑熊暴怒的在遠方咆哮，卻不敢衝上來，即便它神智未開，也能感受到方正豪神上的那股子蟄伏的煞氣，想離去又不甘心，只在遠處發出威脅般的吼聲。

  「感覺如何？」方正豪似笑非笑的看著方野。

  方野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道：「千葉手的變化太過繁雜，致使力道完全分散了，遇到皮糙肉厚的，根本就打不動，徒具其形，完全沒有威力。」

  方正豪淡笑著搖了搖頭，道：「問題不是出在千葉手身上，而是出在你身上！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千葉手練至高深處，攻擊時無孔不入，防守時滴水不進！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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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畢，方正豪朝著黑熊沖了過去。

  黑熊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掉頭就跑，方正豪朗笑一聲：「現在才想走？遲了！」

  只見方正豪快步追上黑熊，圍繞著黑熊靈活的奔來走去，雙手幻化出數百道掌影將黑熊籠罩在內，攻擊速度並不快，卻像是蘊含了某種特殊的韻律，打在黑熊身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聲響，像是敲擊在大鼓上似的。

  方正豪返身而回，落在方野的身邊，淡笑不語。

  方野盯著兀自站在遠處的黑熊，疑惑道：「它好像沒什麼事啊？」

  話音未落，黑熊噗通一聲癱軟在地上，像是沒有骨頭一般，全身化成了一個肉團。

  方野雙眼陡然大睜，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在軟成一團的黑熊身上摸來摸去，抬起頭來，驚疑的道：「全身的骨骼都斷了？」

  方正豪緩步而至，淡笑道：「我用的也是千葉手，而且速度、力量跟你基本相同，卻輕易的震斷了黑熊全身的關節，最後一掌更是將黑熊的頭顱震碎，每一掌的力道都絲毫不減，你自己體會下。」

  方野腦海中回憶著老爹剛才出手時的動作，發現老爹的千葉手跟他打的差不多，有的地方還沒他打出來的精妙，但卻比自己打出來的威力大得多。

  老爹的動作一遍一遍的在腦海中中回放，方野精心體會著，陡然眼神一亮，道：「爹打出的千葉手，在柔和之中蘊含著陽剛氣息，瞬間爆發出一股霸烈的力道，而我打出來的千葉手陰柔有餘，陽剛不足，看起來雖然飄逸，卻完全沒有威力。」

  「不錯！剛柔並濟的千葉手才算是真正的千葉手！」方正豪頷首，又道：「千葉手，以九式為基礎，幻化無盡。一般情況下，招式越繁雜，力道就會越分散。而真正的千葉手，柔中帶剛，剛柔並濟，陰柔之力借著身體的輾轉騰挪的速度和力道，可化為陽剛之力，於方寸間爆發出來，卻又不會浪費太多的力道，就是所謂的寸勁！」

  「寸勁？」方野濃眉微揚，心中暗自揣摩。

  「千葉手難練，不僅是表現在繁雜上，更主要的是對力道的控制！」方正豪淡笑一聲，忽然又道：「千葉手的最後一個境界是片葉不過，你可知道究竟是何意？」

  方野沉吟道：「片葉不過，顧名思義，乃是一片葉子都不會錯過，是不是將所有葉子全都收容在手的意思？」

  方正豪補充道：「你理解的只是片面的意思，片葉不過，並非是將萬千葉子全都收攏在手，而是以寸勁將萬千葉子盡數震成齏粉！不會錯過一片完整的葉子！練得乃是極柔而剛的力量！」

  「極柔而剛？」方野渾身一震，眸子中爆發出一團璀璨的亮光。

  方正豪接著道：「千葉手的第二個境界千葉亂舞，與百葉紛飛相比，也只是量的變化，而片葉不過，才算得上是大成。你對於武技的領悟極高，那些招式的細微變化也非常精妙，但是，你若是繼續按照你的方式練下去，即便你達到了千葉亂舞的境界，也只能算是花拳繡腿！」

  方野鄭重的點了點頭，他所修煉的招式精妙無比，比老爹使出的招式有過之而無不及，所欠缺的只是對力道的控制。

  同樣是一種招式，指尖和手腕的力道稍有變化，就有可能產生天翻地覆的差異，而他修煉的卻只是外形，對於力道的控制卻並未注意。

  想到這裡，方野腦海中又浮現出演化千葉手的那幾道天象軌跡，凝神細看，那幾條神秘的玄黃色絲線也有著粗細之分，甚至運行中還有快慢緩急，正對應著力道的變化！老爹剛才所演示的力道變化也都事無巨細的包含在內！

  方野暗道一聲慚愧，這些天來，他只顧著學習精妙的招式了，竟然忽略了這些小細節。

  經過老爹的一番指導，方野又仔細推衍了一番，發現自己也可以做到老爹那樣極柔而剛，甚至可能還會比老爹做的更好！

  等到方野回過神來，方正豪接著道：「既然你已經達到了百葉紛飛，以後練習千葉手的時候，可以嘗試著使用寸勁，剛柔相濟，才能讓你更快的達到千葉紛飛的境界。這個過程是個積累的過程，勤加修煉，厚積薄發，達到千葉亂舞后，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再次突破到片葉不過的境界！」

  方野暗自點頭，想到最近自己的千葉手進展緩慢，不由得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爹，最近我修煉千葉手進展異常緩慢，是不是跟力道的控制有關？」

  方正豪眉頭微皺，低聲自語道：「進展緩慢？不應該啊，只有在接近千葉亂舞的時候才會有這種情況的啊，這才幾天時間，小野絕不可能達到這個境界的，難道小野的武學天賦又給打回原形了？」

  他的聲音極小，但是方野修煉過玄黃道印之後，精神異常的強大，一句不落的都聽在耳中，心中不由得一陣瀑汗。

  老爹不愧為老爹，憑著隻言片語就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幸虧他老人家還未料到自己能這麼妖孽，不然追問起來，還真是麻煩。

  方正豪想了一番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搖頭甩去這個念頭，緩緩道：「千葉手越到後期越難練，到了最後，每天多增加幾片葉子都很難，屬於正常現象。這是所有習武之人都避免不了的武學壁壘，類似於修為精進方面的瓶頸。在這種情況下，大多數人都會繼續堅持不懈的鍛鍊，等到積累夠了，就會厚積薄發，水到渠成。」

  方野神色微動，疑惑道：「你說的是大多數人，那還有個別人呢？他們是怎麼突破瓶頸的？」

  方正豪悠然道：「想要掌握一門高深的武技，除了刻苦修煉以外，還有許多其他的方式，比如放鬆心情，比如感悟天地，比如突然進入某種狀態，等等，無窮無盡。」

  說到這裡，方正豪頓了一下，目光直視方野，一字一頓的道：「還有最常見的一種，也是最危險的一種，那就是生死磨練！」

  「生死磨練？」方野濃眉輕揚，晨星般的眸子中綻放出一抹奪目的光彩，透出一絲絲的興奮。

  方正豪的腦海中沒來由的誕生出一個念頭，這小子，跟我還真像，也是個好戰分子。

  「人的身體是最玄奧的存在，只有在生死的瞬間，才會爆發出體內潛藏的力量，自身的筋骨精神之間的配合才會達到一種完美的境界，不僅能夠更熟練的掌握武技，還能夠快速的提高施展經驗。」

  方正豪侃侃而談，既然已經決定了讓方野在鮮血中成長，索性解釋個清楚，讓他自己去打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

  「從今以後，我就在山林中進行生死磨練！」方野信誓旦旦的道。

  方正豪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訓斥道：「你小子還真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連寸勁都沒掌握，給我回家老老實實的苦練半月再說！」

  「我覺得用實戰來歷練更有效果。」方野還不死心。

  方正豪斷然拒絕：「不行！連頭黑熊都擺平不了，你這哪裡是歷練啊？簡直就是送死！我養了你這麼大，可不能便宜了野獸！」

  方野嘴角抽搐，這話怎麼聽著就這麼彆扭呢？

  「愣著幹什麼？去把熊皮剝了，回家讓你娘做兩件皮甲，再把熊掌剁下來，中午回去加餐！」方正豪毫不客氣的吩咐。

  方野也不再強求歷練，從褲腿上拔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利落的將熊皮和熊掌都肢解下來，稍作處理，隨意捆成個熊皮包袱，跟老爹一起返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