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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香菸這件事(1)

2024-05-29 00:36:07 作者: 司馬藝1

  第6章香菸這件事(1)

  禍起香菸,調查工作就從香菸來源開始。

  勞餮接受了任務,並不急著抓壞蛋。牛城警方傳來的資料,並沒有明確壞蛋的目標。勞餮想著命案既是來自香菸,香菸的來源又跟貓城的前法官李立光有關聯,那麼就先到法官家摸摸情況吧。

  去年底的某日,勞餮去旁聽一個案子審判,在中院見過李立光,還跟他寒暄了幾句。寒暄中讓他記憶猶新的一句話是,他說他元旦後就徹底退休了。誰知這退休才不到一年,人就聽說在牛城進了ICU病房,時日不多了。

  勞餮因此感嘆人真有旦夕禍福,世事也真是難料。

  見不到李立光,就見他的夫人——沈芳芳。

  沈芳芳約在她自己的公司見警官。

  本來,單獨見一個年齡相仿的女人,作為警官的他應該找個同事;按辦案規定,也應是兩人在場。可張副局長給他布置的任務是獨立,他也就只能獨立辦案了。要是往日,他有助手張英,合作得非常愉快。可過去的助手,現已經升級到派出所當指導員去了,他雖然叫得動她,可張局又明確規定他不能動不動叫張英。

  張局雖然也說做李葒的工作,讓她來搭檔,勞餮當然巴不得,但這沈芳芳是李葒的後媽,即便張局工作做通了,也要迴避。

  

  因此,他還是得「獨立」,還是得委屈自己——假如見美女真的是委屈的話。

  沈芳芳人緣好,認識她的人都愛把她的姓去掉,直接稱她芳芳,以致堅持這種稱呼的人越來越多後,就幾乎忘記她姓沈了。

  沈芳芳在高愛蓮老師遭遇不測,自己遭受重傷最終治癒後,就嫁給了李立光。李立光是高老師的夫君、中院員額法官,年齡比芳芳大二十多歲。李立光晚年人生里,典型的老年吃嫩草。

  勞餮在上午上班後的九點多就到了約定地。

  沈芳芳並不是一個靠男人養活的女子,早年作為少不更事的女孩時不是,嫁給李立光後也不是,為人妻後自力更生開了個小公司,地址在福天區老體育館的門店。

  公司名叫芳香禮儀服務公司,沿襲她剛到特區時從事過的工作,做起禮儀慶典業務。公司招牌掛在門店牆面上,據說是她親自書寫。傳聞她休閒的時候,最大的愛好就是練習書法,能把名家的字模仿得生龍活虎,專家都很難辨認。

  體育館所租門店分兩層,一樓是鋪面,用來賣花。花是禮儀交際的當行花旦,芳芳的公司賣花,算是實至名歸;二樓是寫字間,用來辦公和洽談業務。

  作為禮儀服務公司,過節是生意興隆之季,開張、慶典、迎客、招待、演出、玩獅、舞龍,每年節假日忙得不亦樂乎,但今年在國慶熱鬧過後,到重陽節時,就冷冷清清了。

  該死的霍亂惹的禍!

  不過,買花的還是有,而且不是一兩個,接二連三的讓芳芳騰不出手來照顧客人。

  勞餮看出了門道,原來她每賣出一盆花,就送客人一小包桂苓甘露飲。桂苓甘露飲由滑石、甘草、茯苓、豬苓、寒水石、白朮組成,清暑解熱,化氣利濕,用於暑濕證所致的霍亂吐瀉、煩渴和身熱頭痛。

  當然,名為甘露飲,還只是配製的藥品,需要煎服。煎服出液後,才是名正言順的飲品。

  芳芳現在送桂苓甘露飲,是不管客人買的是十塊錢的」多肉」還是五十塊的「發財」,甚至一支五元錢的玫瑰,她都送。

  她對每一個客人都熱情、和氣、有禮,都要問候一聲過節好,客人離開時又不厭其煩地叮囑慢走和祝福平安、健康,從不落下一個,忘記一句——禮貌得彷如一個和服女子。

  而且,每送走一位客人,就要給站在店門外的勞餮說聲「不好意思」。

  當年,芳芳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滿治療儀器,看不出她長什麼樣,現在,十五年過去,已經是接近四十歲的中年婦女了,據說,一直沒有生育,就如現在的自己,一直沒有結婚一樣。

  跟自己沒有結婚做比較,感覺有些荒唐,勞餮兀自笑了,在心裡自扇嘴巴。

  偷瞄芳芳,依然少女樣,身材那麼苗條,音質那麼甜美,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和憔悴,但笑起來還是像賣給客人的玫瑰花一樣燦爛,也像手中送給客人的甘露飲那般溫暖。

  她的丈夫快掛了,還這麼努力賺錢,是否李立光對她苛刻,從不給她錢用?如剛到貓城時那樣,從來就自食其力嗎?還是跟李立光結婚只是為了有個住的地方,並無任何感情,現在他要走了就讓他走嗎?不喜、不悲、不怒、不怨、不念?

  不過,這期間的不少家庭都這樣,親人在醫院,看都看不了;親人離世,送都送不了,只能跟沒事似的遠處觀望,眼淚在心間流淌。

  誰都要活著。

  從而理解沈芳芳。

  芳芳還在忙乎著。又一個年輕人買了一支玫瑰,芳芳送一包藥。

  勞餮忍不住了:「小沈,太虧了吧?你知道外面這樣的草藥賣多少錢一包嗎?」

  芳芳咧嘴笑一笑,沒有回答。

  當終於不再有人買花時,芳芳才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勞警官,帶著些許疲倦說:

  「警察大哥,要不是每個月付鋪租,我都不要人家買任何東西,照送。甘露飲是梅姐派人送給我,讓我做好事的。別看我只是個體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拿草藥賺取暴利。」

  邊說邊將左右伸縮的鋪面門拉攏,然後招呼警官上樓。

  上樓前,抓一包草藥拿在手裡,上到樓來待勞餮坐好,便將甘露飲放在勞餮的膝蓋上,說:「您也一包。見者有份。」

  勞餮說著感謝,順便問:「梅總什麼時候開藥廠了?」

  「前年吧,廠子在三峽老家。這次的藥是請專家特配的。」

  勞餮點讚道:「你倆是熱心腸!」

  芳芳說:「世界需要熱心腸!」

  可能覺得自己班門弄斧說大話了,芳芳有些不好意思,就快速加主動地提起警官來此的目的,問:「您是要了解香菸的事吧?」

  芳芳坐到泡功夫茶的主人位置,勞餮趕緊揚手制止道:「別!非常時期,不折騰。我只問幾個問題。」

  其實勞餮內心還想,這霍亂,主要就是水、食品和餐飲的傳染,泡茶招待客人現在幾乎都停止了。當然,芳芳應該也清楚,只是她要表現客氣和禮節而已。

  從內心來講,勞餮巴不得芳芳客氣,來個茶禮的獻藝。中國茶道博大精深,南方人對茶道、茶藝的發揮更是淵源深厚、淋漓盡致。

  芳芳聽話地停下手,為尊重對方,認真地直了直身子,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像玉女一尊,準備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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