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 為母

  「就是啊，這樣你們還擔心什麼？不愁生，不愁養，不愁沒錢當嫁妝……」艾若懶得聽這倆人表衷心，反正，解開新爹新媽的心結最重要，這是作為大夫主要該做的，不過還沒說完，穆哥兒就蹭的站起來了。

  

  「我馬上進宮，岳母，我晚上回來吃飯。」

  說完了，人就跟風一樣，消失在了門口。

  「他怎麼了？」艾若有些無語了，這女婿怎麼說走就走了，一點反應的時間，都不給她們。

  「去找嫁妝去了。」賈瑗無語的說道。本來，艾若快勸好了，結果一提嫁妝，估計這位馬上想到兩位妹妹的嫁妝，想當初這個就讓賈瑗要吐血了。萬一自己生兩個女兒，沒有嫁妝怎麼辦，於是，這位緊張大師決心去找嫁妝。

  「宮裡比你們還窮，他這會若是跑去問太妃要點，看有沒可能。」艾若給了女兒一個白眼，想想宮中這半年把妃位的人都補上了，現要真的兩個貴妃，四個妃，還有八個嬪，真的是大封六宮。

  宮內如何不知道，反正，宮外一片祥和之氣，各家新貴們，一個比著一個的牛氣，一個磚頭砸下來，說不得就能砸著幾個國舅爺。雖說，還沒開始進行省親的議程，但是艾若很明確的感受到了，這是讓那些人，作死的節奏了，宮中也想玩一把零存整取了。

  「娘娘沒事吧，突然多了那麼多人？」正好聽老娘說起，賈瑗忙問道。

  「能有什麼事，都是潛坻的老人，不過提了一下位份，聖人登基這麼些年，也該封賞六宮了。」艾若不想跟女兒談這些髒事，含糊了一下。

  那天她跟金鈴提過之後，很快宮裡就有了反應。但不是她說的選妃，而是提舊人。艾若沒去問金鈴為什麼，她覺得這樣提舊人，比讓新人進宮好。一是顯得聖人念舊，不好色，對名譽有幫助。其二是對金鈴也好。這些人，之前就不得寵，升了也不會影響金鈴的地位。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在這些人家裡，人家也是很著急的。就跟書里的元春一樣，無聲無息多年，一下子就起來，就能讓家裡欣喜若狂，多少錢都是肯往裡砸的，生怕讓女兒再被打下去。所以，自己還真不懂政治，金鈴和劉睿果然是箇中高手，一下子就玩得無比純熟了。

  賈瑗也不蠢，提個頭子，其實也就明白了箇中玄機。輕輕的搖搖頭，笑了一下。

  艾若不想談，讓女兒躺下。剛剛女婿在，她不好摸女兒的肚子。現在沒有儀器，她只能用手來確定胎位是不是正常。好在她的技術好，不然現在真的沒法了。看什麼的都正常之後，才輕輕的舒了一口氣，洗了手，這是她第一個孫子輩，她其實也緊張的。

  「小黑炭喜歡妙玉？這是怎麼回事？」賈瑗靠好，和母親單獨在一起，心情就舒緩了很多，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隨口問道，母親有給他們寫信，京中發生的事，也會帶上一筆。

  「就是我信里寫的，一見鍾情。現在領了差事，雖說天天回來，不過呢，也不知道他到底做啥的。我也不敢問，領的一等侍衛的職銜。你爹有些事也不怎麼敢告訴我，不過我看他不怎麼擔心的樣子，想來，應該不很難。妙兒真的挺好的，平常她們都跟我一塊吃飯，過會就能見了。」

  「您覺得這合適嗎？」賈瑗有點糾結，那可是自己的親弟弟，雖然從小就不在一塊兒，可是她是很疼這個弟弟的。

  「見見吧，我覺得這孩子不錯，挺有點韌性。黑炭這些年，其實在外做了不少事，看人的眼光真的不錯，妙兒真的只是看著柔弱，但性子裡有些剛強的。」艾若想想這些日子，妙玉一直咬牙受訓的樣子，她真的很喜歡妙玉的態度。因為太喜歡了，於是她更糾結了。果然，她可以對任何事都隨性的做自己，但是作為母親，她都沒法果斷的做決定。

  「靜安師太怎麼說，她是我師父的掛名師妹，我也叫她一聲師叔的，要我去見見嗎？」賈瑗誤解了，以為這事阻礙在家長上，淡淡的說道。

  「她沒什麼可說的，聽說熊家也去拜訪過她了，結果如何，我也不知道，她沒派人來接妙兒回去，我覺得就是一種態度了，她更喜歡小黑炭。」艾若輕嘆了一聲，家長都同意了，她為什麼還這麼痛苦。

  「你不樂意？」賈瑗終於看出問題在哪了。側頭看著母親，以她對母親的了解，她雖然沒像父親那麼溺愛孩子，但是她和父親一樣，只要是孩子想要的，期望的，她都會盡力滿足，現在怎麼會這樣。特別是選媳婦，選女婿這事，她好像第一次這麼糾結的。不過想想看，大嫂是皇后選的，穆哥兒她是沒法選。於是想想看，真的面對選擇，這是母親的第一次。自然要糾結的，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順應兒子的心愿，她害怕這個不能離婚的時代，一時錯誤的激情，讓這倆個孩子都痛苦一生。

  「很糾結，我喜歡妙兒，可是，我跟你想的一樣，覺得他們性子差得太遠，不知道是不是合適。」艾若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按我的標準，其實妙兒和熊飛更好，真的志趣相投，熊家清貴世家，妙兒又不是那愛管家的性子，平日談詩論詞，過趙明誠、李清照神仙眷侶的生活，才是她該有的生活。跟我們黑炭，激情一定不缺的，但承受的壓力也要大得多，你也知道，我支持成親分家的，等黑炭成親，我要把他分出去的，她就得靠自己了。」

  賈瑗沉默了一下，想想，「晚上讓大家一塊吃飯吧！穆哥兒也不是外人。」

  「嗯，你睡一會，過會，她們上完課再來陪你。」艾若摸了她一下，給她輕輕的蓋上被子，讓她側身，在她背後墊上一個枕頭，讓她能舒服一點。

  「對小黑炭來說，也許他覺得他找到一個自己最適合的人。娘，別太擔心我們，我們長大了。」賈瑗半閉著眼，輕輕的說道。

  「唉，今天你可以多喝點雞湯，我們家的雞湯可好了。不知道多少雞，才熬成的湯。」

  「你們豈不是吃得要吐？」她已經知道家裡開了一堂課，讓女孩殺雞玩。想來也是家裡的死雞多得吃不完了。

  「一部分送到腊味鋪子，一部分家裡熬湯，你知道，華兒，雲兒，小肉球要守孝，家裡的菜多是清淡的。總不能真的讓他們一直吃素，所以家裡的菜，一直都是用雞湯調味的。不過你別說，這樣影響她們的名聲的。」艾若難得跟人聊天，靠在女兒的身邊，慢慢的說著。

  「您真的越來越不灑脫了，哪有那麼多事啊！誰不知道至誠伯家裡出名的規矩嚴，不然你以為熊太太為什麼喜歡妙玉，因為妙玉在我們家，不然一個長在廟裡的孤女，誰敢要啊！」賈瑗笑了一下，想想，「所以你是自找的，沒有你的金字招牌，妙玉才不會有人搶呢。」

  「人是不是該自私點？」

  「你不自私嗎？」

  「我現在糾結的是，我要不要自私一回，把妙兒留下，我真的喜歡她。」艾若看著女兒。

  「人家家裡婆媳關係那樣，你怎麼這樣？有這樣的婆婆，我覺得妙兒會很幸福的。」賈瑗搖頭。

  「怎麼樣，我雖然跟你奶奶關係差點，可是現在我們沒事了，我們現在可以聊天了，雖然不怎麼喜歡你們跟她接觸。」

  「所以你真的老了，對很多事，能看得開了，也看不開了。」賈瑗笑了。

  「本就老了，都要抱孫子了。」艾若笑了，深吸了一口氣，想想如果妞妞長大了，現應該也結婚生子了，所以想想看，她本就該步入老年了。

  「也挺好，這是對的，人生的必然經歷。」賈瑗吸了一口氣，「原來以為二十歲對我來說也許很遙遠，現在看來一點也不遙遠。所以想想看，現在我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慢慢的我就成了你，會愁生、愁養、愁娶、愁嫁。太弱了，擔心被欺侮。太強了，又怕會寧折不彎，不知道變通。」

  「還要擔心太聰明了，怕走彎路。」艾若輕拍了賈瑗的頭一下。

  「所以從小你就沒誇過我。」賈瑗長嘆了一聲。

  「我這是什麼命啊！你從小聰明的不像小孩，那個小黑炭長得跟陀螺一樣，就沒安生的時候；還有璮兒，唉，我想想都頭痛了，你說，我都要有孫子了，結果還有一個丫頭沒解決？」

  「不是求皇后娘娘嗎？」賈瑗想想賈璮，也覺得有點頭痛，這寶貝妹妹，真是沒法子。

  「這是我親生的。」艾若幾乎是尖叫的，想想看，這是她親生的孩子，怎麼著，她也是要親生選的。

  「別讓大哥聽見，會出事的。」賈瑗吭哧了一聲，閉上眼，讓艾若打了自己一下。

  「你大哥也是我親生的，不過跟他一生下來就跟你奶奶，真的感情會差點的。你們三個，可是我自己一手一腳養大的。對我來說，長子要獨立，要能撐起門戶；你們小的，可能就剩下寵了。」艾若拍了女兒一下，雖說沒人會真的認為賈珠不是自己親生的，不過呢，她的心都會有點介意的。不然，也不會特意的在女兒面前解釋了。

  「我了解，大哥也了解，放心，他不介意的。」賈瑗忙打起精神，想想看，也許這是對她來說也是問題。

  「我和你爹說好了，等你們都獨立了，他就退休，陪我出去走走。然後走不動了，我的小莊子布置得很好，我不會麻煩你大哥大嫂的。」艾若笑了一下。

  賈瑗沒說話，輕輕的握緊了母親的手，安靜的依偎在母親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