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 諸天唯我（下）

  眼前恍惚見到了一個粗蠻狂野的大漢，手中似乎握著一柄巨大斧頭，又似乎見著一個白衣玉冠的白袍青年，一點玄光化為刃鋒，斬破世界隔膜。

  灰濛濛的氣息生成之處，地、水、火、風同時破滅，又揉成一團，結成鴻蒙紫光。

  海洋一般雄渾浩大的三光神水，被這團紫光一掃，就如被狗啃一般的，消失了一大半。

  那青青楊柳枝丫，「噗」的一聲散碎成點點元氣。

  虛實光影轉換，觀音菩薩十萬八千應身，同時灰飛煙滅……一點紫芒緊隨著那永恆不滅的真靈烙印，緊緊咬住不放，不死不休。

  「呯……」

  一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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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院之內，觀音菩薩腳下微微傾斜，身體打了一個踉蹌。

  那聖潔高華的面容，泛起一絲蒼白色，面頰之上一股血潮湧動著，眼中就露出奇怪神色來。

  在眾人眼中，這位菩薩手中已無柳枝。捧在潔白柔荑之中的羊脂玉淨瓶上布滿灰黑色裂紋，似乎下一刻就要破碎開來。

  手臂輕輕晃動著，裡面傳出陣陣水聲。

  在她對面，蘇辰此時眉鋒如劍，目光稍顯疏狂，伸手作勢下斬。

  一縷鋒刃乍現還滅，身上閃動著暗金色光芒，帶著一絲神秘紫意。

  「這是什麼法寶？能打破諸天，消彌萬物，我怎麼從未見過？」

  觀音菩薩眼神熱忱，閃過一絲莫名神色，就如對新鮮事物十分好奇的小女生。聲音嬌脆而溫和，看不出絲毫敵意。

  「不愧是菩薩當面，依我看，就算是如來佛祖也比你強不了多少了。」蘇辰讚嘆道，心裡惋惜，終究還是功虧一簣。

  他也不去再行追擊。

  能打破觀音菩薩的萬千應身，再毀了其先天靈寶楊柳枝丫，更是打得羊脂玉淨瓶行將毀滅。對於觀音來說，這是天大的損失。

  對蘇辰來說，實在是僥倖僥倖。

  剛剛自己以明珠化劍，在至寶力量的加持之下，追逐著觀音菩薩的真身追殺。

  就算經過無窮空間閃避格擋著，其餘波帶著一種開天真意，終於還是傷到了這位菩薩本尊。

  「這一劍可還看得入眼？」

  蘇辰笑道，他提都不提法寶的事情。

  開玩笑了，人家隨便問問，就把自己底牌交託出去，那是不是傻？

  他腰背一挺，心中就有了巨大自信。

  事實證明，無論是在結界裡面，還是在結界外面，憑藉著九轉玄功的八轉金身，催動著明珠法寶，化為利劍攻擊，在層次上已經足堪與老牌大羅金仙比拼。

  只要感應一絲氣機，無論對手怎麼躲，怎麼擋，不狠狠的挨上一記，那是不可能的。

  這種劃分地水火風、再造乾坤的宏大力量，本來就是超脫於這個世界的創世之力。

  蘇辰剛剛突破之時，就悟得了一點皮毛，再以至寶之力蘊養生成攻擊，用起來雖然吃力，卻也不是誰都能擋得住的。

  可惜的是，自己的元神境界終究沒有突破了大羅，沒有達到諸天唯一的圓滿層次，那明珠至寶還是不能催動最大功能。

  最典型的世界鎮壓力量用不出來，否則的話，想要留下觀音菩薩，還是有著一些可能的。

  此時，自然就不用想了。

  剛剛能傷到觀音，讓對手無功而返，已經足堪自傲了。

  雪女、阮惜、蕭琬等人全都驚喜萬分，臉上露出歡容。

  而法明和玄奘目光之中卻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他們萬萬想不到，觀世音菩薩親自出面，竟然還吃了一個小虧，以至於根本就不敢再次出手。

  「那李御到底是什麼層次，他的戰力怎麼可能如此強橫？菩薩也奈何不得了他……若是任由他在人間王朝搗起亂來，佛門謀算的大計豈不是要從中夭折？」

  法明和尚倒還罷了，玄奘法師玉潔光潤丰神俊朗的臉上就變得灰敗，他的眼光之中甚至有了些微的不甘。

  這次取經，是最好的時機，也是他最有可能接近成功的機會。

  時來諸天皆同力，漫天神佛都將為之護持，一路無憂，成就佛門正果，成就真如不動。

  難道又要泡湯了？

  他嘴唇張了張，掙扎著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只感覺喉嚨乾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會這樣？從未聽說過名聲的一介散修，只是在人間王朝稱尊的小仙，竟然可以與菩薩抗衡，真是豈有些理？」

  聖僧只是表象，那隻受到重傷的金色巨蟬此時只是斂翼閉目，縮成一團躲在玄奘的靈台之處，連一聲鳴叫也不敢發出來。

  這一次，他才是真的怕了。

  「李御，取經之事，三界共商已成定局，此事對各方都頗有裨益，其中隱秘想來你也是明白的。強行相阻，實為不智。」

  觀音菩薩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滿是裂痕的羊脂玉淨瓶，眼中微不可察的閃過一絲肉痛，晃了晃手腕就收了起來。

  再次抬起頭來，她仍然是端莊雍容，面色慈和。

  似乎先前被斬中一劍，受到傷害的並不是自己一樣。

  這種氣度，令人心折。

  蘇辰都有些佩服了。

  凡是成功的人，的確都有著不簡單之處……眼見得動用武力不行了，觀音菩薩立即改弦易轍，開始談判。

  神情轉換之自然，令人生不出一絲反感來。

  這種態度，蘇辰自然不會拒絕。

  觀音菩薩不想打了，實際上，蘇辰更不想打，打也沒意義。

  剛剛趁著突破之時的奇特明悟，操控著明珠至寶，突如其來的反守為攻，打了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就這般，也沒能傷到對方的根本，只是占了一些上風而已。

  再打下去，不至於會有著生命危險，但是，在觀音菩薩有了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再想取得什麼戰果，那是想也休想。

  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兩方相持，糾纏不休。

  所以，和談就是同等級的高手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

  雖然，蘇辰如今的境界還沒達到同樣的層次，但他既然能夠不敗，甚至算是勝了一場，就有足夠的資格站在那個位置。

  他笑了笑，也是收起手中不住變幻，鋒刃吞吐，看不清真實本相的明珠至寶，溫煦一笑，反問道：「菩薩所言沒錯，李某何德何能，敢與三界諸仙為敵？只不過，凡事得講個道理……」

  他嘴角微挑，又道：「取經一事，佛門當興，此事當無疑義，但強行推進，影響到人間王朝的安寧，就不太好了。終究還得看看誰出了力氣，誰得了好處？」

  這是實實在在的要好處了。

  觀音菩薩面色如常，點了點頭：「沒錯，你的確有資格分潤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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