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6 龍騰九霄（下）

  「可惜了，呂奉先，你永遠不知道你失去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機會？只看著井口一般大小的天空，還沾沾自喜，真是養不熟的狼崽子……」

  李元化是真的惋惜了。

  如果呂布一直忠心耿耿，以他的資質稟賦，說不定仙道可期，長生有望。

  這種機會，呂布曾經輕輕鬆鬆的就拿到了手中。

  自己歷經了無數個世界，弄得最後還要轉世投胎，才有了一線之機，有時想起來，他還真的有些羨慕這個世界的土著。

  就是因為出生的環境不同，得到的機緣就完全不同。

  可是，如今嘛，那自然一切都成空夢了。

  李元化說得情真意切，呂布卻是冷笑連連，眉梢眼角全是殺意：「機會？我只看到李御胡作非為，欺男霸女。這種機會，你想要就給你好了，我又怎會稀罕？」

  

  他說到這裡，似乎想到了一些很痛恨的事情，眼中就閃過血光：「不要掙扎了，李元化，受死吧。」

  長戟一擺，策馬如飛，沿途撞過的幾個朝天宮弟子就像擋路的小石頭一般，被他戟光一震，就喀啦啦骨骼破碎，如破布娃娃一般飛跌出去。

  一道黑紅煞光咆哮著飛騰撲擊，向著李元化嘶吼吞噬。

  顏良、文丑嘿嘿笑著，隨同一起策馬盤旋。

  身上籠罩著土黃色氣旋鎧甲，轟隆隆也是刀光暴漲五丈有餘，掠地疾斬。

  這才是擒賊擒王的真意。

  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主將李元化被人在萬軍之中斬殺，十萬大軍征伐冀州戰事，自然是一敗塗地。

  這些士卒很難逃出去三瓜兩棗。

  更別說某人一統天下的戰略了，自然是形勢大變。

  「收縮陣型，禦敵。」

  碧波刀陣波濤倒卷，五百人氣韻流轉，受傷的沒受傷的全都反縮回來，身形躍動撲擊之下，陣法變動。

  刀光如幕，層層疊疊，就如綻開的鮮花，守在李元化的身旁。

  不管如何，總不能讓主將孤軍奮戰。

  天空一聲厲鳴，那火紅光影一撲又落了下來。

  所有碧青衣甲士卒包括五百朝天宮弟子全都身形一震，刀光一沉，就如同處於泥沼之中，身形慢得令人髮指。

  那火紅焰光經天而過，熊熊烈焰撲擊下來，其中有著一線青白烈焰燒得空間滋滋做響，直指李元化。

  ……

  「贏了。」

  袁紹捋須微笑。

  紫虛上人端坐高台，雙眼微閉，道袍隨風輕擺……頭頂一線金光早就躍入半空雲霧之中，顯然已是元神附在火鳳真形之上。

  極神域之中，五行力量都如臂使指，他能操控一切。

  為了激發火鳳真開的偉力，或者說為了加持己方士卒的能力，這老道是擼起袖子親自下場，也算是下了血本。

  連元神都祭出來了。

  四周眾文臣武將全都帶著笑容，此時大多都看出來了，戰場形勢一片大好。

  長安大軍已被壓制，對方主將李元化也是危在旦夕。

  「不知使君許了呂布希麼條件，竟然讓他如此盡心盡力？果然，這人就是一頭噬主惡狗，逮誰咬誰啊。」

  逢紀驚嘆道，看向袁紹的眼神十分佩服。

  袁紹也沒有遮掩，呵呵笑道：「這其實並非我的功勞，還要多謝許子將。他不是慣會品評人物，斷人前程嗎？於是，我請子將兄出馬，給呂奉先好好的吹捧了一番。」

  「就這麼簡單？」

  眾人訝然。

  「就這麼簡單。」袁紹哈哈大笑，又道：「你們以為容易，只是因為身處局外，若是換在呂奉先的立場，心儀的女子被別人收入房中，又時時刻刻有著野心。那麼，此時此刻，需要的其實只是一點小小的肯定和承認罷了。

  眾人默然，心裡也突然升起了一絲敬畏。

  袁紹能在少年時代就尊享大名，年長之後，又能得到眾世家追捧投奔，其實並沒有那麼差勁。

  除了有些剛愎自用，不太聽得進別人的忠言之外，他的個人天賦也是極高的。

  不說修為武力的事，就說對人心的掌握，對陰謀詭計的運用，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別說他的袁家嫡系兄弟袁術鬥不過他，一般智商爆表的文臣武將，在權謀手段上也是玩不過他。

  就如呂布其人，輕輕鬆鬆就被說動了。

  兩方對陣，袁紹沒有耗費一粒糧食，一寸土地。也沒有封官許願，只是順水推舟，就令得對方當場反水。

  當然，這也有呂布本身的缺陷有關。

  但無論如何，事情只看結果，並不需要追究過程怎麼樣。

  ……

  冀州大軍從主帥到軍士，都認為此戰已是勝券在握，卻沒有發現，那左支右擋十分艱難的李元化，嘴角露出了淺淺笑容。

  其時，火鳳撲下，鎮壓全場。

  身側呂布、顏良、文丑三人走馬燈一般圍著他攻擊不休，巨響震天。

  李元化的嘴角已經滲出粘稠血絲來，身上金光越來越淡……

  他的劍光本來能斬出八丈有餘，光華耀眼。現在只剩下薄薄一層光幕……

  圍繞在身周三尺之內，只能防禦，不能攻擊。

  也正是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覺得，隨著火鳳撲落，說不定下一刻，就是這位劍神李元化的身殞之時。

  「你們高興得太早了。」

  李元化單劍迴環，擋過密雨般的戟刃斬擊之後，眼角就見到紅光一閃，爪影到了眼前。

  「就是此時。」

  他左手微張，一點華光閃過，隱隱約約就有一樣東西直衝半空。

  「嗷……」

  一聲龍吟響起，罡氣纏絞之處，火光沖天處，就出現一個金黃虛影。

  那是一個頂天立地般的虛像……頭戴玉冠，身著白袍，手中拎著一把煙霧繚繞的銀白寶劍。

  只是虛立半空，就有一種八荒六合盡在掌控的威勢。

  狂風停滯，火焰凝固，四周聲浪為之止歇。

  「李御？怎麼可能？」

  遠處響起一片驚呼起。

  這種形像打扮，早就如雷貫耳。

  在場中人就算是從未見過，只是一眼望到，心裡就會升起極大震撼。

  實在是，這種出場太過匪夷所思了。

  如袁紹等人，永遠也想像不到，有人會以這種模式出現在戰場之上。

  雖然看上去是虛影，卻沒有一人會懷疑他的實力。

  那種無邊威壓，就算是隔著老遠，也令人心頭沉重。

  「不就是一員武將嗎？怎麼可能象是仙人下凡一般？」

  「不好，師弟危矣。」遠處山巔之上，那碧眼白髮老頭，眉毛重重的跳了路，身形動了動，就要躍下山崖。

  想了想，又停駐不動。

  「算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法……既然插手爭王，殺劫之下，誰應劫誰身殞？就看各人本事。我本來不在局中，還是不要強自出頭的好，弄不好，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是清淨無為，還是逆流揚波，終究是自己的選擇。」

  老頭嘆息了一聲，仰首無言，眼角微微泛起淚光。

  半空中頂天立地的人像一出現，身形凝實，漸漸的就可以看出衣袂褶皺來，恍如真人。

  他游目環掃，對天空撲下來的火鳳真形看也不看，只是盯著底下躍馬持戟的那員猛將，冷淡說道：「呂奉先，你太讓我失望了。」

  在巨大的虛影之下，呂布騎著赤兔馬的身形恍若螻蟻般細小，轟隆隆的聲浪震耳欲聾，響徹整個戰場。

  「算了，人各有志，不能強求。你既然做出選擇，那我就成全於你。」

  話音一落，半空中人影似乎笑了笑，玉冠晃動了一下，一隻右手就化成迷迷濛蒙的影子……

  厲風如割！

  那手影還未落下，就變得金光耀目，並且生出尖銳鋒刃來，五指如鉤。

  這哪裡是什麼人的手掌？而是已經變成了一隻五趾龍爪……

  整個有著數十畝大小，當頭向著呂布抓落。

  整片空間都似乎被固鎖。

  顏良、文丑被威壓一衝，全身冷汗直冒，毛髮倒豎著往後飛退。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

  金光閃動之處，噗的一聲。

  呂布那威猛雄烈的身形，還有他胯下的赤兔馬，被這一爪，就抓成了一團肉泥。

  紅的白的骨血如泥，喀嚓爆響起中，半空中又響起了一聲龍吟。

  抬頭望去，就見半空中的人像虛影，此時已不知何時變成蜿蜒遊動的一條金龍。

  四面暴雨狂風驟起，熾白色的閃電轟鳴著……那金龍狂嘯爆烈之處，隨著這一抓之勢，龍尾幻化抽擊。

  「啪……」就把艷紅熾烈的火鳳真形打成漫天細碎火光。

  「咻！」

  這還未完。

  金龍龍首狂吟聲中，一個吞吸，火光夾雜著一道細細元神虛影，就被整個吞入龍嘴之中。

  無數罡風閃電不斷絞磨，龍鼻之中微微騰起幾道煙霧，漫天紅光立即消散。

  ……

  冀州軍陣之中，四個白髮蒼蒼的老頭，仰天一聲嘶吼，七竅流血，望天就倒。

  高台之上，那高冠紫袍的紫虛上人雙目圓睜，開口喝道：「痛煞我也！」身形一翻，就側翻在地。

  眾人驚駭望去之時，就見老道士已經面色青紫，呼吸全無。

  卻是不知何時，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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