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複雜心情

  明月推著李雲去了隔壁書房，見著李雲順手插上了門，才過去推開書房裡面的一個衣櫃，然後衣櫃後面便出現了一個書架，上面擺滿了書。

  錯愕的看著面前那隱秘的書架，明月吃驚的道，「你還真是藏起來了啊。」

  李雲沒有出聲，明月便繼續說道，「你當著我的面打開你這密室，就不怕我偷了你什麼寶貝麼？」

  李雲仍舊沒有出聲，繼續翻找著書，就在明月認為李雲不會再回答的時候，李雲卻開口了，「以後自己過來找，看完記得放回去。」

  這麼隱秘的書架，明月本打算站在後面看看就算了，聽的李雲的話，似乎並不顧忌自己翻看，便沒了忌諱，不客氣的開始在書架上到處翻找，嘴裡還喃喃有詞，「你這書架裡面不會真有什麼寶貝吧？不然幹嘛弄這麼個隱秘的書架啊。」

  翻找了半天，也沒找著什麼珍貴的東西，除了書還是書，忍不住癟了癟嘴，「怎麼都是書啊，沒勁。」

  李雲見明月在書架上翻夠了，才指了指自己腿上的書，「自己拿著。」

  明月拿起李雲腿上的書，便見著李雲將衣櫃推了過去，書架又隱藏在了書櫃後面，看不出任何異樣，然後便自己推著輪椅往門外去了。

  明月手裡抱著李雲給自己找的書，跟在李雲身後，好奇的問道，「這書也不是什麼寶貝東西，幹嘛弄這麼隱秘藏起來啊？害怕別人偷了不成？」

  李雲頓了頓，才開口說道，「這些書，好些都是前朝的，在大燕朝算是禁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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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的李雲的話，明月倒是不甚在意，只要書是好書，在她眼裡可沒什麼禁書，語氣輕鬆的調侃道，「你這愛好還真是特別啊，居然愛收集前朝禁書。」

  李雲聽的明月毫不在意的語氣，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話中重點，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本以為這丫頭是個聰明的，只要自己稍稍提點，就知道輕重，現在卻有些擔憂了，又有些後悔帶她來了這裡。

  既然都已經讓明月知道了，李雲嘆息一聲，只得繼續囑咐道，「若是讓朝廷知道，會引來殺身之禍，你感興趣的，自己看看就好，不要隨意宣揚，任何人都不行。」

  明月聽的李雲鄭重的語氣，皺著眉頭道，「不是吧，這裡還上演了秦朝的』焚書坑儒』麼？」

  聽的明月的話，李雲再次皺起了眉頭，「什麼秦朝的』焚書坑儒』，看著挺機靈，怎得說話這般不知輕重？」

  明月朝著李雲吐了吐舌頭，「放心，我就跟你隨便說說，不會在外面瞎說的。」

  她也是自己說完才想起，大燕之前就是秦國，不過此秦國可並非自己知道的秦國，從她翻看的一些史書上記載，沒有秦始皇，更沒有上演過什麼』焚書坑儒』，不過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秦朝都滅國一百多年了，這大燕對前朝餘黨的打壓，卻是一點都沒有鬆懈，現在只要是稍微跟秦國沾上點關係的，都會招來殺身之禍，也難怪李雲這般小心翼翼了。

  見明月終於開竅了，李雲才終是放了心，自己回了屋，找自己的書看去了。

  明月則是在心裡想著，這李雲到底有什麼背景？居然能在李家不知不覺的搞了這麼個隱蔽的書架，藏了這麼些秦朝的書。

  後院裡樹下涼快，兩人仍舊坐在樹下各自看書，只是明月對這個時代的『語文』實在是水平有限，最多也就是個小學水平，稍微難一點的就變成了明月不認識的生僻字，也理解不了。

  於是李雲就沒辦法靜下心來看書了，因為明月總會在他剛看沒多大一會兒的時候便打斷了他，這個時候，李雲簡直都沒辦法理解，明明這麼聰明一人，有時候還感覺她什麼都懂，但卻不認識幾個字。

  最後李雲乾脆不自己看書了，就跟著明月一起看她想看的書，一有明月不懂的地方，便在一旁給明月解釋。

  這樣明月看書的速度也快了許多，一天時間，居然就看完了一本竹簡，只是裡面並沒有明月想要的，讓明月有些失望。

  晚飯時，明月的失望都掛在了臉上，李雲原本以為明月看這些書，是因為感興趣，畢竟在李雲看來，明月對於醫學是相當執著的，可如今看來，怕是因為自己的腿才看的了？

  於是李雲開口道，「這些書我全部都翻看過了，跟我這腿上的毒沒多大關係。」

  明月心裡失落，情緒本就不佳，聽的李雲的話，更是煩悶，「那你咋不早說，害我看了一天，啥用也沒有。」

  李雲覺得自己有些無辜，「我以為你是對毒和醫術感興趣。」

  明月悶悶的道，「我是感興趣，可是先想辦法治好你的腿才是重點啊！」

  李雲眼神複雜的看著明月，「你嫁給我的目的，應該是對我的腿疾感興趣吧？可也不必犧牲了自己的終身幸福啊。」

  明月看了看李雲，這是李雲第一次問這個問題，明月老老實實回答，「我之前是真想嫁給你的，當然也想治好你的腿。」後面一句明月卻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裡說著，因為那時我以為你就是李昊。

  李雲聽的明月的語氣，「那時」，現在還是後悔了吧，「你是個好姑娘，我這個樣子，終不是你的良人，你何時想離開，跟我說一聲就是，我會說服李家，放你離開。」

  明月聽得李雲的話，不知為何就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帶著憤憤的語氣道，「我要想離開，還用得著你李家允許麼，分分鐘我就走了。」說完便氣憤的丟下了手裡的碗筷，氣沖衝出了門，去院裡跑步了。

  李雲聽的明月的話，陷入了沉思，「分分鐘」是什麼意思？

  這天晚上，明月堅持跑了三圈，才去洗漱，拖著沉重又疲倦的身子去睡覺了。

  沒有搭理李雲，也沒有打坐練心法，就這樣默不作聲的上了床，在床裡面躺下，背對著李雲睡了。

  這讓李雲有些納悶兒，這些天的相處，對於明月，他還是有些了解，有時候氣性大些，可從來都是來得快去的也快，按之前他的了解，應該是跑上一回步，什麼氣性都散了，怎得今天這氣不消了？

  熟悉的手臂沒有纏上自己的脖子，腰上也沒了明月的橫著的腿腳，就著窗外照進來月光，李雲看向裡面的明月，蜷縮成一團面靠著牆，那麼嬌小。

  而此時的明月，卻陷入了對她來說可怕的夢境，夢裡，李昊在自己面前被炸成了碎片，然後那些碎片又在自己面前，從新組合成了李雲的樣子，接著李雲的樣子在自己面前越變越淡，變的透明，慢慢的消失不見，隨即光線也跟著李雲一起消失，留下了自己一個人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

  「不要，不要離開，不要，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要……」

  李雲聽著明月帶著抽泣的傷心的呢喃，是夢見了什麼？而且似乎被夢境纏住，哭泣聲越來越大。

  李雲猶豫了一會兒，最終伸手，搖著明月蜷縮成一團的身子，「醒一醒。」卻怎麼也叫不醒明月，最終用了點內力，明月才瞬間被驚醒，整個思緒還沉浸在夢境的悲傷中，無法自拔，一抽一抽的，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

  李雲輕拍著明月的背，「夢見什麼了，哭的這般傷心？」

  聽的李雲出聲，明月才從悲傷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沙啞著聲音，儘量語氣輕鬆的道，「沒事兒，就做了個噩夢，夢見鬼追我，給我嚇哭了。」

  李雲聽的明月的話，知道明月不想說，便沒有再出聲，心裡卻想著，是叫誰不要離開？她父親？可為什麼會是丟下她一個人？她不是還有娘，還有弟弟麼？

  李雲正在胡思亂想著，卻發現本背對著自己的明月突然翻了個身，隨即悶悶的帶著點委屈的聲音傳來，「能不能，不要趕我走？我其實，其實夢見你消失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黑暗裡，什麼也看不見。」

  再堅強的人，也會有脆弱的時候，明月用所有的堅強偽裝著自己，最終卻還是在這午夜夢醒時，在那個似不是故人又似是故人的人面前，說了實話。

  李雲剛剛還在自己胡思亂想，明月夢裡夢見的是誰，不曾想，那夢裡拋下她的是自己麼？心裡突然充斥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手卻先一步有了動作，將那蜷縮成一團的人摟進了懷裡，輕輕的拍著明月的背，輕聲安慰道，「我在呢，不會消失，就在你身邊，安心睡吧。」

  明月任由李雲摟著，乖乖的閉上了眼睛，終是安穩的再次睡著了。

  李雲維持著摟著明月的動作，聽著懷裡的人睡著了還時不時傳來的抽泣聲，心情有些複雜，懷裡的人，讓他有些難以捉摸，而自己似乎也越來越受到她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