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逝

  「堵了他們的嘴！」

  被三人的叫喊鬧得頭大，趙武師決然下令。

  家丁們立刻動手，一時間找不到湊手的東西，就與人靈機一動，找了路邊的石塊，塞進了三人的嘴裡。

  石頭大小剛好，既讓他們說不出話，又讓他們吐不出來，只能嗚咽地嚷嚷著，口水滴答。

  見此一幕，趙武師就對那第一個找石頭的家丁豎了豎大拇指，這主意，簡直就是絕了。對待這號混帳，就得用這種狠招。

  「這位老丈，那，這老爺子就拜託你們啦！」

  趙武師也不能全然不管雲老爺子，畢竟這都已經癱在那裡啦。他再怎麼不是，終究是跟縣主有著血脈親緣在。若朝中的御史死咬著不放，肯定是麻煩事兒。女子封爵，在大胤朝雖然不是頭一份，但自家縣主這出身，絕對是頭一份。

  雲玉棟忙道：「差爺放心，我們會照顧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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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

  溫潤如玉的磁性聲音忽然響起，一行人從旁邊慢悠悠走了過來。為首之人是一位翩翩公子，一身錦袍玉帶，面若冠玉，手持一柄玉骨摺扇，走兩步還扇一扇。

  「敢問各位，這是為何？這三人犯了何事？」

  「這位公子，請問貴姓，怎麼稱呼？」

  趙武師曾經可是跟著趙寬見過世面的，看到這翩翩公子腰上的玉牌，心裡就是微微一顫。若他沒記錯，這玉牌上的圖案可是隴西侯府的標誌。

  「免貴，姓駱，駱瑾！」

  「原來是隴西侯世子，失敬！」

  趙武師一聽駱瑾的名字，立刻知道了他的身份。

  駱瑾拱拱手，摺扇一擺，笑道：「好說，好說。差大哥可否說說，這是怎麼回事？我觀這位老丈，已經病入膏肓，不送他就醫，卻在此處胡鬧，為何？」

  趙武師糾結，這事兒，該咋說呢？

  雲玉棟不知道隴西侯世子是個什麼東西，但見趙武師的樣子，他也就猜得出來，這人的來頭不小。

  「這位公子！」

  雲玉棟上前，跟駱瑾拱了拱手，道：「公子有所不知。這三人，乃是我雲家村之人，這位是他們的爹。」

  雲家這一攤子事情，雲玉棟可是很有發言權的。他是雲氏一族的族長，說話自然也是公允，不偏不倚。

  「公子請說，這等畜生，該怎麼處置？」

  雲玉棟不知道駱瑾來做什麼，但他絕不會讓雲富貴兄弟三人敗壞了雲婧的名聲。

  駱瑾也沒想到，他只是遊歷歸來，聞聽朝廷封了一山野女子為縣主，想要來見識一下，竟能碰到如此趣事兒。

  「如此畜生，不為人子，按律當杖八十，徒八百里！」

  隴西侯世子目光淡淡地瞟向雲富貴三人，這兄弟三個，聞聽駱瑾的話，都是直哆嗦。八十棍子打下來，他們屁股都得被打爛。至於徒八百里，這背井離鄉的，還真不如打死他們算。

  「公子說的這些咱老漢不懂，咱這次回去，就開宗祠！」

  雲玉棟望向雲富安、雲富貴和雲富平兄弟三人，厲聲道：「你們三個，按輩分都是我侄子。你們都給我聽好了，這次縣太爺修路，你們要不好好表現，回來後，我就開宗祠，將你們除族！」

  除族，死後不能葬入祖宗墓地，就會成為孤魂野鬼。若雲玉棟單單是將他們三人除族，還意味著，他們老了，也將無人供養。

  被除族的人，是不允許逗留在族內的。

  雲富貴腦袋瓜子轉的最快，這會兒第一個回神，直接跪下，衝著雲玉棟直磕頭。他是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他要是被除族，趙氏鐵定不會跟他走，他的兒子、閨女，肯定也會不認他。

  想到那可能的悽慘下場，雲富貴老實了，再也不敢叫！

  雲富安和雲富平反應慢，但反應過來後，表現比雲富貴乖百倍。尤其是雲富平，本身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若是沒了宗族的關照，他妥妥要餓死街頭。

  三人乖乖被趙武師待人送走，雲玉棟則帶人送雲老爺子去醫館問診。

  等到了醫館，大夫給診過脈後，嘆了口氣，道：「回去準備後事吧！」

  「大夫，沒救了嗎？」

  「能活到現在已經讓人想不到了！」大夫幽幽一嘆，「這老兄弟也不知道家裡人是怎麼照顧的，身上都爛了！」

  「早死早超生，就當是解脫吧！」

  聽著大夫的話，雲玉棟的手都在抖。身上都爛了，他能想像雲老爺子這段時間過得是什麼日子，這，算是報應吧！

  重新將人台上馬車，車輪緩緩轉起來，迴轉雲家村。

  雲玉棟坐在雲玉臣的身旁，嘆息一聲，道：「老哥哥，後悔了吧？當初，你們要是有一分真心待三丫兒，何至於此？」

  「你盼著你家老三有出息，中舉人當大官。可現在呢，被你們壓著、踩著的三丫兒，成了縣主，咱整個連山縣都是三丫兒的封地啦！」

  「老哥哥，這世上有報應啊。人在做，天在看，你看看，報應來了吧！」

  雲玉臣躺在門板上，眼角有渾濁的老淚淌下。自打被雲老太太給甩進那茅草棚子，他就後悔了！

  他從來沒想過，三丫兒小小年紀，住在個四壁透風的茅草棚子裡，是怎麼活過來的。

  那是他的外孫女，親外孫女，可他幹了什麼？

  三丫兒她娘留了銀子，一千兩，足足一千兩啊！可是他幹了什麼？他把大部分銀子送了窯姐兒，而對雲老太太的說法是，給她買了金銀珠寶首飾。

  那一箱子的金銀珠寶首飾，都是些假貨。等他死了，將來這些總會被人知曉。他那時候，就算是死了，也不安生！

  報應！

  自己真是遭了報應，老天還是有眼的啊！

  雲玉棟看到雲老爺子眼角的濁淚，又唉聲嘆息了一番，轉身不再看雲老爺子。現在知道後悔，早幹什麼去了？

  待到馬車回到雲家村，雲福柱帶人去抬門板時，卻發現，雲老爺子的身體已經僵了！

  雲玉棟望著已經斷氣的雲老爺子，心裡百味雜陳。

  「柱子，你回一趟鎮子，給縣主送個口信吧！」

  人死債消！

  不管雲玉臣生前怎麼混帳，如今他已經死了，雲婧還是要來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