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有人歡喜有人愁

  賈章被趙旺送出去沒多久，雲富升和李氏就一起來見雲婧。兩人的表情都很嚴肅，顯然是兩人要說的事情比較棘手。

  

  「爹，娘，你們這是咋了？」

  雲婧微愕。

  雲富升望了望門外，低聲道：「閨女啊，這王八，啊，這縣太爺忽然弄這一出，爹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雲婧怔了怔，她忽然想到了趙旺送來的的房契和身契，急急找了出來，讓雲富升幫忙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她現在對大胤朝的文字，認得是真不多。這些房契、地契，她也就能認幾個字。比如趙旺的名字，趙字，她在趙寬的文書上見過，而旺字，跟莫來旺一樣。所以，雲婧能知道這第一張身契是屬於趙旺的。

  但，這些契書本身是不是也跟之前趙寬給他們的那些一樣，也有貓膩，雲婧可就一點兒也不清楚了。

  雲富升仔細地看過所有的契書，最終點頭，道：「都是正規的契書，沒有一點兒問題。閨女啊，那趙管事，咋會這麼老實地把他的身契也交出來呢？」

  「我也不知道！」

  雲婧本就沒打算要這些東西，原本，如果莫錚沒有鬧那一出，即便是被休了，雲婧也都沒打算再來這裡。偏因為羅氏的事情，雲婧跑了這一趟，結果，就得了這些。

  「閨女，要不，咱們早點兒家去吧！」

  李氏心裡不踏實，就想回淺水鎮。那裡可是他們的家，守著鄉里鄉親的，要真有個什麼事情，也好有個幫襯的。

  雲婧想了想，點點頭，道：「成，那吃過晌午飯，咱們就回！」

  進城的目的是為了羅氏的事情，如今，賈章已經明確表態，只要明確了羅氏的心意，雲婧該幫的已經幫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

  只是，計劃終究不及變化。

  還沒到晌午飯的時間，送了賈章回來的趙旺就匆匆找到了雲婧，說是有客到訪。

  「小姐，這來客，得老爺、夫人來見，您不合適！」

  「為什麼？」

  「那個，是來給小姐說親的人！」

  趙旺面上露出幾分笑意，顯得十分的開心的樣子。

  雲婧怔了怔，道：「不必了，幫我回了，就說我現在不考慮這些！」

  有人上門說親，對一個被休棄的女人來講，可是大喜事。只是，雲婧現在是真心沒這想法。她這才被休呢！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雲婧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再長一長的。現在的她，虛歲都不到十七，加上長期的營養不良，長得更顯瘦小。本身也是黑乎乎的，就這樣的她，有人上門提親？怕看中的也不是她這個人。

  趙旺被雲婧的態度刺激了，但這是雲婧的決定，他作為府里的管事，終歸是下人，可不敢對主子的終生大事擅加揣摩。

  而且，自家主子不久的將來，那身份可是要水漲船高的。

  雲富升和李氏聽聞有人上門說親，被雲婧拒絕後，跟雲婧一合計，晌午飯也別吃了，還是趕緊走吧，省得各種麻煩不斷。

  趙旺這次卻沒有完全聽從雲婧的招呼，愣是安排了兩個身手高強的武師跟隨，又安排了兩個乖巧的小丫頭隨身服侍。

  雲婧雖然不習慣，但趙旺卻堅持，她又冷不下臉拒絕趙旺的好意，只能應了下來。

  縣城的大小事情，照舊是交給趙旺處置。

  趙旺則表示，每月初會將上月的帳本送給雲婧過目。

  雲婧文字無能，越發堅定回去找人學習的打算。沒文化，很多事情都會受到限制。被趙寬坑了一次的經歷，雲婧可不想體驗第二回。

  進城時只得一輛馬車，回程時卻是三輛馬車，倆小丫鬟單獨一輛馬車，而兩名武師則單獨騎著馬，第三輛馬車裝著的都是趙旺給準備的各種藥材補品、綾羅綢緞，裝了滿滿一車。

  如此陣勢，讓雲婧感覺自己好像忽然成了有錢人家的大小姐。

  只是雲婧很清楚，她就是個農家女，這是她的本質！

  ……

  一家人回到淺水鎮，賈章要修路，各級各戶出丁役一人，既有工錢拿，還管三餐的消息已經傳了過來，每個人都是喜出望外。

  往日裡服勞役時，丁役都是要自帶乾糧的，而且是全免費幹活。

  「這賈大人，難道我們真的是誤會了他？」

  雲富升自語著，心裡竟小小地冒出一絲的愧疚，為當初在背後說賈章是王八縣令感覺慚愧。

  雲婧輕笑，也不言語。賈章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多少還是看得出來，賈章就是個貪官，只是他為什麼忽然變了一副嘴臉，有些匪夷所思。不過，賈章拿出這些銀子來修路，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都是為連山縣百姓謀了福利。

  要致富，先修路，可是真真兒的。

  連山縣地處群山之間，山中物產豐厚，但這些東西送不出去，就不能轉化為金銀。

  像一些商人，就專門做這販賣的行當，低價進貨，到了外面，轉手就是高價，著實賺了不少的銀錢。

  只是，這一批人，肯定是沒交稅賦，否則，也不會被賈章給辦了。

  不愧是進士出身的人，就算是貪，也是十分講究的。這樣的事情，即使是朝廷都察院的巡察下來查訪，也不能奈何他分毫。

  原本鎮子上還有些關於雲婧的流言，但被賈章出資修路的大事件新聞一衝擊，雲婧的那點兒流言，頃刻沒了影子。偶爾有人提起，也因為莫二妞兒在縣城的那一番咆哮，給她洗清了一切。

  當然，當鎮上的人，看到雲富升一家子這般威風八面地從縣城回來，稍有點兒眼力勁的人，也都明白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

  此刻的莫家村，莫家，依舊一片冷清淒涼的景象。

  莫來旺一直縮在炕上，除了吃喝拉撒，基本不出屋。莫家的秋收，他也撂了挑子。在莫錚帶著莫二妞兒和莫鏗、莫鏘進城說，羅氏正領著莫小四、莫小五在田裡忙活。

  羅氏一直都是料理農活的一把好手，只是在莫錚兄弟長大後，她才稍稍得了空閒。只是，這空閒沒多久，她又得重操舊業。

  不過是這兩年沒有摸鐮刀，這才幹了幾天的活兒，羅氏就明顯感覺到了身體的不堪重負。她的手，已經磨起了串串水泡。

  莫小四隻能幫著照看莫小五，偶爾幫羅氏搬點兒玉米棒子，其他的事情，都要羅氏一個人操持。

  「作孽啊！」

  莫家村的鄰里鄉親看不下去了，紛紛上前，幫羅氏忙起田裡的收穫。

  向來要強的羅氏，那眼淚忍不住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卻強自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