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難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張翠蓮不知道謝家那邊的鬧劇。她現在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養父母的生活又進了一步，憂的是自打上一次火鍋店之後她與顧致城徹底失去了聯繫。

  顧致城不知道謝軍的修車鋪換地方了，集訓結束又有新的任務不能出來。便寫了一封信給張翠蓮，可當郵遞員送過去的時候。張翠蓮已經跟謝軍兩口子搬了出來，連新地址都沒有留下來。信就按照原址返了回去，送到了顧致城手裡他還以為是張翠蓮發脾氣拒接。

  

  鬱悶的顧致城一邊盯著信封一邊想著如何應對張翠蓮，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張翠蓮再怎麼生氣或者是謝軍夫妻兩個怎麼不待見他。到不至於會拒收書信，難不成還能有別的事情發生？

  細思極恐之下，顧致城這才想起給謝家打電話。一打電話不要緊，一直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顧致城這才慌了神，跟上頭請了假開著車出來。到了謝家的門市一看，發現大門緊鎖不見人影。

  跟周圍鄰居一打聽，顧致城心裡忽然空了一大塊。沒想到張翠蓮一家居然搬走了，而且搬走了也沒給自己一個消息。

  難道張翠蓮是想跟自己一刀兩斷？顧致城不敢想下去，主要還是不敢相信張翠蓮居然連這種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

  她心裡頭，到底把自己當成了什麼？

  幸運的是，顧致城居然遇到了新買主。那個人有謝軍的新地址，給了顧致城一個希望。

  拿著新地址，顧致城找到了一家門臉很大正在裝修的店。裡面有幾個工人在幹活，別人沒看見顧致城就看見了謝季浩那張緊抿雙唇一臉嚴肅的小臉。

  看見謝季浩的一瞬間，顧致城終於鬆懈下來。因為他知道，見到了謝季浩就等於找到了張翠蓮。

  「姐夫？！」謝季浩見到穿著常服的顧致城，立馬丟下笤帚跑了過來。

  顧致城聽見這一聲，一張黑黢黢的酷臉立馬笑成了一朵花。伸出手抹了抹謝季浩的頭，聲音極其溫柔。如果他妹妹看見了，估計眼珠子都能掉出來。

  「嗯，長高了不少！」顧致城眼睛往四周瞄了瞄，故作深沉的問道：「這就是你三大爺開的新店？」

  謝季浩點點頭：「是啊，還沒開張呢。等過幾天就開張了，嗯，姐夫，你來找我姐麼？」

  顧致城當然是來找張翠蓮的，不過現在卻要從這個小子嘴巴里套點東西。

  他點點頭，笑著對謝季浩道：「嗯，我之前還挺忙的。最近放了兩天假，過來看看你們。」接著逗弄謝季浩：「喂，聽說你現在修車的本領見長啊！這算是你三大爺的功勞還是你們老師的功勞？」

  謝季浩實話實說笑的憨厚：「當然是我三大爺的啦。我們學校可沒有專門教修車的，都是機械自動化。什麼車床維修啊啥的都學，但是我們畢業了都會分配工作的。我們學校以前的學生都去二廠啥的還有車輛廠去上班了。」

  說完衝著裡面幾個幹活的小孩努努嘴：「本來我跟好幾個人都說好了，來我三大爺這裡幹活。結果好幾個人嫌沒有工資都不幹了，今天還有兩個說要走的呢！」

  顧致城順著謝季浩的眼神看過去，果然看見有幾個孩子在竊竊私語。眼神偷偷的往這邊看，還飄忽不定一副心裡有鬼的樣子。

  「啊？那他們都有地方要了？」顧致城知道，這群孩子若不是找到了好地方根本不能走的。

  「有一個說是要去學修飛機，還有一個家裡頭找了人要去廠子裡幹活去了。他們都想起我們這邊不好，緊趕慢趕的要走呢。」謝季浩正說著，就聽見後面有人嘟囔：「本來就是麼，這才是一個小地方。有大廠子大師傅教，誰還來這兒啊。。。。」

  謝季浩剛要回嘴，就聽見張翠蓮從外面走進來。高聲問道：「小浩，你跟誰說話呢？」

  顧致城一回身，見到神采奕奕一點失戀之色都沒有的張翠蓮。

  而見到顧致城本人的那一剎那，張翠蓮一下子沒忍住。吞掉脫口而出的話，硬是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唔~」

  看見張翠蓮一下子捂著了嘴巴，一臉痛苦委屈的模樣。顧致城嚇了一跳，連忙躥到她身邊著急地問道：「怎麼了？」

  張翠蓮哪好意思說，因為見到了你太精細咬到了舌頭？那豈不是跟顧致城示弱了？

  雖然心裡頭還有一些小脾氣，可看見顧致城都找到這兒來了。那點虛榮心還是占了上風，尤其眼見顧致城這般上心心裡頭還挺美滋滋的。

  謝季浩當然知道這兩個人最近不太好，從三大娘不時的偷偷罵人來看。姐夫應該是得罪了姐姐，兩個人最近鬧得挺不開心。

  張翠蓮瞥見幾個小子虎視眈眈的看著她們兩個，笑嘻嘻的沒個正行。臉一紅拉著顧致城就往外走，二人中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往大學那邊走。

  幸好在放暑假，學校裡頭沒什麼人。張翠蓮走在前頭氣嘟嘟的一張臉，顧致城跟在後面小心翼翼。

  「那個大夫怎麼樣了？」張翠蓮忽然轉過身，一臉的彆扭。瞪著顧致城：「有沒有什麼後遺症啊？」

  顧致城攤攤手：「我哪兒知道啊？該賠錢賠錢，該道歉道歉，以後也沒聯繫了。」

  態度還算端正，張翠蓮對這個回答還是挺滿意的。

  但是說完這句話，兩個人又陷入了尷尬的局面。顧致城抹了抹鼻子，沒話找話的問張翠蓮：「那個最近小秋學習好像下降了，你沒事兒多跟她溝通溝通。你這個輔導員真是做的不咋地，跟我搞彆扭就撂挑子了。。。」

  張翠蓮氣惱的伸手掐顧致城，還專往腰間軟肉上掐：「嘿！你是豬八戒倒打一耙是吧？」

  顧致城裝模作樣的哎呦哎呦了兩聲，順勢拉住了張翠蓮的手。張翠蓮被他這麼一弄，也不好意思。

  「翠蓮，你對我應該有起碼的信任。不管家裡大人鬧騰什麼，咱們倆應該站在一條線上。不能仗還沒打，內部人員先內訌了。」

  張翠蓮抬頭看著顧致城那一張嚴肅的臉，又低下了頭。雖然知道他說的非常有道理，可還是忍不住要發脾氣作一作。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上一輩兩個人可沒有這麼長的戀愛。就算是生了孩子之後有啥矛盾，她也不會有事兒沒事兒的鬧騰。就像現在這樣使小性兒掐人，或者是不懂事兒的作鬧一番想都別想。

  顧致城摸著張翠蓮墨一般的頭髮，口氣放軟起來：「我的結婚報告批下來了，我真想早點跟你把婚事辦了。咱們倆一心一意的過日子，家裡頭的破事兒都他媽的放一邊。」

  張翠蓮一聽這話，心裡頭立即化成了水。抬起頭糯糯的小聲：「可是我還沒有畢業啊，就算是能結婚也不能跟你走。」

  提起這個倒也是顧致城鬧心的地方，繼續擺弄著張翠蓮的頭髮。輕聲道：「旁的都不重要，關鍵的是你怎麼想的。你把心裡的想法跟我說一說，別的事兒我去辦！」

  張翠蓮撇撇嘴，似乎並不把這句話放在心上：「你能辦什麼呀，你都不能出來。」

  顧致城又氣又笑：「我的能耐大著呢，早知道你這麼軟腳蝦，我早都處理利索了。」

  張翠蓮不信，嘟囔道：「吹牛吧你，就會哄我！」

  「翠蓮！我從來都不騙你，也沒打算騙過你。你必須要相信我，知道麼？」看見顧致城略微有些小怒，張翠蓮連忙笑臉相迎撒嬌：「知道啦，知道了。」

  她的想法一直都很簡單，跟顧致城生活在一起就行了。可問題是，她不是迥然一身的人啊。

  「咱們結婚不難，我爸已經批評過我媽了。而且我自己的婚姻我能自己做主，以後結婚了我們也不會跟我媽她們住在一起。」顧致城忽然說起了這個，讓張翠蓮覺得挺奇怪。

  「為什麼呀？」她上輩子可是跟婆婆生活了很久的，怎麼這次要變了呢？

  「翠蓮！」顧致城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晦暗起來。「我要升職了！」張翠蓮心裡突突跳了起來，意有所指的問道：「那，那，你要去哪裡？」

  「綏遠，更往北，更冷，更偏。」顧致城說出的地方，張翠蓮壓根就沒聽過。

  「我知道你畢業之後可能能留在市裡頭上班。就算不當老師，做你的大作家也好還是當個什麼設計師都挺自在的。但是你跟我隨軍去綏遠，怕是做什麼都不方便了。。。」顧致城低下頭，雙手有些微微的發顫。

  他不知道如果在偏遠的邊境生活，張翠蓮願不願意。畢竟如今的安穩是她多年渴求的，沒有必要跟著他去一個交通閉塞的地方。

  「呵！」張翠蓮眼睛裡蓄滿了淚水，雖然在笑卻讓人心疼不已。她伸出手學著顧致城剛才的動作，抹了抹他的頭髮。

  「你啊，既然要去那麼遠的地方。為什麼不瞞著我？幹嘛要說出來？」這就是顧致城的為人啊，倘若先跟她領了證再說原調的事兒也無妨。他們連婚都結了，還怕她後悔？

  「我不想騙你，更不想害了你。。。」顧致城終是忍不住伸手，將張翠蓮摟在了懷裡。

  「不能隨軍，咱們就得異地分居。你一個人照顧三家父母，將來再生了個孩子。這日子得多難，想都不敢想。你要是跟著我，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村姑。不是白白浪費了你的才幹，那上學還有什麼用啊？」

  所以，他必須要親口告訴她。兩個人在一起，不只是因為外人才變得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