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晏氏少主(2)
2024-05-28 13:15:35
作者: 尉遲有琴
待百里婧、釋梵音一行去了涼亭,白燁佇立在原地,將手中的牡丹一點一點握緊,腳步迴轉,繞過了牡丹花叢。
這時,茂盛的草木那頭走出個身穿華貴錦袍的男子來,問道:「怎麼樣?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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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燁沉默半晌方搖頭,語氣平淡:「二表兄,此番我失算了,成不了。」
「為何失算?!」被稱為二表兄的正是承親王君越,他在此等候多時不過為了好消息,卻不想聽到「成不了」,他的聲音不由地拔高。
白燁眉頭微微一皺,轉頭朝涼亭方向示意:「方才我要是再多呆一刻,我三叔該提著他的劍殺過來了,她的身側不好接近。」
君越順著白燁的目光看去,果然見白岳正提劍巡邏,不離那位「皇后」百步遠,他又是氣又是失望:「燁表弟你用毒出神入化,神不知鬼不覺便可置人於死地,方才的距離已是綽綽有餘,她想躲不可能躲得過。」
白燁鬆開掌心的牡丹,嬌艷的紅粉色變得血紅,像是淬了毒的鋒刃,他仍舊平靜,嘆了口氣:「她身邊有高手,我的毒在他面前討不了好處,方才只是看著他的眼睛,我便有些心神不寧。二表兄,此番我們遇著勁敵了。」
「誰?那個西域來的和尚?」君越難以置信。
白燁不願再多說,他向來口風緊,不肯同他們摻和太多,此時只規勸道:「二表兄,明日的封后大典最好不要惹出事來,否則我不敢想會有什麼後果。陛下先前那般密不透風地關著她,今日卻被我如此容易地撞上,二表兄不覺得奇怪?他們或許早有圈套,只等我們往裡鑽。我回去勸勸大哥,罷手吧。」
君越被白燁的一番話攪得心下忐忑,可他是破釜沉舟之人,早已沒了退路,一旦東窗事發那人追究起來,他的一切都完了,何況,他還有太多的疑惑未解,君越遂急道:「我方才離得遠,沒看清,她到底是個什麼模樣?我著實難以想像何妨妖孽能叫那人看上,不僅寵愛有加,還能將太后嚇得鳳體欠安,難不成和他一般是個蛇蠍女子?面上瞧著便凶神惡煞?據說是個醜女人野女人,是否屬實?」
君越全靠臆測和道聽途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黑甲軍守得密不透風,這數月以來,他窺探不了那位「皇后」的真容。
本是一段沉不住氣的話,白燁聽罷卻微微慌神。想起方才那張不施粉黛的絕美容顏,因身體不適略顯憔悴,她從前想必更美些,說話也溫溫柔柔,像是他從不曾見過的、書里寫的江南的綿綿細雨,比大秦長安城的女子細膩許多,和「凶神惡煞」「蛇蠍女子」這些詞扯不上半分。
白燁甚至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牡丹,一枝雙開,十分罕見且……帶毒。這是他先前要送和最後未送出去的緣由。
「燁表弟?」君越察覺到白燁的失神,喚了一聲。
「恩?」白燁很快回過來,卻換了一番說辭道:「太后據說是被一個死去的女人的臉嚇著,想必她長得很像她母親,不像三叔。二表兄,若是照太后的說法,她是三叔的女兒,我的堂妹……」
君越的心亂成一團糟,才不想去管她到底是什麼人,聽了白燁的話,他有些吃驚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算著她長得像誰?就算她是三舅舅的女兒又如何,是你的堂妹又如何,白露還是你胞妹啊!燁表弟,你怎麼想起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君越估摸著從白燁這兒再摸不出什麼東西來,氣得轉身便走:「我去同二舅舅和湛表兄商議商議。」
白燁在白家向來是做不了主的,除了製毒用藥,旁的一概不管,是以君越在他連用毒也失手過後,便不打算再和他糾纏下去。
君越頭也不回地走遠,白燁卻驀地轉過身,隔著花木的縫隙,遙遙望著涼亭內幾乎看不見的身影。花很好看,她分明從他身上看到了別人的影子,像是遙遠的久違的故人……
君越其實未曾聽他說完整——若她是三叔的女兒,他的堂妹,便也是姓白。白什麼呢?她的名字?
可無論她叫什麼名字,都是白家人,不是嗎?
白燁若有所思地沉默著,心裡漸漸起了念,卻無法同一人言說。
世間最寂寞,莫過於此。
「喂,和尚,你要念經啊?」
自從上回在轉經台聽這和尚吹牛之後,梵華一見著他,就無法自拔地想要撩撥他。因此扶著百里婧在涼亭內坐下後,梵華便斜睨著釋梵音,毫不掩飾她沒來由的敵意。
湖心亭,四面都是水,雖然不遠處有黑甲軍守衛,還有那位拿皇宮當城池江山守護的白岳大元帥,可整個西秦皇宮想必都找不著如此適合談談心的地方了。
釋梵音看了一眼梵華,沒理會她的無禮,只面向百里婧,他白得毫無血色的臉沉穩如常,聲音卻分明摻雜了幾分壓抑:「娘娘,在誦經之前,可否聽小僧說一個故事。」
百里婧似笑非笑,明知故問:「哦?佛門的故事?」
她一早知曉釋梵音的出現並非那般簡單,無論是昨日在轉經台,還是方才在御花園,他憋了一肚子的話要對她說,神色里甚至還有幾分莫明的委屈,仿佛拿她當慈悲的菩薩或聖人,希望她能普度眾生。
梵華的頭又開始疼得厲害,她一把揪住了釋梵音的手,怒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你一出現我就頭疼,心裡也疼,你還想禍害娘娘!我殺了你!」
梵華的聲音格外孩子氣,可她再一次失控,眼中滿是惡狠狠的殺意,她自己死了無所謂,不能讓娘娘受人禍害!只要有人敢碰娘娘,她會和他拼命!即便是薄薄也不行!天下間任何人都不可以!
然而,釋梵音卻並不曾因梵華的失控而退縮,他也不曾有半分惱怒,只伸手截住了梵華的手。
也不知他用了什麼力道和手段,梵華被制住後忽地不吭聲了,釋梵音的臉色白得不似活人,以悲憫的目光望著她:「第一次見到我,就應該已經認出我了對不對?覺得痛苦是嗎?被選中的孩子沒有一個不痛苦。你問我是誰,若以血緣來算,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兄長。晏氏家族中獨一脈擁有雪狼的嗅覺,能一直聞到人的骨子裡,嗅到血的味道,所以,你是否一看到少主人就覺得她的血很特別?」
他直接拋出問,不再藏著掖著,逼得本就頭痛的梵華徹底懵了:「……你怎麼知道?你說……你是我的誰?」
釋梵音這時卻顧不得梵華,拋出的問和答不過為了讓一人知曉,他驀地轉身朝百里婧跪了下去,聲音哽咽:「晏氏部族晏音與胞妹晏華拜見少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