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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朕之砒霜(1)

2024-05-28 13:14:59 作者: 尉遲有琴

  永生永世的夫君和俘虜呵……

  永生永世的事誰能預料,夫君也不過人倫,並非血親,最不可信的當屬「俘虜」。然而一提起這個詞,百里婧先想到的居然是當初在突厥大營中,這個男人因了她而做了突厥人的俘虜——

  東興的大西北戰火瀰漫風聲鶴唳,她曾在他的懷中念叨著他的真面目有多可憎可惡,念叨著她興許永生難忘他的那雙眼睛。可笑,到頭來他竟是枕邊人。

  

  一旦將過往揭開,諸多疑惑也都隨之解開了,她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枕邊人,甚至懷疑那場突厥南下的侵擾是否也為西秦的手段。

  更為諷刺的是,她如今毫無立場,故國渺遠成了夢中光景,此身飄零中原,卻被告知她原該是西秦白家的女兒、晏氏的後人,而渭水之濱中原大地本該為她的故國。

  至此,突厥南下是誰人的計謀已不重要,誰曾為之付出慘痛代價亦不重要,甚至連邊境的戰火連綿、百姓的流離失所也再不重要,她曾保護的……是誰的國、誰的家?

  只是高位者的權謀罷了,只是骯髒的布局罷了,不會玩弄權術的人,通通成了棋子和犧牲品,她再不會做祭壇上任人宰割的牲畜或獻祭的貞潔女子,她再不會任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背對著身後的男人,聽他的呼吸不輕不重地落在她的耳際,卻好像並沒有急迫等待她的答覆。

  百里婧緩緩轉過頭去,面上已換了清淺笑意,她毫不躲閃地望進君執的眼裡,點頭道:「好,我嫁給你。」

  再不願意、再尋死覓活又能如何,她掙不脫他的牢籠,也一早不想再為此掙扎,她想不嫁便能不嫁?何況他們一早已是夫妻,這種問答本也毫無意義。

  君執等了許久,等到她答應,似乎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的手臂圈緊了她的腰身,寬大的手掌撫著她的小腹,摟著她晃了晃,任海棠花瓣落在他們的肩上、發上,掠過鼻尖、面頰,全然溫柔愛意。

  可此番這位西秦暴君卻沒再繼續甜言蜜語,反而添了新的說辭,沉靜久久才道:「婧兒,你答應嫁給朕,朕很高興。有時朕希望你一輩子明明艷艷嬌嬌弱弱,呆在朕的懷中安安分分便罷了,風來雨來,朕為你擋。朕曾答應為你擋風遮雨,如今仍是答應你的。可是,婧兒,做朕的妻子、大秦的皇后,註定無法再繼續公主的稚嫩和頑劣……」

  「……她是一國之母,所要面對的,是危機四伏的朝政後宮和整個大秦的百姓,朕雖答應護你們母子周全,卻不見得能時時守在你們身邊。到那時,你能獨當一面嗎?也許不止一面,是面面俱到,每一寸的差池都可能置你於死地……」

  君執的言辭中第一次摻雜了寵愛縱容之外的東西,今日他帶她走出守衛森嚴密不透風的清心殿,卻再不承諾能給她萬全的保護。

  一個人倘若不能保護好自己,哪怕是他十二個時辰陪在她的身邊,也難保她不會遭人暗算。

  可即便是這種危險處境,他仍不肯放她離開他身邊,她早已入局,不能逃脫,刀山火海他要拉她一起闖,風風雨雨要拉她一同經歷,他無法忍受她離開他身邊,要死也要一起死。他自私冷酷,從一而終,遇到他,是她的不幸。

  聽罷君執帶著威脅的言語,百里婧並沒有翻臉指責他,反而勾起了唇角:「……我未必不能面面俱到。」

  君執挑眉,笑意深深,探身吻上她的眼睛,迫使她閉上眼,掩住了雙眸沉沉:「乖。」

  他居然讚揚了她的狂妄。

  百里婧被他這番忽而溫柔忽而威脅忽而又寵溺的口吻弄得迷惑不已,無法再說得更清楚,她乖服在他的懷中。

  「朕原想今日便娶你,奈何你的身子還沒大好,故而封后大典推遲一月,定在四月初十,過兩日尚儀局來量身,若是到時候身子顯了,婚服也必得大一些……」

  「嗯。」

  「鳳冠霞帔之類,也不可太重,若是依照以往的皇后之制,怕是要壓斷你的脖子……」

  「嗯。」

  「不是想看馬球嗎?小心肝,朕為你賽一場……」

  「陛下有心了……」

  帝後二人的暗潮湧動貼近耳語在梵華等外人瞧來,不過是一場接一場的秀恩愛。

  帶著閒情雅致逛完了海棠園子賞完了花,君執又抱著他的妻回去,路途遙遠,以她如今的腳力走不了幾步。

  宮中的眼線雖多,可這皇宮之中到底是誰的地方,人人心知肚明,再加上幾道無法衝破的屏障,君執此刻尚有些有恃無恐,而方才說的風刀霜劍的確有嚇唬百里婧的意思。

  路過御花園,隔著澄澈的玉清池,遠遠瞧見長廊內有一道身影佇立,正對著清心殿,仿佛一有風吹草動,立刻便能拔劍而起。

  那麼遠的距離,也能瞧見他左邊衣袖空空,一身戎裝罩身,整個人挺拔而威嚴,任何人見之都要避讓三分。

  血緣親情的確奇妙,能讓人死心塌地的,為一個十八年來從未謀面的人無怨無悔地守著。

  「呀,怪人還在那裡呢,他怎麼都不歇會兒?每一次我瞧見他的時候,他都站在清心殿外頭,好像怕人吃了大美人和娘娘似的。」梵華是個鬼靈精,又最沒眼力見,瞧見什麼便說什麼,半句話都藏不住。

  君執的性子雖冷硬,不至於生出心疼他三舅父和岳父的意思,可他為他的妻考量,倒也時時存了些顧慮,見狀,便吩咐梵華道:「去告訴大元帥,娘娘讓他去休息休息,日子還長著,別一日耗盡了體力,能守一時不算什麼,守一輩子才是本事。」

  「哦,好!」梵華聽不太明白,但大美人的話好像很有道理,守一輩子才是本事,她也沒什麼可問的,便蹦蹦跳跳地往白岳那邊轉述大美人的話了。

  見梵華跑遠,一直默不作聲的百里婧方清清淡淡地笑了起來:「陛下如此會疼人,倒是從沒聽說過。從前只道西秦大帝泯滅血緣親情,天地父母尚可對付,何況是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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