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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如此鍾情(1)

2024-05-28 13:01:18 作者: 尉遲有琴

  然而,這些賣藝不賣身的宮廷樂伎們雖然比外頭的樂伎清白高尚得多,卻也希望得到一個長久的依靠。是以,當她們打聽到新上任的司正是個正正常常的男人,且是朝廷重臣之子時,便多多少少存了些攀附的心思,這些接二連三的秋波可不是白送給黎戍的。

  可惜,還是送錯了人。

  黎戍在教坊司沒呆夠一盞茶的工夫,連一首完整的曲子都沒聽她們奏完,便匆匆地逃走了。

  這麼來來回回地跑了兩趟,耗費了不少時間,出東華門時竟還是遇到了司徒赫。

  黎戍對身邊的那個領路太監道:「別送了,我知道怎麼回了,你忙你的去吧!」說完,扭頭朝前邊喊了一嗓子,歡快極了:「赫將軍——」

  司徒赫轉過頭,腳步頓住,眉頭皺著,鳳目微眯:「你怎麼還在這?」

  

  黎戍瞧見司徒赫那來不及遮掩的愁容,方才的歡快又低落下去,三兩步追到司徒赫跟前,抱怨道:「爺最近真不想見你,一見你就胃疼,酸的要死!敢情你是天天在家拿醋當水喝是吧?方才皇后娘娘也命人給你泡了杯醋,一氣喝下去了?酸到現在還沒緩過勁兒啊?」

  還是懷念從前那個風一樣的少年,帶著婧小白走街串巷無惡不作,笑起來勾著一邊唇角,鳳目異常明亮。當他長到十六七歲時,這種風華也隨著時日增長,凡是見過司徒赫的姑娘沒有一個不臉紅,這種種變化,旁人也許沒注意,黎戍卻都瞧得清清楚楚。

  然而,那時的司徒赫恨不得給婧小白做牛做馬,她的一句話比聖旨還靈,讓上樹就上樹,讓下河就下河,拖得動就拖著,拖不動就背著。即便他們幾個人很熟了,黎戍仍覺得婧小白不是什麼大興國的公主,她就是司徒赫一個人的公主。

  黎戍愛貧嘴,司徒赫卻沒心情和他開玩笑,繼續沿著去路往外走,只說了一句:「四月十五的蹴鞠賽,你上不上?」

  黎戍追上去:「真要下手啊?」

  「上不上?」司徒赫固執地重複道。

  盛京的紈絝們不會詩詞歌賦就罷了,誰不會蹴鞠?

  「上……吧?」黎戍頗為難地應付了一句。

  司徒赫腳步未停:「好,算你一個,我再叫上墨覺、墨洵。」

  「什麼?!」黎戍差點以為自己耳朵有問題:「我說司徒赫,你丫瘋了?犯抽還是怎麼的?墨覺和墨洵那倆小子什麼時候入得了你的眼了?腦門子被『飛沙』踢多了吧!」

  司徒赫的表情依舊鎮定:「只是組個隊而已,湊夠六個人。」

  「六個人偏偏找墨覺和墨洵?司徒赫,別當爺不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墨家老二老三都不喜歡那個病秧子,你這是把病秧子往死里整啊!」黎戍冷笑:「以病秧子的身子骨,他肯去參加蹴鞠賽?以婧小白那種護短的性子,她能讓你害了她的夫君?想什麼呢,傻成這樣了?」

  司徒赫停在元帥府的馬車前,道:「回去好好準備蹴鞠賽,其餘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我自有主張。」

  長腿邁上馬車,剛坐定,黎戍掀起車簾,探頭進去勸道:「赫,說真的,你這麼做不值得啊,要是那個病秧子沒死,你與婧小白就鬧翻了,要是他死了,婧小白恐怕也不會待見你,以她那個臭脾氣……」

  司徒赫冷笑出聲:「你的意思是……婧小白會為了那個病秧子跟我鬧翻?她要他,不要我?如果不是我死,就是他死,婧小白會選他?」

  「……」黎戍啞然。

  「走吧。」司徒赫對車夫道了一聲,馬車立刻朝前駛去,黎戍不得不側身讓開,卻還是在後頭叫了一聲:「司徒赫!你就這麼沒出息!有種光明正大地跟婧小白說啊!」

  司徒赫沒回頭,在車廂內深深呼出一口氣來。

  是啊,真沒出息,從前沒勇氣與韓曄比,他一聲不吭自甘墮落地認輸了,現在,竟又這麼不自信地拿自己與那個病秧子賭。明明,他知道婧小白永不會捨棄他,無論他變成什麼模樣。

  他司徒赫獨獨在面對婧小白時才會有婦人之仁,若是有些人以為他永遠溫吞良善,便是大錯特錯了。

  武舉前的蹴鞠比賽,是皇室每年都會舉辦的盛事,參賽者分兩隊,都是青年人,一隊是朝中重臣之子,一隊是王子皇孫。

  然而,景元帝能上賽場的子嗣只有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年僅十歲,勉強也能湊個數,剩下的那兩個名額,按照慣例,該由皇室宗親補上。不過,今年恰逢榮昌公主和定安公主大婚之喜,駙馬算是陛下的半子,這參賽的名額便應該由韓曄和墨問來頂上,理所當然。

  新帳舊帳,正好一起算。

  墨譽擔任翰林院修撰和七皇子侍讀以來,一直忙於適應翰林院的事務,這是他第一次到朝暉殿為七皇子講課。

  先帝時,對皇子的功課要求頗高,皇子們每日都早早來到上書房,由富有才學的翰林們授課,從早晨到晚上,除非寒暑季節可稍作休息、重大節日放假之外,平日裡根本不可能有懈怠的時候,連行動自由都遭限制。

  景元帝對這種教育深惡痛絕,他繼承皇位之後,並不要求子嗣每日集中在一處讀書,而是每月逢單日上大課,由太傅統一教授經文,雙日則可隨意。

  四月十二便是雙日,墨譽下了朝跟著引路太監一路來到七皇子的住處,朝暉殿。推開書房的門,就見七皇子端坐在書桌前,見他進來,狠狠白了他一眼,又別開頭去。書桌旁站著一位錦衣的大宮女,墨譽覺得有幾分眼熟,半晌才想起來好像是黎貴妃身邊的。

  七皇子百里明煦一直對墨譽有牴觸心理,自上次的狀元宴上墨譽就已知道,哪怕他在家中已練習了許多遍,現在真走到七皇子侍讀這一步,卻還是覺得尷尬。

  那大宮女大約二十出頭,很會察言觀色,見狀,對墨譽道:「狀元爺,這邊請,七殿下恭候多時了。貴妃娘娘說,如果七殿下有什麼不是,您儘管責備。」

  墨譽一笑,寒暄道:「不敢。自當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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