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埋下禍根
2024-05-28 12:58:51
作者: 尉遲有琴
半是肯定半是批評,恩威並重。
百里婧輕輕點頭:「是,父皇,兒臣謹記。」
景元帝滿意地捋了捋鬍鬚,道:「都入座吧。禮官,可以請戲班子登台了。」又對七皇子招了招手:「煦兒,到朕這兒來。」
七皇子抹了抹眼淚,頂著臉頰上的五指印走過去,景元帝將他抱坐在身邊,異常慈愛地哄道:「快別哭了,待會兒朕點一出你最愛看的《鬧天宮》,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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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明煦憋著嘴撲進景元帝懷裡,委屈得淚水漣漣,一副父慈子孝的溫馨場面。在座的任何人都看得出景元帝對七皇子的疼愛,剛剛那些訓斥不過說說而已,這麼一比較,婧公主那頭倒落了很多不是。
因為景元帝喜歡聽戲,地方上的名戲班紛紛湧入盛京,太極殿後檐搭起了高高的戲台子,眾人聽著咚咚鏘鏘的聲音,看衣著光鮮的戲子在台上依依呀呀地唱。
黎貴妃和司徒皇后分坐龍椅兩側席位,黎貴妃時不時地拿帕子給七皇子遞個新鮮果子,剛剛的委屈和淚水完全消失不見,恢復了平日的嫵媚親和,逗得景元帝時不時大笑。
司徒皇后坐得很直,目光直視前方的戲台子,面前的糕點果盤幾乎沒怎麼動過。
內務府倒是會討巧,將兩位公主和駙馬的席位分設在左右兩側,中間隔了景元帝和兩位娘娘,就算兩位公主想爭也爭不起來了。
回門筵席上的規矩,駙馬應當向景元帝敬酒三杯,以全父子之情。筵至半酣,韓曄一身錦繡白衣,起身行至殿前,執起身邊禮官托盤內的白瓷酒杯。
久久不見婧駙馬上前,禮官去催,卻看到婧公主挽著婧駙馬的手從席位上走來,頓時有些愣住,卻什麼都不敢說。
百里婧扶著墨問,在韓曄身邊站定,笑道:「父皇,駙馬身子不好,這酒,我代他喝。」
韓曄捏著白瓷杯的手輕微一顫,杯中的酒灑了一些出來,禮官眼尖,忙又給他倒滿,低聲道:「落駙馬,灑了酒可是不吉利的!您拿穩了!」
太極殿內金碧輝煌,殿前,三個人平行而立,韓曄在左,百里婧在右,中間隔著墨問。百里婧接過酒杯,滿面笑容地舉起,率先道:「第一杯,祝大興社稷安康,四方來朝。」
仰頭,一飲而盡。
「第二杯,祝父皇母后福壽綿長,蔭澤子孫。」
「第三杯……」
「婧公主,這是北郡府進貢的烈酒,您再喝就要醉了呀!」禮官見百里婧面色微紅,不由地勸道。
百里婧恍若未聞,捏著酒杯,將頭轉向左邊,笑靨如花道:「第三杯,祝……祝我和駙馬恩愛長久,永……永、不、分、離……」
仰頭,一口喝下,身子卻急急向後倒去。墨問長臂伸出,忙將她攬在懷裡,她的雙臂圈著他的脖子,衣袖撩起,露出如雪皓腕上的紅色珊瑚珠串,笑得一臉嫵媚,嗓音婉轉:「我沒事,夫君,我沒事……」
禮官忙道:「陛下,婧公主醉了。」
景元帝無奈嘆道:「北郡府進貢的這酒叫『忘憂醉』,極是辛辣濃烈,幾杯下肚什麼都不記得了,素來用以考量我大興駙馬的酒量。婧丫頭從小便不會喝酒,連飲三杯,看來她得睡到明日。來人哪,扶婧公主下去休息。」
又掃了墨問一眼,補充道:「婧駙馬身子虛弱,也同婧兒一起去吧。」
墨問躬身朝景元帝行了個禮,長臂一用力,竟將懷中人抱了起來,眾人見他雖然面色蒼白,可抱著懷中的妻子倒還走得甚是平穩,諸多宮女太監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出了太極殿門,徑直朝百里婧出嫁前的寢宮而去。
韓曄始終站在原地,只是右腳較原來的位置挪動了半步之遙,無人察覺。
他的身材頎長玉立,面容俊美無儔,一身錦繡白袍上繡金色絲線,腰間垂著一枚碧綠玉佩,黑髮用一支白玉簪簡單綰起,氣質俊雅非凡,一眼看去就知是人間龍鳳。
木蓮曾經問百里婧:「婧小白,三師兄也沒你的赫好看?那,大師兄呢?」
百里婧毫不猶豫地乾脆答道:「當然是大師兄第一好看!赫嘛,只能算第二了!」
大師兄,就是韓曄。
「落駙馬,您的酒……還未喝呢。」禮官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殿前只剩他這一身白衣,韓曄抬起頭,星眸看向高位上的景元帝,道:「臣想說的話,婧公主已經說了,臣敬父皇。」
說罷,將杯中酒仰頭喝盡,一氣連喝三杯,面色如常。
景元帝讚許地笑道:「落駙馬果然好酒量!」
韓曄深邃的星眸光芒盡斂,清清淡淡地勾唇一笑,謙遜作答:「謝父皇謬讚。」
見百里婧不在場,景元帝便大方問道:「落駙馬手上的傷勢如何?可恢復了?」
韓曄右手執白玉杯,受傷的左手卻始終藏於袖內,淡笑道:「臣本無大礙,多謝父皇關心。」
景元帝摸著鬍鬚,滿意地點頭:「朕的定安公主以後就交給你了,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婧兒那丫頭不懂事,讓你和落兒遭了罪,這些日子你好生調養,等傷勢痊癒了,再去禮部報到吧。」
宮中等級森嚴,皇子公主的地位由他們母親的地位來決定,他們出生之時,母親是什麼身份,他們便能獲得何種殊榮。
與百里婧剛滿月便冊封「榮昌公主」不同,一般庶出的公主只會在出嫁前夕受封,送嫁的排場也稍遜嫡公主一籌。百里落降生時,景元帝只是個皇子,黎貴妃也不過是個小小的侍妾,所以,哪怕後來景元帝登上皇座,她攀上貴妃之位,王府庶女出生的百里落在宮中的地位仍舊不高,大婚前才受封「定安公主」。
「請父皇放心,韓曄定會照顧好落公主。」韓曄答道。
景元帝嘆道:「唉,只可惜,晉陽王遠在北郡,不能得見新婦。朕與晉陽王也是許久不曾相見啊,甚是懷念與他共飲『忘憂醉』的日子。」
韓曄一笑:「父親的書信中也常念起舊日時光,常感嘆韶華飛逝,感念父皇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