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託夢

  「遵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法旨，涇河龍王於明日興雲布雨，辰時布雲，巳時發雷，午時下雨，未時雨停，降雨三尺三寸零四十八點……欽此！敖灃，還不快來領旨？！」天使誦讀完畢，就將手中法旨遞到了跪伏在地的涇河龍王頭上。

  

  「領法旨！」涇河龍王低著頭，雙手舉過頭頂接過法旨。

  再抬頭時，天使已經離去。

  涇河龍王呆呆的看著玉帝法旨上面的雨時和雨量，震驚異常，一旁的大太子見了不由得有些好奇。

  「父王，怎麼了？那個算命的算對了？！」

  「絲毫不差！」

  大太子聽了有些不以為意，笑道：「他算的准有什麼用，下多少雨到時候還不是我們龍族說了算？到時候多打個噴嚏，不就可以……」

  涇河龍王聽了兒子的言語，聯想到之前那個小和尚的提醒，忍不住一陣後怕。

  若沒有小和尚的提醒，他現在肯定聽從這個逆子的建議了，到最後少不了被玉帝責罰。

  想到此處，涇河龍王忍不住抬手甩了旁邊那個洋洋自得的大太子一巴掌。

  「逆子，玉帝陛下的旨意哪能隨意更改！」敖灃有點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把大太子教育了一頓。

  「這個坑爹的玩意兒！」

  待涇河龍王甩袖離去，大太子原本敬畏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陰翳可怕。

  「袁守誠，都怪你這個小人讓我涇河水族損失巨大，還牽累我也受此訓斥，我定不能讓你如意！」

  ……

  玄奘此時已經出了長安城，經人指引來到了長安城外的化生寺。

  領進門的是個半大年紀的沙門名叫圓空，脖頸上帶了一圈纖細的佛珠，似乎是某位僧人的嫡系弟子。

  「玄奘法師，我聽我師父提起過你，經常跟我說你佛法高深，佛學悟性好，此次代表出席水陸法會，卻是佩服……」圓空一路上絮絮叨叨他師父怎麼怎麼樣，幾個師兄怎麼怎麼樣，後山禪院怎麼怎麼樣，算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話癆。

  玄奘安靜的聽著，不時還點點頭表示回應，適時的插上幾句。

  這仿佛給了這個圓空注入活力一樣，嘴巴不停的說著這些年化生寺里發生的趣事。

  「你不知道啊，大唐官府已經第三次駁回水陸法會在長安城內舉行的請求了，聽主持大師說這今年的水陸法會非比尋常，想要在長安城內舉行，但幾次申請無果，我猜今年應當還是在無生谷里舉行，上一次，我記得場面搞得雖說宏大，但沒多少人關注，起不到發揚佛法的作用，就是幾個寺廟在一起論佛而已……」

  經此提醒，玄奘才瞭然，為何讓這涇河龍王會化作龍魂去驚擾唐王了，因為只有這樣，佛門才能有藉口要求以水陸法會的名義淨化亡魂，吸引信眾，緊接著點明大乘佛法的妙處，來開啟西遊大計。

  很快就到了給玄奘安排的禪室，齋飯也有人給送了上來。

  「玄奘師兄一路奔波估計也十分勞累了，今日用過齋飯就先歇息；明日一早，我來帶你去見過虛雲禪師，你在這之後就先居住於此，等水陸法會開始，自然會有人來告知你。」圓空說完就有些依依不捨的踏出了門，他還是第一次遇見有人能夠一直聽自己不停的傾訴，瞬間把玄奘當做了知音。

  至於其他的師兄弟們一點都耐不住性子，往往還沒說幾句就躲避而去了，當真是無趣！

  與他們相比，這玄奘法師簡直就是他之管鮑啊！

  想清楚這點，圓空雙眼放光，明日過了午時，我就來與管鮑師兄……不，玄奘師兄一起坐而論佛豈不樂哉！

  嗯，想想還是挺激動的，終於有人能聽我一吐為快了呢！

  圓空不知道的是，他已經進了玄奘的黑名單，打算以後此人前來拜訪就託病不見得了。

  ……

  第二日，見過了虛雲禪師之後，玄奘就閉門不出了，夜深人靜之際，出寺進行每日例行鍛鍊，並且在強化池強化了一萬次，肉身提升了一些，卻依舊沒能提升lv等級。

  敖灃行雲布雨之後驚覺不對，細細查看，卻發現逆子躲藏於黑雲之中悄悄地施了幾個小法術，使得雨量憑空多出十餘點。

  涇河龍王氣的三屍神暴跳，怒火攻心，一把將大太子從雲端撈下，狠狠地讓他品嘗了一番「父愛如山」的滋味。

  事已至此，別無他法，涇河龍王敖灃心知不妙，內心有些惶恐虛悶，再次化作白衣秀士來到長安城內的算命攤前。

  「先生救我！」敖灃長揖拜倒，將大太子私自施法降雨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袁守誠似乎是早就知道會如此一般，嚴肅道：「你降雨不遵天旨，雖然是你大太子阻擾，那也是你的職責，免不了走一遭剮龍台！」

  聽到剮龍台三個字，敖灃心肝一顫，頓感四肢發軟，內心空洞。

  「求先生教我！」

  「還有一線生機，你雖然要上這剮龍台，但由於人皇位格與大天尊相持，故這長安雨量不準有當世宰相魏徵持斬龍劍行刑，你只需要以託夢之法，請求唐王……」

  涇河龍王頓時感覺茅塞大開，拜謝離去，當夜便施展了個隨風入夢之法，進了當今天子的睡夢之中。

  「陛下，救我！」

  唐王吃了一驚：「你是何人？朕當救你？」

  涇河龍王道：「臣乃長安城外涇河龍王，陛下是真龍，臣是業龍，臣因犯下天條，當被陛下賢臣魏徵處斬，故來拜求，望陛下救我一救！」

  唐王見它苦苦哀求，心生惻隱，便答應了它：「既是魏徵處斬，朕可以救你。你放心前去。」

  龍王這才放心，叩謝隱去。回到龍宮，果然遇到了天旨和天兵天將，不過此時，敖灃心中已有底氣，不慌不忙的交代了一下，便束手就擒，被扣上捆龍索，押往剮龍台。

  「父王，是我害了你呀！」大太子此時已經感悟到自己的過錯，雙目通紅的盯著代替自己受過的那道身影。

  卻說唐王李世民從夢中醒轉，思量龍王所託，想來想去，決定明日將魏徵留在身邊一日，不放他出宮門半步，應該可以救下那涇河龍王。

  翌日，唐王退朝之後，獨留下魏徵一人，宣上金鑾殿，召入便殿，先是商議安邦之策，再討論定國之謀略，拖到巳末午初時候，見魏徵有些坐立不安，唐王心底暗笑，又命宮人取過棋枰，要與魏徵紋枰論道，魏徵不敢不應，只能謝了恩，與那唐王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