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欠著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魏景鈺看著她吃驚不已的模樣，隨手將手上的一本書遞給了身後的隨從，而後朝著蘇錦走過來。

  「這是書院！」蘇錦有點反應不過來，「你也在這裡讀書？」

  魏景鈺伸手，溫涼的指尖在她眉間輕點了點，「你最近是不是沒帶腦子出門？」

  蘇錦默了默，「我可以理解為你在諷刺我嗎？」

  

  一聲輕笑響起，「你要是非這麼理解我沒有意見。」

  見到魏景鈺出現，玉茗便識趣的退到了一旁，只留了他們兩人一道說話。

  「博文館並不是只對書院學生開放，外面的人只要預付一定的金額作為擔保同樣也可以在這裡借閱書籍。」魏景鈺開口解釋道，「三年前博文館被雷火擊中燒毀了大半，我父王出錢修建了新的博文館，並且制定了這個規定。」

  蘇錦倒是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規定，這倒是很新穎的做法，不過說起來平陽王也的確不是個尋常人。

  如今朝廷鼓勵學子們走科舉一途，但尋常百姓之家讀書依舊是極為艱難的事情，寒門學子不說其他，光是讀書的資源便遠遠少於世家貴族。平陽王制定了這一條規定，看似尋常的一個舉動，殊不知卻在無形中籠絡了大部分學子的心。

  若是這些人中將來有人走了仕途，勢必會記得今日的恩情。

  「想什麼呢？」魏景鈺不知何事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側，低頭看著她問道。

  蘇錦隨口道，「在想晚上散學後吃什麼。」

  她的想法不必跟他全都說出來，而魏景鈺同樣知道她並未完全說實話，同樣也沒有多問。

  天上竟是飄起了雪花，初冬的第一場雪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

  「下雪了。」蘇錦伸手接了片雪花，冰涼的雪花落在掌心，很快融化成了涼涼的水珠。

  頭頂上一暗，下一刻身上已經多了一件斗篷，將她兜頭蓋住，身上突然傳來一陣暖意，帶著他身上獨有的氣息，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將她包圍了起來。

  「我帶你去個地方。」他話音落下不待蘇錦作答人已經先一步朝著前面走去。

  蘇錦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裡，但還是小跑著跟了上去。

  兩人走了一刻鐘不到，便來到一處園子面前。

  院門的匾額上寫著梅園二字。

  魏景鈺已經先一步走了進去，蘇錦往前走了幾步，還未進門便先聞到了一陣冷香，在鼻尖盤旋而後鑽入心肺中。

  走進園子裡先看到的便是大片鮮紅，雪這會下的大了，白雪中紅梅肆意綻放，而此刻站在梅林中的男子，一身白衣立於梅林當中，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回過頭，目光和她在空中短暫的交匯，唇邊勾起淡淡的笑。蘇錦微微失神，這一刻即便後面過了很多年，她每當看到梅開雪落的時候，都會在記憶中無比清晰的浮現出來。

  「這裡怎麼會有梅林的？」她走上前與他並肩而立。

  「這裡的梅花有一部分是從落霞山移栽過來的，雖然品種不如那邊多，但也是個賞梅的好去處。」他低頭看著她，此刻蘇錦身上披著厚厚的斗篷，微微揚起的小臉能夠看到一雙眼睛如夜空的星子一般明亮。

  京城中也有梅花，但因為氣候的原因，只能少量的種植，不過是在後院中栽上幾顆，到了下雪的時候，零星開上幾朵花便不錯了。她是第一次看到成片的梅花，配合著此刻的雪景，當真是美不勝收，心下十分歡喜。

  「這時候若是煮上一壺酒，賞雪賞梅喝酒，才是一大樂事。」魏景鈺的目光看向前方，淡淡開口，「最近我要離開平陽一陣子，看來短時間內不能帶你去丹丘了，欠你的梅花只能繼續欠著了。」

  蘇錦側頭看著他，從他的語氣中她聽到了些淡淡的落寞在其中，「這次去有危險嗎？」

  魏景鈺眉目有幾分很淺淡的波動，「沒什麼危險，一些小事。」

  若是小事他為何這副神色，蘇錦有些擔憂的看著他，剛要開口追問，便聽他道，「時辰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蘇錦到嘴邊的話便咽了回去，轉頭離去，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過頭看著他道，「魏景鈺。」

  「嗯。」

  「一路順風。」

  「好。」

  蘇錦頓了頓又道，「路上小心。」

  不待他回答，蘇錦便轉身跑開了，雪越下越大，不用多久已經足有腳踝高。

  突然下了雪，男教舍那邊都是些正值年少的孩子，見了雪頓時玩的瘋了，女教舍這邊雖然相對安靜了不少，但小姑娘們一個個也都時不時的看向窗外，時不時低語幾句。

  夫子們無奈，便決定暫時休課半日，讓她們各自回家去了。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及至天明方才漸漸停了下來。

  因著下雪，書院那邊停課一日，蘇錦在家中無聊，正巧玉秀沒事念叨著城裡最近出了些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她不免心動，跟呂氏報備了一聲，便帶著人出門去了。

  雪後的街道上還未清理乾淨，雪花落在房檐上，陽光一照，折射出許多深深淺淺的光芒來。

  街上人不多，蘇錦的馬車從街上走過，而同時一人一馬也從街上走過，互相交錯而過。

  馬車停在了一處酒樓門口，她下了馬車，便帶著人走了進去。

  酒樓還沒到飯時，人並不多，她要了個臨窗的位子，點了幾個特色菜，一邊等菜，一邊百無聊賴地看著樓下的行人。

  不多時，二樓又上來了幾個客人，坐的離她並不遠，那幾個人坐下後點了一壺酒，幾樣小菜，便說起了最近平陽城中的一些事情來。

  「你們聽說了沒有，金羽衛的陸九出事了。」

  蘇錦拿著杯子的手微微一抖，有茶水濺了出來。

  「怎麼沒聽說，事情鬧得很大，聽說是陸九新娶的那個妻子刺殺皇帝，後來被侍衛們當場斬殺，皇帝因此震怒，命人將陸九關押了起來，抄家斬首。」

  蘇錦面色明顯有了變化，她站起來走到那桌人面前，動作太突然嚇了那幾個人一跳，「然後呢？」

  「什麼？」那幾個人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你們說陸九被抓了起來，然後呢？」蘇錦心裡仿佛被什麼揪了下，她怕聽到陸九死了的消息。

  那人見她年紀不大，但臉色太過嚴肅，竟是有著讓人心驚的冷意，不免有些訝異，見她問起其中一個人道，「逃走了。」

  蘇錦一愣，目光看向那人，「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