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以後,我也會有
2024-04-30 08:15:44
作者: 阿瑣
「我可是衛騰飛的妹子,我哥哥是三十萬大軍的將軍。」似煙驕傲地望著哥哥,「我不欺負別人就夠好的了。」
「既然這麼厲害,還哭鼻子?」衛騰飛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他的小妹如今雖然貴為皇后,可在他眼裡,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
「可是……」卻是這句話,又惹來似煙的悲傷,一下把臉埋在哥哥胸前,嗚咽道,「我不管,我不要和你分開。」
這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妹妹,母親去世後十五年了,雖然因為自己太過忙碌而無暇好好照顧她,可妹妹從不覺得委屈,長大後就反過來照顧自己。小小年紀把家裡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條,在衛騰飛看來,要她打理皇帝的後宮必然也不是什麼難事。
只可惜離得太遠,只可惜兵權太重,此刻說什麼保護妹妹,真的出了事,他什麼都趕不及。
「宮裡的人待我都好,你也是見過的,特別是他的母親,我每次和她說話,心裡都特別難受,因為忍不住就想要是娘親還活著,一定也是這樣溫柔的。我的婆婆很喜歡我,還有祖母也是,所有人都喜歡我。」
似煙抽噎了一下,又努力揚起笑臉,對哥哥說:「真的,哥,你放心。」
衛騰飛說:「最要緊的,是皇帝是否待你好,若有一日他……」到這裡,不禁重重一嘆,後面的話不忍心說。
似煙抬手在臉上亂抹一通,擦去眼淚:「他要是待我不好,我這樣鬧,早就把我廢了,那天你打我,他、他夜裡還給我上藥的。」
在哥哥面前說這樣的話,實在叫人害羞,似煙漲紅著臉,可他們到底是將門兒女,做事從不扭扭捏捏,她揚起臉道:「如今他喜歡我,我便好好和他過,將來若是不好了,要不是緣分盡了,便是我自己沒出息。緣分盡了,強求只會痛苦,我才不要勉強,可若是我沒出息,那誰也幫不了我。」
「哥哥知道了。」衛騰飛扯了一截袖子,來擦妹妹的淚水,忽然又停下手,笑道,「從今往後,只有皇上能為你擦眼淚,小晚說得對,下回你再跑,也該是皇上來接你,我就不必來了。」
似煙故意說:「你還是別來,一來就打我,要不是小晚給我用的膏藥特別靈,昨天去那麼遠的地方,坐著馬車,我的屁股都要顛爛了。」
衛騰飛嗔笑:「你可是皇后了,說話不能這麼粗魯。」他抱著妹妹,在她額頭親吻了一下,「好了,不能讓皇上久等,你還要和小晚道別是不是?」
似煙點頭,拉著哥哥的手一道出門,說著:「真想把小晚帶在身邊,連皇上都說,要是能讓她去京城給我作伴就好了,不過小晚在這裡很開心,她在這裡,我離了皇宮還有一處可落腳。」
衛騰飛忙道:「別老想著跑出來,別以為我真的不敢再打你,你再胡鬧我照樣收拾你。」
似煙不服氣地朝哥哥做鬼臉,樓底下已經準備好了早飯,似煙卻不急著吃,跟著小晚到後廚去,要了熱水又洗了一把臉,就在張嬸的屋子裡隨意抹點脂粉,兩人說說笑笑的,直到嬸子來催他們去把早飯吃了。
吃過早飯,就該去碼頭登船了,凌朝風帶著小晚來相送,一行人來到白沙河碼頭,華麗而隆重的御舫已經停在河邊,多了好多好多侍衛宮人,氣氛莊重又嚴肅。
小晚裝了一包綠豆糕,遞給似煙,依依不捨,沒開口說話,眼圈兒便紅了。
倒是皇帝在邊上溫和地說:「小晚,以後到京城來玩,讓娘娘招待你。再往後,不知哪一天朕與皇后又會路過這裡,到時候你也要好好招待。」
小晚用力地點頭:「皇上可一定要來啊。」
眾人行禮道別,項潤攙扶著妻子緩緩走上踏板,到了船上立定,侍衛宮人跟著上傳,大部分人則登上後面的小船。
很快,起錨開船,船隻漸行漸遠,只見皇后拼命揮著手帕,聲音遠遠地乘風而來:「哥,你要照顧好自己啊……」
衛騰飛僵硬地揮了揮手,另一隻手,緊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看得出來很努力地壓制著顫抖。
「相公……」小晚忍不住了,這兄妹離別的場景讓她心痛難當,而她早已和似煙成了好友,忍不住伏在凌朝風懷裡哭了。
不久,大船消失在了白沙河上。
衛騰飛冷靜下來,見小晚抱著她的丈夫哭泣,不禁一笑,與凌朝風對上目光,他便道:「叨擾數日,我也該走了,之前拜託凌掌柜的事,也請多多費心。我是個粗人,不懂人情世故,可如今必須懂了,人活著,光靠拳頭可不行。」
「不敢當,為將軍做事,是小人的福氣。」凌朝風道,「請將軍放心,小人必當竭盡全力。」
衛騰飛感慨:「如你這般忠心為朝廷,卻不求一官半職不求功名利祿,實在太難的。」
凌朝風淡淡一笑:「小人繼承雙親遺志,所做的,尚不及他們分毫,很是慚愧。」
衛騰飛見他謙虛,便不再多說什麼,往後川渝軍一些往來的人情甚至金錢,也都會來客棧做個周轉,他還會和凌朝風打交道,至於……
「小晚,我也要走了,你沒給我包一包綠豆糕嗎?」
「沒有了,我把剩下的全給娘娘了。」小晚在凌朝風的安撫下漸漸平靜,抽抽搭搭地說,「將軍您要不等一等,立刻讓彪叔再給您做。」
衛騰飛大笑:「逗你玩兒的,將來讓凌掌柜帶你來川渝,我們那裡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可不是只有辣子。」
小晚答應下,因自己哭得太醜了,一直怯怯地低著頭,只聽相公與衛將軍道別,而後他們就紛紛上馬,衛將軍頭也不回地,帶著他的部下奔馳而去。
當沙塵散去,上百號人就消失了。
凌朝風帶著小晚緩緩騎馬回到客棧,圍著客棧的帳篷不見了,一切恢復如常,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只有後廚堆著的上百套碗筷,證明著他們曾來過。
所有的碗筷都刷完,店裡整理乾淨,小晚累得腰都直不起來,終於又回到三樓自己的屋子,凌朝風推門進來,放下一碗甜湯,見小晚趴在床上,便徑直過來坐下,雙手往她的腰臀上捏。
「癢……」小晚扭動了一下,轉身軟乎乎地看著相公,「我可想你了,這兩天都沒能好好說話,還要分開睡。」
凌朝風俯身將她親了又親,小晚有些貪婪,勾住了凌朝風的脖子,可相公卻扯過被子給她蓋上:「你累了,好好睡一覺,休息好了,客棧還要繼續做生意,你還要去黎州府看孟姑娘,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去做。咱們繼續把客棧經營下去,才會來更多更多的朋友,皇后娘娘將來離家出走,也有地方落腳是不是?」
小晚嘿嘿笑:「娘娘說她再也不敢離家出走了,但將來我要是被誰欺負了,她歡迎我離家出走,到京城去投靠她。」
凌朝風幽幽笑,大手在她小而綿軟的屁股上輕輕一揉:「誰借你膽子離家出走?」
妻子的眼眸,這樣清澈乾淨,她好像沒有在衛騰飛身上感受到半分異樣。也罷,她如此惹人憐愛,誰見了都會喜歡,只是喜歡又分好多種,不論哪一種,別人的心思他管不了,要緊的是,晚晚眼裡只有他。
小晚抱著被子,慵懶地翻過身去,閉著眼睛喃喃道:「不知道下一個客人,會從哪裡來,我現在知道相公為什麼有那麼多朋友了,以後,我也會有……」
疲倦的人,很快就睡著了,凌朝風退出房間,走到二樓,看了看幾間屋子,回想著過去近來的每一個客人,當年母親為什麼選在這裡建客棧,是看中了這一處必是風水寶地?
樓下,彪叔要去鎮上採辦,上百號人把客棧都吃空了,萬一來客人,什麼都拿不出來。他本想問小晚去不去,凌朝風說她睡著了,但是讓彪叔買些好吃的帶回來,彪叔便帶著張嬸出門去了。
他們走後不久,二山打掃好了馬廄,進門來喝水,見凌朝風在櫃檯邊,他便走來,垂著眼帘道:「哥,謝謝你。」
凌朝風瞥他一眼:「回去念書吧,八月很快就到了,七月初你就動身去京城,這一趟你自己去,我會讓威武鏢局的人順道護送你,但其他的事,都要你自己打理。」
二山頷首,轉身要回房,可是凌朝風忽然又喊住了他。
「哥,還有什麼吩咐?」二山問。
可凌朝風只是看著他,目光深深,像是要挖開二山的心,他淡淡地收回目光,道:「你要做好準備,這次鄉試在京城,朝廷恐怕是要留一批人在京城授課,直到明年會試,若是考中了,你可能會留在京城,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是。」二山應下,默默地走了。走到後院,他才鬆了口氣,方才被兄長用那樣的目光看著,他覺得幾乎快什麼都藏不住,可他必須藏起來,藏到可以真正拿出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