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到底怎麼回事?
2024-04-30 08:14:13
作者: 阿瑣
「凌霄客棧不是在白沙鎮十里地外的地方嗎,她在鎮上做什麼?」許氏給她們倒水,好奇地問,「見著她啥樣?」
正好村頭那家從地里回來,被眾人拉進籬笆院,那婦人便說:「我瞧見個小娘子,穿著玫紅夾襖,鮮鮮亮亮,模樣和你家小晚很像,另有一個比咱們年輕幾歲的女人,坐著馬車上給她買一串糖葫蘆吃。」
眾人聽著,便說起凌霄客棧前日裡剛死了京城大官的夫人,果然他們店裡每回死了人,就到鎮上賣包子。
有人說:「看樣子,那客棧里的人,待你家小晚不錯,那婦人興許就是婆婆。」
卻有人說:「那個凌朝風好像沒有爹娘,客棧里倒是有個女的打雜。」
許氏吐著瓜子皮,翹著腿若有所思,隔壁家的王嬸問她:「小晚沒回門?」
「我只想把她打發出去,哪裡還指望她回來,她別給我惹禍,害得那邊來找麻煩,我就阿彌陀佛了。」許氏擺擺手,「那喪門星小妖精,離得越遠越好。」
村頭李家的說:「你別說,小晚的模樣本就好,那日我瞧見穿著好衣裳坐在馬車裡,就怕自己眼花,不像是吃過苦的人家的孩子,倒像富貴人家的姑娘了。」
許氏瞥她一眼,冷笑道:「在家她也沒吃苦啊……」目光幽幽掃過眾人,拍拍身上的瓜子皮說,「趕緊回去做飯吧,別餓著你們家男人。」
女人們呵呵笑著離去,竊竊說著悄悄話,必是指責許氏從前虐待小晚,她沒好氣地啐了一口,拿笤帚來掃瓜子皮。
隔壁王嬸卻拉著她輕聲說:「妹子,你別怪我多嘴,你想啊,文保他爹常年在外頭,文保還那么小,這少說還有十來年的光景才能指望得上。家裡上上下下地里的活兒,全在你一人身上,倘若大女婿是個中用能使喚的,哪怕不出力氣出點銀子,也能幫襯家裡不是?」
許氏眼睛一亮,王嬸說:「單單聘禮就出一百兩,別說咱們村,白沙鎮上的大戶人家都沒這麼闊氣,家底一定了得。」
「她嬸子,你的意思是?」許氏皺著眉頭,細長的眼睛裡滿是算計,又膽小地說,「凌霄客棧我可惹不起,他們殺人,那個凌朝風是個怪物。」
王嬸道:「眼見為實,打聽打聽看一眼,也是你做娘的本分,誰還能說你什麼?若能從小晚身上撈一些,將來還不都是文保文娟的?」
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許氏道:「容我想一想。」
午後,凌朝風出門辦事,彪叔帶著二山去採購,聽說明天有商客路過要投宿,小晚便麻利地跟著張嬸打掃客房。
張嬸把每間房門牌上的字都教給小晚認,小晚問:「這屋子住一晚上多少錢?」
「南面這四間,十兩銀子一晚上,北面這四間房,五兩銀子一夜,酒水餐飯另算。」
小晚呆住,她雖沒怎麼摸過錢,也知道錢的價值。十兩銀子,遇上節儉的人家,一家三四口人買糧食夠一年不挨餓,在這裡,只住一個晚上還不算飯錢?
「怪不得沒有客人。」小晚說,「這麼貴呀。」
張嬸笑悠悠:「你別說,咱們的客人,還不少呢。」
小晚將信將疑,也暗暗嘲笑自己多操心,她本是什麼都不懂的,店裡自然有店裡的營生,她還真開始把自己當老闆娘了。
八間房裡的床單枕巾全換上乾淨的,雖然孫夫人他們來之前就換過,且只住了雲蓬雲萊兩間房,可為了對得起這麼貴的住店錢,果然是要殷勤替換。
她抱著一摞床單枕巾到後門井邊去,滿滿地塞了一大盆。
天色已經不早,不知趕不趕得及在日落前洗完,小晚一面從井裡打水,一面想著要是能快些把活兒都幹了該多好。
她拎著水桶轉過身,驚見水盆里出現一個漩渦,床單枕巾在水裡飛轉,而她手裡的水桶,嗖的一下飛過去,髒水被潑出來,乾淨的水又灌進去,洗衣棍自己飛起來敲得咚咚響……
張嬸在店裡聽見小晚驚叫,慌忙跑來後面,見小晚跌坐在井邊,她緊張地問:「晚兒,怎麼了?」
「水、水……」小晚結結巴巴,可是張嬸一出現,水盆里恢復如常,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水耗子?」張嬸笑著,「被嚇著了嗎?秋天了,它們要來找糧食準備過冬了,別怕,等我去灑滅鼠藥,看它們還敢不敢來。」
張嬸把小晚攙扶起來,跑去準備滅鼠藥,小晚蹲在水盆邊,盯著盆里的水和床單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伸手撥了撥,沒再動了。
是她眼花了?是她眼花了嗎?
忽然,水盆里的水,又飛速旋轉起來,小晚立刻跑回去找來張嬸,拉著她一起看,可是張嬸一出現,一切都平靜了。
「在哪裡,耗子在哪裡?」張嬸四處看,沒見任何異常,見小娘子臉漲得通紅,嗔道,「別怕,等灑了滅鼠藥,一定就看不見了。」
小晚欲言又止,她該怎麼向嬸子解釋?
「店家?」此刻,前門傳來柔柔的女人聲音,「有人在嗎?」
且說凌霄客棧,不怕沒客人,還常常有不速之客。
小晚跟著張嬸來迎客,只見門前停下兩架馬車,一個小丫鬟簇擁一位年輕女子翩翩走來。
女子的身段高挑窈窕,像春日裡河堤旁的柳條,一搖一擺,婀娜多姿。但她不似孫府二夫人那樣妖嬈,鵝黃紗裙,青絲高綰,眉目溫柔氣質嫻靜,滿身好聞的香氣。
「客官,您是吃飯還是住店?」張嬸笑問。
「給我一碗茶。」女子笑悠悠,手裡一把團扇輕輕搖,將客棧上下看了個遍,嘖嘖道,「從碼頭到鎮上,那麼長的路,那麼荒涼,竟有這麼一家如此像模像樣的客棧。」
小晚端茶來,送到桌上,女子細細打量她,便笑:「小娘子臉上,怎麼不擦胭脂,雖是天生麗質,可我瞧見這裡一颳風就揚塵,也要保養才行。」
說著,命隨行的丫鬟送來好些瓶瓶罐罐,說是擦臉保養用的,她笑道:「不知你們掌柜的是哪一位,改日我再來拜訪,懷音初來乍到,還望多多指教。」
初來乍到?
張嬸瞧這架勢,似乎明白了什麼,只聽她邊上丫鬟說:「鎮上新開的胭脂鋪,便是我們小姐的營生,還請娘子們常來光顧。胭脂水粉,京城與江南時興什麼,咱們店裡應有盡有。」
女子朝著張嬸和小晚微微福一福:「小女岳懷音,有禮了。」
她喝了茶,便帶著一從下人坐車離去,暮色西來,看著一行人往金燦燦的陽光里去,小晚說:「嬸子,那位娘子真好看,像仙女一樣。」
張嬸摸摸她的腦袋,笑道:「不稀罕,我們家有小仙女兒呢。」
小晚一個激靈,趕緊跑去看看她的床單枕巾,果然目瞪口呆,像木頭人似的釘在後門,剛才還泡在水盆里的東西,全都被洗乾淨晾曬起來,整整齊齊。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夕陽西下,凌朝風騎馬從白沙鎮歸來,遇見兩架馬車往鎮裡走,他主動讓出半條道,與馬車擦肩而過,便直奔客棧。
「小姐,方才騎馬走過的公子,好英俊瀟灑,這小地方竟也有這樣的人物。」小丫鬟趴在窗前,遠遠張望。
「是嗎?」岳懷音輕輕搖著團扇,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