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哭嫁

  鳳容崢帶著強烈的怒火離開馬車，江梓瑗有些狼狽地坐直身子，整理了身上的衣裳，吩咐小廝回江家。

  她知道在這個年代要求男人一夫一妻相守不容易，更別說對方還是個王爺，可是她的潔癖她的原則已經根深蒂固，她無法接受自己的丈夫或是愛人同時還去睡別的女人，如果不能彼此相守，那她寧願不要。

  既然嫁給鳳容崢是她無法逃避的命運，那就嫁吧，只要她守著自己的心就好了，如果非要同床……那她就當被狗給咬了。

  江梓瑗的臉頰潮紅，身上的衣裳雖然已經整理好了，可是她的嘴唇被吻得紅腫，她雖然沒鏡子看到樣子，也能想像是怎樣的。

  那個混蛋啊！

  回到江家，江梓瑗都不好意思去見玉氏，直接就回了自己的屋裡，看到鏡子裡那個臉頰泛紅，雙眼如含春水的嬌媚樣子，她慶幸好在沒遇到什麼人，不然真的丟死人了。

  「三姑娘，大少爺過來了。」盼燕走進來對江梓瑗低聲說道，看到江梓瑗的樣子，微微愣了一下。

  江梓瑗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快讓大哥進來吧。」

  江祁愷慢慢地走了進來，俊秀儒雅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進屋看到江梓瑗泛著紅暈的臉頰和紅腫的唇瓣，他愣了愣，「阿瑗，你剛剛去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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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去看望阿然了，大哥，你找我有事嗎？」江梓瑗知道自己現在肯定會讓江祁愷起疑，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出來的時候遇到昀王了。」

  江祁愷詫異地看著妹妹，隨即微微一笑，「嗯，我聽娘說了，你是為了我的事兒去冉家的？」

  「本來是的，後來還是沒跟冉老提到這件事。」江梓瑗有些愧疚地看了大哥一眼，「大哥，對不起。」

  「那就好！」江祁愷鬆了一口氣，含笑看著妹妹，「阿瑗，大哥是想拜冉老為師，但不是用這樣的方式，你跟冉大姑娘的交情是你們之間的事，跟我能不能拜冉老為師沒有關係。」

  江梓瑗笑著摟住江祁愷的胳膊，「我的大哥這麼好，冉老一定會收你為學生的。」

  她最終沒有選擇開口求冉老收江祁愷為學生，是她覺得像大哥這樣優秀的人，不能用這樣的方式求冉老，那樣會讓冉老看低了大哥，大哥是個真有本事的，不需要她開口，冉老也會喜歡他的。

  而且……她覺得能寫出歲月本長而忙者自促，天地本寬而卑者自隘這樣的話，冉老應該不喜歡別人走後門吧。

  江祁愷摸了摸江梓瑗的頭，「你這樣做得對，阿瑗，不管冉老會不會收我為學生，不代表我就沒有前程了。」

  「嗯啊，我是相信大哥的。」江梓瑗笑著說，「我幫不了大哥，不過，我有一樣東西送給你。」

  江梓瑗將冉老送給她的字拿出來，「大哥，你看，這是冉老寫的字，我覺得挺好的，就跟他討來了。」

  江祁愷看到江梓瑗手裡的字，眼底閃過一抹亮光，他看了那副字很久，才慢慢地收了起來，低聲說道，「若是能拜得冉老為師，那此生便沒有遺憾了。」

  「大哥？」江梓瑗不知道他怎麼忽然說這話。

  「這幅字大哥就不客氣收下了，謝謝阿瑗。」江梓愷柔聲說道。

  江梓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兄妹哪裡需要說這個。」

  「你跟王爺相處得如何？」江祁愷忽然提到鳳容崢。

  「大哥，怎麼忽然問這個了？」江梓瑗尷尬地輕咳一聲，她一點都不想提起任何有關鳳容崢的事情。

  江祁愷含笑說道，「昀王是個文韜武略的人，而且品行端正，將來你嫁到昀王府，只要做好本份，府里的側妃不敢對你不尊敬。」

  「嗯，我知道。」如果她說她要的是一個專一對待她的人，是不是會被認為不識好歹？在他們根深蒂固的三妻四妾思想中，男人只要尊重妻子，大概有多少小妾都無所謂吧。

  「大哥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江祁愷柔聲說道。

  江梓瑗感動地點頭，「大哥，將來……如果我做的事情和決定都會讓你覺得失望不高興，你會不會不要我這個妹妹？」

  「不會。」江祁愷肯定滴說，「只要是你覺得開心的，大哥都會支持你的。」

  「大哥真好！」

  ……

  ……

  接下來的兩天，江梓瑗真的哪兒都沒去了，她怕出去又遇到了鳳容崢，上次兩人再次不歡而散，想到明日要嫁給他，她心裡充滿了忐忑和不安。

  她就想不明白，鳳容崢為什麼忽然不遵守約定了，明明他一開始各種厭惡她的。

  以後要跟他朝夕相對嗎？江梓瑗厭惡地皺眉，她一點都不想對著他！

  「瑗姐兒……」玉氏從外面走了進來，打算江梓瑗的胡思亂想。

  「娘。」穿著白色袷衣的江梓瑗拿過衣裳披上，「有事嗎？」

  玉氏摁著想要從床榻上起來的江梓瑗，「明天你就要出嫁了，娘今天陪你睡。」

  「好啊！」江梓瑗立刻蹭到玉氏的懷裡，「娘，我好久沒和你睡了。」

  「都這麼大個人了，還這樣喜歡撒嬌。」玉氏笑著說，從懷裡拿出兩本書，尷尬地輕咳兩聲，「咳咳，瑗姐兒，這是……這是新婚女子都要看的，你也看一看吧，要是有不懂的，娘再跟你說。」

  江梓瑗一頭霧水，以為是什么女德女則之類的書，接過來翻開看了幾眼，白皙的臉頰瞬間漲紅了。

  我去啊！居然是春宮圖！

  玉氏低聲說道，「洞房那天……你就躺著，王爺要做什麼……你都忍著，忍忍就好了……」

  有這麼教的嗎？江梓瑗心想幸好她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多少也了解洞房是個什麼回事，要是真的一無所知的小姑娘被玉氏這麼說了，還不知道要怎麼誤會呢。

  「娘，我知道了！」江梓瑗低聲說著，將兩本春宮圖都塞到床邊的匣子裡去了。

  玉氏看著已經懂得害羞的女兒，忍不住就笑了，「你怎麼不看呢，不懂的娘跟你說。」

  「娘，您還是回去吧，父親說不定就要過來了。」江梓瑗一陣無語，覺得今晚還是自己睡吧，不然玉氏肯定要傳授什麼經驗給她。

  「娘今晚陪你。」玉氏說道。

  江梓瑗說，「那你要讓爹去朱氏那邊嗎？娘，去吧去吧，我一個人才好……才好看那些書啊。」

  玉氏最近跟江景宗正好得蜜裡調油似的，怎麼捨得讓他再去親近朱氏，立刻就被女兒說動了，「那好，娘就不在這兒了，免得你不好意思。」

  江梓瑗紅著臉點頭，終於將玉氏給送走了。

  她看了那個匣子一眼，立刻將燈給熄滅了，乾脆蒙上被子睡覺，她為什麼要看春宮圖，她連洞房都不願意呢。

  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感覺還沒睡夠呢，陳嫲嫲已經過來叫她起來了，「三姑娘，要起來梳妝打扮了，免得一會兒誤了吉時。」

  江梓瑗看了看外面才微亮的天空，依依不捨從被子裡出來，陳嫲嫲帶著幾個丫環給她洗臉換衣裳，最後還只餵了她吃了兩塊糕點，連水都不讓她多喝一口。

  東邊露出一抹金色陽光，冉老夫人也來了。

  作為全幅人，冉老夫人今日要為江梓瑗挽面梳頭，這都是一種習俗。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冉老夫人含笑地梳頭，目光溫和地看著鏡子裡的江梓瑗。

  江梓瑗垂首不語，如果她嫁的是一個跟她相愛的男子多好。

  「三姑娘，您今天真好看。」給江梓瑗梳妝之後，屋裡有瞬間的靜謐，還是水兒忍不住脫口而出，所有人才將從驚艷中醒過來。

  半人高的銅鏡里，江梓瑗一身大紅色衣裳，肌膚瑩瑩如玉，柳眉積翠黛，杏眼閃銀星，月樣容儀俏，天然性格清，大概說的就是她這樣的清妍動人。

  「夫人，吉時快到了。」陳嫲嫲在旁邊提醒。

  玉氏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不舍地看著從小在身邊呵護長大的女兒，「瑗姐兒！」

  「娘。」江梓瑗撲到她懷裡，緊緊地摟著她，「娘，您放心，我會好好的。」

  冉老夫人含笑說，「別誤了吉時，來，我牽瑗姐兒上轎。

  江梓瑗還要去給江景宗和玉氏敬茶，然後由著江祁愷背她出門，只是江祁愷傷口才剛剛痊癒，根本不能背她，只能由江祁軒替代。

  「出嫁從夫，以後要謹記自己的身份。」江景宗並沒有太多話交代，只是有些感慨。

  他跟這個女兒真正相處的時間沒多久，心中雖然不舍，卻沒有玉氏那樣感受那麼強烈。

  玉氏強忍著才沒有繼續落淚，喝過江梓瑗敬的茶，她卻哽咽得說不出話。

  江梓瑗看到玉氏這樣，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新娘子哭嫁，感激父母多年養育之恩……」冉老夫人在旁邊含笑說著。

  「吉時已到，新娘該上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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