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相遇無語

  送走了冉老夫人，楚之雍也泡好腳了，一桶藥湯的顏色變得更加黑濃，江梓瑗看了看他的雙腿，「明天再繼續針灸泡腳吧。」

  楚之雍本來心中並沒有多少期待，可如今還能感受到雙腳的疼痛，他又開始充滿希望了。

  「今天我請大家到陶然居吃飯吧，開張那天都沒慶賀一下，今日我們就去補回那天的慶祝。」江梓瑗見已經快要中午，醫館裡沒有什麼客人，她提議去陶然居吃一頓。

  「可是聽者有份？」門外傳來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秋流雲含笑從外面走了進來，目光清潤地看著江梓瑗。

  江梓瑗愣了一下，「秋少爺，你怎麼來了？」

  「難道我不能來恭喜你一聲嗎？」秋流雲略帶受傷地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梓瑗笑道，眼睛看了看他身後，鳳容崢不是經常跟秋流雲在一起嗎？那傢伙不會也來了吧。

  

  秋流雲低聲說道，「只有我一個人。」

  江梓瑗聞言，臉上才泛開笑意，「那秋少爺跟我們一起去陶然居，今天我做東請大家吃飯。」

  「那今天我有口福了。」秋流雲含笑說道，目光淺淺溫和地落在江梓瑗的臉上。

  「楊振，去請楚少爺一起去。」江梓瑗說道。

  正被小廝背著從病房出來的楚之雍愣了愣，詫異地看著江梓瑗。

  「多謝江姑娘好意，只是我雙腿不方便行走，就不去了。」楚之雍不想還要被人背著進陶然居。

  自從他的腳殘廢之後，就極少出門，更別說去陶然居了，那裡的人多半都是以前相識的，他為何要去介紹那些人奚落嘲諷的眼神。

  江梓瑗說道，「你是腳不能走路，又不是不能吃飯，為什麼不去？」

  秋流雲在看到楚之雍出現的時候，臉上閃過一抹驚訝，汝陽侯世子怎麼會在這裡？

  楚之雍沒有看向秋流雲，他以前跟秋流雲也算是相識，不過並不熟，他沒想到他會跟江梓瑗認識。

  「楚世子一起去吧。」秋流雲目光溫和地看向楚之雍，並沒有細問他為何在這裡。

  「是啊，楚少爺，人多才熱鬧。」江梓瑗說道，然後看了看他的軟椅，「你要是跟一起去陶然居，過兩天我送給你一個禮物，到時候你就不需要別人背，想去哪裡都行了。」

  楚之雍臉上一喜，「有這樣的東西？」

  江梓瑗神秘地笑了笑，「走吧，難得我願意請客呢，不去是傻子。」

  楚之雍才不想當傻子，他猶豫地看著其他人，最後還是讓小廝背著他跟上去了。

  「江姑娘，你總是讓人覺得驚喜。」秋流雲和江梓瑗走在前面，看著俏麗靈動的姑娘，他的心仿佛又飛揚了起來。

  江梓瑗側頭看了他一眼，「我哪裡讓人覺得驚喜了？」

  「楚之雍憎恨楊大夫一家是整個帝都都知道的事，你卻能收留他們姐弟在醫館，又能讓楚之雍與他們和平相處，難道不是讓人驚喜嗎？」秋流雲笑著問。

  「說來也是，這能說明是我人緣好嗎？」江梓瑗哈哈一笑，瑩瑩如玉的臉龐如盛開的牡丹花，清妍明媚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秋流雲的心跳撲通撲通地加快跳了起來，俊臉蒙上一層紅暈，「是啊，你人緣很好。」

  「你怎麼會來醫館的？」江梓瑗問道。

  「恰好經過……」秋流雲斂下眼帘，他又該怎麼告訴她，他每日都會從醫館經過，就是希望能夠遇到她到醫館呢？

  江梓瑗沒有察覺到他臉上的不自在，「對了，你知道城裡哪家做家具的木匠最好嗎？」

  秋流雲輕輕點頭，「祥雲樓的家具是做得最精緻最好的。」

  「那一會兒我們過去。」江梓瑗立刻說道。

  「好。」秋流雲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桃花眼泛開蹭蹭漣漪。

  一行人來到陶然居，江梓瑗點了樓上的廂房，「劉掌柜，我們要好吃的好喝的，你看著上菜啊。」

  劉掌柜認得江梓瑗，先前都是跟昀王爺一道來的，而且他看得出昀王爺對這位姑娘不同尋常，自然不敢怠慢，不過，今日這位姑娘怎麼跟秋世子一起了呢？

  「之雍！」江梓瑗他們正打算上樓的時候，另外一邊正要有客人下樓，走在最前頭的貴公子停下腳步，正皺眉地看著楚之雍。

  楚之雍本來還面上帶笑的，看到那個男子，瞬間臉色陰沉下來，倒是背著他的小廝低下頭，不卑不亢地叫了一聲大少爺。

  「父親不是讓你在家呆著嗎？你怎麼又出來了？」楚之泓來到楚之雍面前，皺眉不悅地看著他。

  「楚之泓，你還不是世子，沒資格來教訓我。」楚之雍冷聲說道。

  「之雍，我就算不是世子，那也是你大哥，你怎麼說這樣的話？」楚之泓痛心失望地說道。

  「楚大少爺就算現在不是世子，再過些天也會是，本朝可沒有哪個廢人能當世子的。」楚之泓後面的朋友哈哈笑著開口諷刺道。

  楚之雍臉色難看之極，想不到平日這些他看不上的小人們今日竟敢這樣取笑他！

  「聽說汝陽侯已經為楚大少爺請旨了。」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二弟，既然你雙腳不便，就不要出來了，免得惹更多的笑話，不如在家裡多陪陪侯爺夫人。」楚之泓含笑說道，聲音雖然溫和，可那話聽著就讓人覺得不舒服。

  江梓瑗輕笑出聲，她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還沒見過庶出的也能這樣訓斥嫡出的少爺，我怎麼聽說那些庶出的少爺就算再怎麼得寵，也不過是比下人好一些，實際上就是半個奴僕，難道你們楚家的特別不一樣，庶出的比嫡出的還要金貴？」

  「你是誰？」楚之泓臉色一變，目光陰冷地看著江梓瑗。

  「我是誰關你什麼事？」江梓瑗說道，「如今還不是世子呢，就這樣囂張了，等你真當上世子再來耀武揚威也不遲。」

  楚之泓氣得頭頂冒煙，這個忽然冒出來的賤人到底是誰？竟然敢這麼對他說話，他抬腳就要踹向江梓瑗，「賤人！」

  江梓瑗靈活地避開他的腳，「真是個男子漢，惱羞成怒就要打人。」

  秋流雲在楚之泓還要再出手的時候，已經一手扣住他的胳膊，「楚之泓，適可而止了！」

  「你……」楚之泓一看是秋流雲，所有的氣焰都壓了下來，「秋世子，今日便給你面子，不與他們計較。」

  楚之雍冷眼看著他，想到這些天母親在家裡受的委屈，他心裡越發難受起來。

  這楚之泓在外面都能這樣對待他，他們母子在家裡又會怎麼對付母親呢？

  他一定要讓雙腳好起來！

  看著楚之泓的身影走出陶然居，江梓瑗伸手拍了拍楚之雍的肩膀，小聲地說道，「就衝著這個傢伙這麼囂張，我也會把你的腳給治好了。」

  「江姑娘……」楚之雍眼眶忽然一熱。

  「走吧走吧，我們去吃飯！」江梓瑗笑嘻嘻地說道。

  還沒走幾步，江梓瑗忽然覺得好像有人在看著她，抬頭看去的時候，走廊處，一身深藍色繡祥雲暗紋錦袍的鳳容崢和秋若雲並肩站在一起，正目光熠熠地看著她。

  江梓瑗心口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捏了一下，不是很疼，卻沉悶得難受。

  「王爺，雲兒，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秋流雲也看到他們了，驚訝地開口問道。

  秋若雲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江梓瑗，她目光柔和看著他們，「江姑娘，大哥，你們也在這兒啊。」

  江梓瑗只當沒有看到他們，面無表情地從鳳容崢身邊走了過去。

  「……」秋流雲愣了一下，詫異地看著江梓瑗的背影。

  鳳容崢雋黑深幽的眸子閃過一抹寒光，薄唇緊抿成一條線，這個該死的女人！她竟然當沒看到他。

  「王爺，看來江姑娘對您有所誤會，不如您先去找她解釋吧。」秋若雲柔聲說道，心裡卻泛起喜意，看來鳳容崢跟江梓瑗還是產生隔閡了，這樣最好，永遠都這樣最好。

  「不必！」鳳容崢冷聲說著，又看向秋流雲，「本王今日還有事，你若是有事找我，以後去王府便是，不必再約來這裡。」

  秋流雲心中微怔，隨即蹙眉看了秋若雲一眼，「是，王爺。」

  「昀王！」秋若雲不甘心地叫了一聲，想要跟上去。

  「雲兒！」秋流雲攔住她，「我送你回去。」

  鳳容崢已經大步走出了陶然居，就算想要跟上去也追不到了，她懊惱地跺了跺腳，「大哥，為何要攔著我？」

  「那你為何要以我名義去請王爺到陶然居？」秋流雲又沉聲問道，「你別忘了你如今已經被賜婚給二王爺，若是再這樣跟昀王糾纏不清，你最後會害了他的！」

  秋若雲眼眶發紅地瞪著他，「你讓開！」

  「扶二姑娘上車，立刻回家！」秋流雲對秋若雲身後的丫環冷聲地命令。

  「是，世子爺。」

  秋流雲輕嘆了一口氣，往江梓瑗他們的廂房走去，跟他們說了一聲家中有要事，無法跟他們一起吃飯。

  江梓瑗笑著說，「那就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