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找坐館大夫

  江梓瑗特意在醫館做了兩個隔間，方便以後給需要住院的病人用的，而且她並不適合拋頭露面地給人看診，所以還在看診的地方轉身做了一隔板，不過這隻適合於普通小病的病人，遇到需要觀察臉色查看病情的，這隔板也沒什麼用的。

  其實她還需要一個坐館大夫，她應該沒辦法整天都到醫館來，除了炮製些藥放在醫館賣之外，別人來看病也需要一個大夫。

  她上哪裡去找一個坐館大夫啊？早知道剛剛在保和堂的時候，應該把他們的坐館大夫一塊兒帶走了。

  「江姑娘，您這個木盒裡面是什麼？」楊振見江梓瑗似乎很看重手裡的盒子，他知道那是剛剛從保和堂拿的，十分好奇裡面是什麼東西。

  江梓瑗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當然好東西，以後會是我們的鎮店之寶。」

  楊紫若皺眉看了看已經快要完工的醫館一眼，「江姑娘，請恕我直言，醫館是即將可以開業，可但凡醫館都要有坐館大夫，您……覺得呢？」

  她已經知道江梓瑗的身份，本來還以為會是她親自在這裡坐館，如今想來大概是不可能的。

  江梓瑗說，「要不你寫一張招聘信息貼在外面，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坐館大夫。」

  「那牛掌柜以前趕走過一個大夫，如今沒有醫館敢請他，江姑娘，其實……其實孟大哥是個好大夫。」楊振在一旁侷促地說道，生怕江梓瑗會生氣似的。

  

  「孟大哥是誰？」江梓瑗好奇地問。

  楊紫若嗔了弟弟一眼，尷尬地解釋道，「是保和堂以前的坐館大夫，只是因為看診的時候與王大夫意見相左，又時常替我們姐弟說話，牛掌柜便厭煩了他，有一次他看到牛掌柜跟我們要秘方，呵斥牛掌柜居心不良，因此被牛掌柜給趕走了，對外卻說是因為孟大夫斷錯診，這才令整個帝都都沒有醫館敢請他。」

  「那他如今在哪裡？」江梓瑗覺得看不慣牛鼻子為人的大夫應該人品都不會差，這個孟大夫既然會同情楊家姐弟，想來是有醫德的，就是不知道醫術如何。

  楊振立刻高興地說道，「江姑娘，我知道他在哪裡。」

  江梓瑗說，「那你去問問他，要不要到我這個小醫館屈就，請他過來一趟唄。」

  「好，江姑娘，我立刻就去。」楊振高興地說道。

  楊紫若臉上也閃過喜色，因為孟大夫多多少少都是因為她們姐弟才被牛掌柜趕走，她一直覺得心裡愧疚不安。

  「等一下。」江梓瑗叫住楊振。

  「江姑娘……」楊振臉上的笑容差點垮了下來，不會是江姑娘改變主意了吧。

  江梓瑗笑著說，「我跟你一起去請他。」

  楊振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

  「這個放好了，一會兒我回來再給我。」江梓瑗將手裡的木盒交給楊紫若，叮囑她一定要仔細收好。

  「是，江姑娘。」楊紫若慎重地答應下來。

  待江梓瑗和楊振離開，楊紫若才低頭打量著這個木盒，以前不曾見過牛掌柜拿過這個盒子呢，不知道裡面是什麼，光是這個盒子，實在看不出到底有哪裡珍貴的。

  能不能偷偷打開看看呢？

  楊紫若臉上一紅，立刻將這個念頭撇出腦海里，拿著木盒回去收了起來，不敢再動想看看的心思。

  江梓瑗和楊振從醫館出來，朝著城西的方向而去，楊振有些緊張地回頭看了看江梓瑗，也不知道江姑娘習不習慣去城西，那裡多半都是窮苦人家住的地方，希望一會兒不要嚇到她才好。

  「江姑娘，孟大夫住的地方是城西，那是平頭百姓的地方，希望一會兒別嚇著您。」楊振低聲說道。

  其實江梓瑗哪裡知道城西住的是什麼人，在她看來，什麼地方都是有窮有富，有貧有貴，再說城西這裡市井人家看起來樸實忠厚，哪裡就不好了呢。

  「我還沒那麼容易被嚇到。」江梓瑗笑著說。

  楊振熟門熟路地帶著江梓瑗走進一條小巷，七轉八彎終於在一間小院子前面停下，看著斑駁的牆面，破舊的大門，江梓瑗心想這位孟大夫應該是被牛掌柜害得不好過啊。

  「孟大哥。」楊振大力地敲門，誰知道大門根本沒栓好，他整個人都往前撲了過去。

  「小心！」江梓瑗伸手拉住他的後領，將他給穩住了。

  楊振正要抬頭說謝謝，哪裡就看到一個瘦削的身影躺直在地上，他大驚失色，「孟大哥？」

  江梓瑗也被嚇了一跳，看那個身穿直裰的男子一點聲息都沒有躺在地上，她還真擔心是不是掛掉了。

  「孟大哥，你怎麼了？」楊振叫道，求助地看向江梓瑗。

  「……」江梓瑗低眸看了那個男子一眼，面色青白，滿臉的鬍渣，她試探了他的鼻息和脈象，一陣無語，「只是餓暈了。」

  楊振傻眼地看著江梓瑗。

  「你去找點糖和鹽過來吧。」江梓瑗說道。

  「好。」楊振不知道這時候找糖有什麼用，但他還是立刻去找了。

  江梓瑗將這個餓暈過去的孟大夫扶了起來，將周圍的環境打量了一眼，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

  家徒四壁！

  看來是真的被保和堂逼得在帝都要活不下去了。

  楊振在孟大夫的家裡找不到糖，只有一點鹽，只好舔著臉去隔壁借了一點，好不容易才沖了一碗糖鹽水送過來。

  江梓瑗捏住孟大夫的鼻子，示意楊振慢慢將水餵他喝下。

  「好了，你現在去買點米，一會兒給他煮點粥。」江梓瑗給了楊振一點碎銀說道。

  楊振身上連一個銅板都沒有，自然不好裝漢子不拿銀子，從江梓瑗手裡接過銀子後，他急忙又去買了一點米。

  江梓瑗看到小院子還曬了不少藥草，雖然都只是尋常的草藥，不過數量不少，而且都分類擺放得極好，屋裡什麼都沒有，連家具都湊不齊，只有一架書櫃，裡面都是藥書。

  「仙女……」忽然，一聲幽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江梓瑗回頭看到孟大夫一手撐在地上，一手在跟她揮手。

  「仙女姐姐，能不能給點飯吃，好餓好餓，沒有飯給我一個桃子什麼都行。」孟大夫叫道。

  「……」江梓瑗眨了眨眼，嘴角忍住了笑意，「我不是仙女。」

  孟大夫喃喃自語，「莫不是我成了餓死鬼上不去天堂，給打到地獄去了？鬼姐姐，那你給我一個雞腿啊，我謝謝你啊，以身相許都願意的啊。」

  「鬼不用吃雞腿，吃蠟燭就行了。」江梓瑗說道。

  蠟燭？孟大夫好像愣了一下，他轉頭看了看周圍，「我怎麼還在自己家裡？地獄不會就是我家吧，難怪我會餓死啊。」

  「死了就感覺不到肚子餓了。」江梓瑗又好心地提醒他。

  孟大夫恍然大悟，「對啊，我要是死了就不會覺得肚子餓了。」

  他急忙站了起來，只是餓過頭，才剛站起來又一陣眼前發黑，差點又給倒了下去，他撐住旁邊的椅子，驚訝地看向江梓瑗，「姑娘，那你是誰啊？」

  江梓瑗正要回答，楊振已經提著一小袋米回來了，看到孟大夫已經醒來，高興地叫道，「孟大哥，你醒了？」

  「小振？」孟大夫一怔，「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帶江姑娘過來找你，孟大哥，江姑娘願意請你到她的醫館當大夫呢。」楊振高興地說道。

  孟大夫猛地轉過頭，對著江梓瑗大聲說道，「姑娘您真是在下的救命恩人，一飯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

  「你要是敢說以身相許，我立刻就把米帶走。」江梓瑗說道。

  「在下其實是想說願意以身報恩，到姑娘的醫館去當坐館大夫。」孟大夫笑嘿嘿地說道。

  江梓瑗看向楊振，「這個無賴真的是個大夫嗎？」

  楊振尷尬地說，「江姑娘，孟大夫的性子是……是這樣的。」

  「煮點粥給他吃，餓成那樣也不能吃肉，不然就撐死了。」江梓瑗淡淡地說道。

  孟大夫說，「姑娘，你真讓我去當坐館大夫？」

  「是啊，不過，試用期一個月，期間薪水五兩，等你過了試用期，一個月薪水十兩，包吃，如何？」江梓瑗問道，這個工資標準她是去詢問過的，不算高也不算低了。

  「孟焦多謝江姑娘抬舉了。」孟大夫臉上一喜，他之前在保和堂一個月也就八兩，還不包吃喝呢。

  江梓瑗笑了笑，對楊振說道，「那你就在這裡照顧孟大夫，等過兩天醫館開張了，你便帶孟大夫過去。」

  楊振將十幾個銅板拿了出來，「江姑娘，剛剛還剩下的錢。」

  「你留著。」江梓瑗又從荷包拿出一錠的銀子，「等孟大夫不再見到鬼了，你就給他買點肉吃。」

  楊振笑著應是。

  孟焦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實在是他餓得兩眼發暈，才會以為自己已經升天了。

  江梓瑗離開小院子，沿著原來的青花巷走出去。

  巷口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賭攤，有個穿著醬紅色衣裳的男子正在吆喝著，「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她看了他一眼，不以為然地走遠，才走了幾步，她又猛然停了下來，回頭直盯著那個青年男子。